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遭遇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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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宝明赶到急诊室的时候,死亡观察已经结束。卫妈的尸体被放进黄色的尸袋,送往太平间。
卫嘉盈亦步亦趋的跟着,拉着病床不肯放手。陆宝明连忙拉开她,一路搀扶,跟到了医院处理后事的地方。
尸体被送入里间,修饰入殓。太平间这边负责后事的人询问他们有没有给逝者准备衣服?都要给逝者用哪些东西?
卫嘉盈满脸泪痕,呆若木鸡。早已失去了应对的能力。
陆宝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塞在她手里,跟负责后事的人说:“稍等等吧,家属情绪不太稳定。待会儿再说。”
又对入殓师傅说道:“师傅,先给穿衣服化妆吧。”
师傅问用哪个价位的?
陆宝明顿了顿,说道:“用最好的吧。”
虽然在医院见多了生离死别。可是这个时候,让小女孩一个人面对丧母的悲伤,他还是觉得不忍。于是快步走出了太平间,毫不犹豫的拨通了元柏廷的电话。
元柏廷正在给公司中层开会。中途听到这个消息,想起那天卫嘉盈说的,她爸爸已经去世的事。不由得暗叹,这姑娘真是命运多舛。
给妈妈办后事需要钱,卫嘉盈在取款机上查看着自己银行卡的余额,几张卡加起来,也不过七千块钱了。这个时候,她真恨自己太能花钱,要是钱能再多点,也能给妈妈买个好点的骨灰盒。
刚才医院方面又塞给她几张单子,通知她去结费用。卫嘉盈捧着手里的单子,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只觉举目无亲、自此无依无靠。
陆宝明在旁边递纸巾,尽量安慰着她。
“嘉盈,你先别哭了。先把医院的费用结了。咱还得给阿姨办后事不是?”
“太平间那边,我跟入殓师傅都说了。给阿姨用最好的寿衣,可是其它都得你来决定。你要节哀!”
卫嘉盈茫然的抬头。虽然前段时间刚给爸爸办过,可是那都是公司和妈妈在操劳。她根本不知道做些什么。
陆宝明看她那一脸懵懂,叹了口气,说道:“走吧,我先陪你把费用给结了吧。”
元柏廷赶到医院的时候,卫嘉盈正在挑选东西。她看着那些长明灯、蜡烛、鲜花什么的,只觉样样都想弄上。负责的人一样一样的加着价格,最后报出了一个四千九。
她含着泪点点头,刚要签字。元柏廷大步走了进来。
卫嘉盈泪眼朦胧的抬头,见他大步流星的跨进门,扫视屋子一圈,直奔她而来。
元柏廷站定了,仔细凝视了她一会儿。断定她没有大碍,伸手拿过了负责人手里的单子,从上到下扫了一眼,问道:“需要帮忙么?”
元柏廷的助理跟了进来,说道:“元总,这个我比较了解。我来吧。”
“嗯,用最好的。一会儿刷我的卡。”元柏廷吩咐道。
卫嘉盈站了起来,眼睛哭的通红,鼻子也红红的。她没想到元柏廷会来。要知道,他们不过才见过两面。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自己狐朋狗友一堆,到了,居然是一个刚认识的人出手相助。心里真是百般感慨。
这个时候,她太需要一个朋友能够在身边了。
“谢谢你。我身上有钱。不用刷你的。”她觉得不能让人家破费,赶忙从包里摸出银行卡。
元柏廷上前按住她,让她把卡收起来,安慰她道:“这会儿不要在意这些!先办后事要紧。”
卫嘉盈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下来,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乖乖的点点头。
看着她白皙的脸上泪水淋淋,眼睛已经肿了起来。元柏廷心下不忍,伸手握了她的胳膊,想给她一些安慰。
“你先到外面。去我的车上坐一会吧。这边我帮你处理。”
“嗯,好。”
元柏廷想摸摸她的头发,伸出了手,犹豫了一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助手效率很高,很快安排好了一切。元柏廷走出来,叫卫嘉盈进去上香的时候,发现她像受伤的小猫一样,蜷缩在座椅的一边,脑袋歪歪的倚靠在车窗上,脸上泪痕斑斑。
元柏廷忽然间心里刺痛了一下,伸出的手也停在空中,然后像是怕打扰她一样,轻轻的敲了敲车窗。
火化的时间安排在七天之后。卫嘉盈呆坐在病房里,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元柏廷叫了外卖,守在她旁边。陆宝明也过来了。两个大男人都不知道这种情况要安慰人,只是看着她。一个坐在床边,一个靠在墙上。
“你们走吧。”卫嘉盈开口道。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陆宝明放下了抱着的胳膊,从墙边直起了身,说了句:“我出去忙了,你们先聊。”便离开了。
元柏廷说道:“外卖待会儿就来了。你吃了饭我就走。”
卫嘉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元柏廷好看的眉头紧了又紧,最后终于起身坐在了她旁边,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
“你知道么?其实人死之后,并不会立即离开。她们会守在亲人旁边,跟亲人告别。七天之后,才会真正的离开。你现在这么难过。阿姨看见,心里会比你更难受的。”
卫嘉盈拽住了元柏廷的外套。
“别哭了。擦擦眼泪吧。”
