第125章 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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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资源工作会议是每一年都要召开的例行会议。这样的会议,以王岳志的级别,每年都是必然要参加的,可今年风向突变,照常去参加会议的人,居然在会议室的门口被拦住了,莫名其妙的有个工作人员跑出来告诉他,人员通知错误,告诉他不用参加了。
这对于王岳志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一个不妙的信号。通常发生这种情况,首先说明组织对这个人不再信任,封闭了他获得信息的渠道;其次,意味着他有了问题,组织正在对其展开调查,所以要暂停他的正常工作,不允许他再接触更多的信息。
作为一个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老人,他怎么会没有这样意识和觉悟,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蹊跷和异常。虽然上级及时打来了电话,好言好语的安慰他,让他心下稍稍安定了一些。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怎么能装作没有?
王岳志心里极度忐忑,惴惴不安,反复琢磨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心道,且不说这件事事前毫无预兆,早就发文定好的会议,猝不及防的就拒绝他参加,再说这事后虽然有人出面解释,但上级那理由怎么听都有点牵强附会,听上去倒更像是解释和安慰。
常年的政治工作经验,已经养成了他特定的政治敏感度,对于这样的突发事件,他琢磨来琢磨去,就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件事情绝对不会简单。
王岳志起身往外走去,要回家先行处理一些事情。
他一向喜欢防患于未然,这次也不例外。
他回到了家中,四处寻找老伴儿的身影,可家里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拿起手机打电话找人,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着,始终没有人接。
他恨得咬牙,暗自咒骂道:“这该死的老婆子,怎么越到关键的时候,偏偏会不在?”
说话间,家里的门口传来了响动。部长夫人和女儿两个开了门,说说笑笑的进了屋,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的东西,高高兴兴的满载而归。
部长夫人进屋看见他在,奇怪的问道:“你这还不到下班的点儿,怎么就回来了?”
闺女问道:“老爸你是单位没事儿了吗?”
王岳志沉着脸,看看老伴儿再看看闺女,心道,目前事情还没有明了,还是不告诉她们的好,毕竟自己只是猜测,八字都还没有一撇。万一吓到她们,女人家胆小害怕,哆哆嗦嗦的回头再泄露出去,自己就更麻烦了。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哄着她们离开,也就没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他咳嗽了一声,缓和了一下脸色,问道:“你们这是去哪里了?我回来都看不到人。”
夫人答道:“这不是闺女难得回来一趟,我得陪着去买点东西吗。这国外的东西又贵又不好,不如咱国内,什么都便宜,样式还多。我这给闺女买了一堆必须的,回头都给她带到国外去,也省的再买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王岳志转向闺女问道。
他的女儿撒着娇,拉长了声音叫道:“爸,我这刚回来还没几天,你怎么就盼着我回去啊。”
他顿了一下说道:“国内最近禽流感比较厉害,我怕你这爱干净的呆不惯,不如先回你的国外,过几个月再回来。”
“老爸,我哪里有那么矫情。再说国家现在不是管的很严吗?有什么好怕的?”女儿不能理解,感觉很奇怪。
王岳志懒得搭理女儿,又转向了老伴,嘱咐道:“国内最近又开始清查干部的财产情况,你跟闺女出去呆两天吧。这两天收拾一下,避避风头。”
“啊?去年不是刚查过吗?怎么又开始清查?”部长夫人有些埋怨的说道,“咱们家也没有什么,愿意查就让他们查呗。”
“爸——”闺女不依的撒娇道:“我这刚回国,还都没有待够呢。好多朋友都好多年没见了,都约了这两天见面。你等我见过了他们,过两天再走吧。”
“不行!”王岳志板起了脸,寸步不让的命令道:“不光你,还有你妈,必须得走。明天哪也别去,就在家收拾东西,然后买机票出境。”
部长夫人怀疑的看着他,似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忙上来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拽到了阳台上,悄声问道:“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这非得让我们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岳志摇摇头,看着老伴儿说道:“什么也别问。你明天赶紧在家收拾东西,后天我派车送你们去机场。”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别问了。我让你们走,自然有我的道理!听我的,赶紧走。”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夫人对这种着急不能理解,也非常怀疑。
王岳志生气了,虎着脸说道:“你还有完没完,告诉你让你出国,是为了保护咱的这个家。你怎么就不懂?这回清查资产比以前都更严了,你不走,回头咱们家的东西都被没了。人家再给我扣上一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你觉得我还能活几天?”
“可那些黄金你不……”部长夫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捂住了嘴。
王岳志恨得咬着牙压低声音说道:“你是嫌我死的不快是不是?”
“我——”他的老伴儿悻悻的闭了嘴,不耐烦的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些黄金分成三份,你、闺女和女婿,三个人一人一份带走。你们记住到机场要分开走,不要挨在一起。”
“那你呢?你怎么办?”夫人忧心忡忡问道。
“你不用管我。我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他们一时也没办法把我怎么样。关键是你跟闺女,你们只要能够出去,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那你留在这里,万一他们查到了什么,你怎么办?”部长夫人忽然意识到,自家忽然就面临了家人分离的局面。如果自己跟闺女出了国,这一走,万一老伴儿有个什么,可能就再也见不着面了。
王岳志拍了拍夫人的后背,安慰她道:“你们先走,我看情势,如果有风吹草动,我随时离开,出去找你们去。”
部长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烦意乱的拨弄着头发,看看闺女又看看老伴儿,又开始埋怨道:“你说你,这造的是什么孽?”
