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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少眉目郁结，似有忧愁在心，长此以往，可是对着寿数有碍。”那老头儿一上了车，看着白景行，便说了这神神叨叨的一番话儿。

　　“眼下中原正值畏难存亡之秋，我若是不忧愁，那才是奇怪了。”白景行嗤笑了一声儿，“我请你上来，可不是让你说这些没用的东西。”

　　“三少莫恼，”那老头儿也不恼，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手指在那儿掐着，嘴里喃喃地念着叽里呱啦的咒语。过了半刻，便胸有成竹地看着白景行，“三少所扰，不过情之一字。但这情，有时候是一把利剑，伤人无形。情到伤心处，自然是去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痛苦的回忆，呵。”白景行嘴里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跟我在一块儿的日子，就半点儿的欢愉都不曾有过吗……”

　　“那她现在为何又是如此，过了一日，便记不得前日之事。”

　　“你可知世间有个地方，唤作南安街。”老头儿指尖画了一道符，白景行的面前，便出现了一座挂着红色灯笼的酒馆。“三年前，她同那里的女人作了交换，将所有关于你的记忆尽数洗去。不仅如此，她还希望可以忘记你，不管从前还是往后。”

　　“代价就是，她的一颗破碎的心。”

　　那老头儿说完了话儿，白景行的眼前便变得模糊一片。恍惚中，他似是看见旁边坐着的老头儿，忽的化作了一道红烟，渐渐地消散在浓雾中。

　　等他想要追上去问个明白的时候，却蒙的扑了空。身子一震，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坐在床头。

　　原来，是做梦啊……

　　可不晓得为什么，白景行竟是对着方才那个梦，深信不疑。

　　他坐起身来，点燃了一支香烟，站在窗口慢慢地抽着。窗户的对面，就是那幢低矮的小洋房。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床边安睡的季朝颜。

　　这几日将她困在了这边，听仆人说，她发了好大的脾气。

　　还记得三年前有一段时间，为了避免她知道外界的消息，他也曾经将她圈禁过一段时间。只是那个时候，季朝颜刚刚小产不久，他每一回回家看见的，都是坐在窗台便发呆的她。

　　不会笑，不会说话，浑身都弥漫着阴郁的气息。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季朝颜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样会哭会笑会生气的季朝颜，他有多久，没有看见了。

　　直到手中香烟燃尽，灼热的火苗灼伤了他的手指。白景行才收回了看着季朝颜的目光。

　　忽的，他又想起了梦中那个老头儿的话。他说，季朝颜已经将前尘尽忘了。

　　方才，他恼着季朝颜这般地无情，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忘却，只留他一人留在这旋涡之中。可现在，他也庆幸，他曾经对季朝颜做下的那些过分的事儿，也消散红尘中。

　　这是不是证明，他们，也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是吗。

　　若是这一次，他不是白城的督军，她也不是季军督军的女儿。他们，就只是人世间普通的男女，那么，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小娘子，干了这碗黄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