元柏廷试着从面抽盒里抽一张纸出来,无奈面抽盒放的有点远,胳膊捞了一下没捞到。他欠身去够,搂着人家肩膀的手却没放开。等他费力的抽了一张纸回来给卫嘉盈,才发现自己一回身把人家给抱在怀里了。
卫嘉盈闭着眼睛,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紧紧攥住了他后背的衣服。脸上的眼泪蹭在他脖子上,凉凉的。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肩膀上,让他身上也跟着一阵冷一阵热。
元柏廷脊背绷的溜直,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把人推开,于是笨拙的轻轻拍着卫嘉盈的后背,说道:“不要难过了。”
卫嘉盈微微颤抖着。良久,才从他怀里抬起头,红着眼睛,微微点点头。
元柏廷关切的看着她,说道:“我跟陆宝明说好了。这几天你还住在这,省的回家一个人伤心,也没人照顾。”
“不,我要回家。”
“嗯?”元柏廷低头看她。
“那里有妈妈的气息。我想回家。”
卫嘉盈低下了头。
“好吧。”元柏廷答应了。
几天过后,拆了纱布。卫嘉盈出院,自己叫车回了家。
陆宝明的耳报神送到了元柏廷那里。元柏廷说了声知道了,便挂了电话。他被公司派去出差,参加在珠海召开的一个市场研讨会。下午四点二十的飞机。想去看看,时间上已是来不及。
进了安检,他在起飞前拨通了卫嘉盈的电话。
“喂?”卫嘉盈那边的声音很低沉。
“你好点了么?”
卫嘉盈沉默了一会儿。
“谢谢你。我没事。”
元柏廷听出她精神依然萎靡,心下怜悯,不由得多说了两句。
“我现在在机场。这两天要去珠海出差。过两天就回来,赶得及正好帮你。”
“谢谢你。”卫嘉盈客气道,“咱俩不过刚认识,你就肯这么帮我。”
“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介意。三国里那刘备说的好: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虽然是刚认识,可是美人落难,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元柏廷为了让她宽心,不免臭贫了几句。
卫嘉盈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语气也轻松了一些。
“那还是要谢谢你。”
“不用客气。人生就是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
卫嘉盈嘴角翘起,笑意更浓,忍不住问道:“你平常都这么幽默么?”
元柏廷在电话那头呵呵笑道:“谢谢夸奖!”
卫嘉盈不觉莞尔。
“回来请你吃饭吧。”她说道,
“哦,为什么?一般不都是男生请女生。”
“答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嗨,不用客气!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好朋友——”
元柏廷正贫的热闹,机场登机的广播响起来了。
他竖着耳朵听了一声广播,跟卫嘉盈嘱咐道:“我回来会给你带珠海的好吃的。你们女生总嚷着减肥,别不吃饭!”
“哦,知道了。”卫嘉盈答应的漫不经心。
那边登机的人们已经开始排队检票。元柏廷站起来,拉起箱子,准备出发。
“我要登机了。回头见!”
“好的,一路平安。”
挂断电话,卫嘉盈打开了父母卧室的房门。坐在父母曾经的床上,她拼了命的去想,为什么爸妈会这么突然的相继自杀?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像警察说的那样,有个特别大的人物?为了这个大人物,需要父母用自杀的方式,来保护他?!
她没有答案。
爸妈生前没有透露只言片语,去世也没有留下半片纸张。思绪纷然,纵使她拼了命的在记忆库里翻找,也找不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目前,只有一个疑惑是她迫切想解开的:那个所谓的大人物是谁?导致她爸妈相继自杀的人到底是谁!
抚摸着爸妈的遗像,卫嘉盈的心如刀绞。几乎是一周之内,她失去了父亲,又没了母亲。
天都塌了!
眼前的世界忽然变成了灰色,看不到希望和未来。她瘫倒在父母的床上,努力嗅着床单上残留的气息。不觉泪流满面。
老天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用父母的死,给她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谜。
卫嘉盈强打精神,到单位请丧假。
部门经理同情的看着她,跟她说节哀,让她先处理好家里的事,不用操心公司这边。公司已经安排了另一位同事暂时接替她的工作。
拿着签完字的请假单走到门口。部门经理又喊住了她,嘱咐她别忘了跟总监再说一声。卫嘉盈答应着走了出去。
总监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另一头。她拿着假条走到门口,见门半掩着,礼貌的在门上敲了三下。里面不紧不慢的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她推门走了进去。
宽阔的办公室里摆了一张老板桌。他们部门的顶头上司,公司的业务总监就坐在办公桌后面。
吴总监五十岁上下,头发已经有些白了,发际线后移,显得额头很大。他正在翻看着公司传阅的文件,抬头见是卫嘉盈,眼睛闪了闪,笑呵呵的问道:“呦,这不是盈盈么?怎么回来了?这么快?怎么没在家里多休息两天?”