“你胡说什么?”王岳志恼火不已,“难道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们。现在你来埋怨,那会儿子跟我要钱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收敛点?”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成了吧。”部长夫人偃旗息鼓,不再跟他争辩,垂头丧气的径自走开了。
王岳志看着老伴儿的背影,再看着外面昏昏沉沉的天气,倍感沧桑,不觉长叹了一声。
……
章文东从小春那出来,待回到单位停下车,已是汗流浃背,背后湿冷一片,腿下都是软的。这一中午的惊心动魄让他心胆俱裂,如同在悬崖上走钢丝一样,眼前端得是无尽的深渊。那个视频带给他的感觉,无论是从心里还是道德上,都是极大的挑战和震撼。
很多事情,人做的时候会无所谓,可一旦公之于众,那就完全变了味。当个人私欲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忽然就开始怀疑和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会有那么疯狂的想法,想要杜九年这个疯子,虽然也得逞了,可为此付出的代价,得到的教训,却让他难以承受。
他忽然就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把一切都给毁了,起码未来的几十年,都给毁掉了。
临走的时候,小春语重心长的劝他,早点向上面认错,哪怕受点罪也是值得的,不要等到事情完全无法挽回,再来后悔。因为一旦到了那个时刻,就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他承认,小春说的都是对的,可他已经没有了选择……为了自己膨胀的欲望,为了能够得到那三千万,他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摆在面前唯一的路,就是从此离开中国,离开小春,抛家舍业,浪迹天涯。
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手包往桌上一扔,待坐下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沉重的像是铅块一样。背负了太多罪孽的他,好像一坐下来,就再也抬不起身来了。
他本来打算婚礼结束之后,跟亲朋好友们聚一聚再走,现在这个视频一出,还有什么脸面再待下去……一想到这个视频在网上流传,被无数的人带着龌蹉的欲望的浏览,看得津津有味,他就头皮发麻,头脸涨红……他自认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可以无动于衷,只能认命的拿出手机,更改出国航班,将时间提前到了婚礼的第二天。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穆峰站在了门口,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礼貌的问道:“章秘书,你现在在忙吗?”
“什么事?”他口气冷淡的问道。
“是这样的。办公室那边让我帮忙给写个文件,可是我不知道格式,想跟您请教一下。”小伙子露出难为情的样子,有点局促的说道。
“什么文件?”章文东继续点击着网页,头也不抬寻找着合适的航班。
“就是一个农村土地使用情况的报告。我手里没有资料,也不知道该怎么写。你能教教我吗?”穆峰往办公室里走了两步,又站住了,手脚拘束的并在身体两侧,眼神里透着焦灼,恳求的说道。
“什么时候要?”章文东随口问道,想早点打发他走。这个时候他心情很不好,不想跟外人接触。
“明天下午。”
“你不用管了,我明天给你一篇好了。”他敷衍的说道,手里已经成功变更了航班信息。
穆峰没有想到他会是如此慷慨,惊诧之余,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行吗?会不会不太好?”
章文东关了手机,抬起头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小伙子,被他给逗笑了,调侃道:“那怎么着,我给你,你拿回去手抄一遍?”
“不,我只是、只是想要参考一下。”穆峰不知所措的答道。
“你这孩子怎么胆子这么小?”章文东心道,若不是你帮过我,我才懒得理你。
穆峰走到他办公桌前,低声说道:“章秘书你要是有类似的报告,麻烦借给我看看吧。我还是自己写,心里踏实一点。”
章文东凝视了他片刻,转头开了电脑,问道:“邮箱是多少?”
听到他肯借报告给他参考,穆峰顿时活泼起来,开心的说道:“您就发我手机邮箱就好。我手机号是[email protected]。”
章文东见他如此高兴,觉得有点费解,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这么高兴?”
穆峰粲然一笑道:“因为你是个好人啊。这里就你肯帮我。我问其他人都让我走开,让我自己查资料。”
他的话,让章文东猛地想起自己刚来时候,遭受众人排挤的情形,心下不觉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触,心道,那些人平常当大爷当惯了,都是一干奇葩怪物,自私自利,哪里会去管别人的死活。我若是再不管,他就太可怜了,就算是为了整治那干怪物,我也不能不帮。于是,他沉默了良久后,问道:“你要不要来我这里写,我亲自指导你。”
“啊?是真的吗?”穆峰大喜过望,转身就往外跑,一边冲一边说道:“我马上就去拿电脑过来,章哥你一定等等我。”
看着他欢天喜地的样子,章文东阴沉沉的内心里,仿佛透入了一缕阳光,不觉笑了起来,觉得这孩子还真是活泼可爱。
穆峰很快跑了回来,伶俐的搬了椅子,坐在旁边,聆听章老师的教导。在他的指点下,熟悉着公文写作的流程和有关土地资源的内容。
章文东不是个热心的人,以他那凉薄的性子,碰上不会写文章的,不冷嘲热讽、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积德了,还给别人指导,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说穆峰这小子运气好,回回都撞上他大发善心的特殊时候,如果穆峰正好赶上的是他毒舌时刻,大概早就被挤兑的跳楼自杀了。 豪门千金的危险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