卫嘉盈咬了咬嘴唇,看着办公桌上的水晶摆台说道:“吴总监,我想再请一星期假。”
“啊?为什么?是伤还没好么?”
“不是的。”卫嘉盈的心里很难过,眼圈有些红,低沉着声音说道:“我妈妈去世了。我......”
吴总监盯着她,眯着眼睛半晌不语。片刻,他皱了皱眉,说道:“哎呀,这真是没想到。这真是太突然了。小卫啊,你要节哀啊。”
“是要请假么?需要几天假?再给你七天行不行。”
卫嘉盈默默的点点头,说了句谢谢吴总。接着上前几步,把假条放在了吴总监的办公桌上。
吴总监大笔一挥签了假条,随即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走了过来。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别太难过了。有什么困难跟我说。一个星期不够的话,你再歇一个星期都行。”
卫嘉盈有些意外的抬头,很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要不要拥抱一下?”吴总监张开了双臂。
卫嘉盈没有察觉有异,点了点头。
吴总监一把抱住了她,把脸贴在她的脸上,来回使劲的蹭着,又用嘴在她的脸上“啪”都亲了一口。
卫嘉盈懵了,想往后退,却被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那吴总监又使劲抱了抱她,接着就蹲了下去,把脸凑在她的下身,狗一样的四处乱嗅。
卫嘉盈虽然难过的晕头涨脑,但女性本能告诉她危险。她挣扎了几下,试图推开禁锢她的手臂,想挣脱吴总监的怀抱。
由于是在办公室,吴总监没敢太过分,又起身抱了她一下,松手放开了她。
浑浑噩噩的走出公司大楼,卫嘉盈当机的脑袋忽然清醒了过来。她扶着路边的树,停住了脚步。回想刚才那一幕,妈了个逼的,她刚刚被人占便宜了!一股怒火从心底陡然窜出,迎风陡长,瞬间熊熊燃烧,怒不可遏!
混蛋!居然趁人之危!
卫嘉盈一脚踹在了树上。她恨自己过于单纯,却被人当傻子一样给侮辱了。妈的,你他妈当我什么人啊!那一刻,她真恨不得自己手里有刀。向那不要脸的狠狠扎过去,让他去死吧!
她把手里的饮料狠狠的摔在了树干上,饮料四溅而出。又是一脚狠狠踹了上去。要是这颗树是那个无耻之徒,她真的会不停的踹下去。
王八蛋!老色鬼!
一阵委屈,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恨恨的抹着眼泪,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她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那个还残留着爸爸和妈妈气息的家。
无可依靠就是她现在的处境。
元柏廷在珠海的会议议程很紧。连续三四天,都在和全国各地的商业伙伴不停的见面洽谈。每每应酬完回到饭店,都已夜色深沉。拿起电话想打给卫嘉盈,犹豫良久,又总是放下。
他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明明牵肠挂肚,可拿起电话又顾虑重重。握着手里的电话,那个号码始终没有拨出去。
他叹口气,决定先洗漱睡觉,明天再说。
熬到第五天,他终于忍不住了。会谈的间隙,抽身走到走廊上,拨打卫嘉盈的电话,可是那边没有人接。
他不明所以,也无可奈何,只能回到会议室,继续工作。
夜已经深了。卫嘉盈握着手机躺在沙发上,圆睁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愤怒和惊惧在心里藏不住,溢满了四肢。她能感觉到自己在颤抖,愤怒到牙齿都磕在一起。猛的起身,大喊了一声操你妈!她拎起手边的靠垫就向墙上砸去。靠垫软绵绵的打在冰冷的白墙上,掉落在地。她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紧紧的咬着雪白的牙齿,怒眼圆睁,双手攥的紧紧的,满腔怒火无可发泄。
那一夜,卫嘉盈几乎没有睡着。她清楚自己的处境会变得更加艰难,要怎么躲开这难堪的侮辱?怎么对付居心不良的总监?她想找个人保护自己。可是她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之前分手的那个男朋友,早就出了国,很久没有联系。
她能依靠谁?她能信任谁?谁又能保护她?
卫嘉盈从衣柜抽屉的最底层翻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那匕首浑身黑色,短小精悍,锋利异常,是她最心爱的收藏。她紧紧握着那把小匕首,好像跟人拼命一眼使劲握着。心想,谁要是敢再欺负她,她就用这匕首,割断他的喉咙。
大不了同归于尽。她恨恨的想到。 豪门千金的危险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