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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诗兰走进康文家的时候,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
从她一走进大门,就想起了花团锦簇这个词,还没认清楚许多仆人的脸,就一脚迈进了富丽堂皇的大厅。
做梦她也没想过一个别墅里可以这样奢侈,同样是这个世界的人,又仿佛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跨过门槛的一刹那,仿佛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以前在工作环境里看康文,还以为他不过是比自己钱多而已,可现在双方之间有一种莫名的距离感产生了。
不久前康文曾经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这句话仿佛变成了昨夜火车的汽笛声——遥远而幽暗。
可这时,两个华丽的女人映入眼帘,一个是气质高贵的陈芳,一个是穿得仿佛是一团火似的颜子晴。
她们身上珠光宝气,仿佛是两个艺术品展览模特。
如果电视上看到这一幕其实感觉挺俗气的,可现实中看到,却只有羡慕的份儿。
主人穿得庄重一些,难道不是对客人重视吗?难道不是一种礼貌吗?
虽然她并不认识多少名牌,但从她们身上却嗅到一股浓浓的钱味……
反观自己,穿着几十元一件的磨白牛仔裤,上身是39元包邮的T恤,脚上踩着88元包邮的冒牌旅游鞋,手上提着圆形小黑包,穷嗖嗖地走进了这里。瞬间让自己觉得不自信了。
不自信的时候,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混蛋康文,你是故意让我来出丑的吗?
见面的时候,诗兰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招呼是单方面的,陈芳并没有回应她,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如此冷遇,长这么大也没受过。
康文看起来有些抱歉,不过他留在这个屋里的时间并不长,就被母亲“礼貌”地请了出去——她的理由很简单,让康文去遛狗。
他看起来不走不行,乖儿子!
康文刚走,陈芳低沉的声音就想起了,“说说看,你的底限是什么?”
“底限?”
“对,底限。”
诗兰觉得这个问题让人苦恼,不仅仅是无礼,简直就是一种侵犯。可她又觉得不能不回答。
“我没太听懂您的意思,底限这个词广义地讲,能讲出一大堆东西。现实中每件事我都有底限,可我又不知从何说起。”诗兰说。
陈芳苦笑,看了一眼颜子晴,颜子晴坐在长条沙发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对着她的茶几,仿佛屋里没有其他人一样。从始至终,她也没看诗兰一眼,不光是诗兰,连康文和陈芳她也不看一眼。
她太自信了,甚至不屑于保持什么风度,肆无忌惮地翘起二郎腿,脸上带着一抹不屑一顾的表情。
她这幅表情不是表演给谁看的,而是天生的傲慢。
颜子晴毫无反应,陈芳看起来好像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她又说:“我从不用金钱、贵重物品,来标榜我有多么尊贵,因为我知道这些东西是没有上限的,不过,我却有我的下限。”
“哦…”诗兰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我最瞧不起的就是排队。”陈芳的目光落到诗兰的脚上。
诗兰坐得笔直,不敢想对面两位考官女士一样背靠在沙发背上。说话的时候,甚至不敢直视陈芳的眼睛,总觉得陈芳的眼睛好像是深渊。
“你们这批年轻人,生活中的一些小确幸会支撑你们开心许久。说实话,我挺羡慕你们。因为我从不因为那些事感到高兴,甚至是幸福。因为我找不到一丝成就感。”陈芳说。
“你指的是什么呢?”尤兰越听越生气。她最讨厌聊这种囫囵话,生活经验告诉她,最开始说一些让人捉摸不透话的人,往往没安好心。
“比如抓娃娃。”陈芳说。
抓娃娃?这是诗兰和唐小米的最爱,同时也是伍胥最讨厌的事情之一。也不知为什么,诗兰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抓娃娃。她觉得很刺激,而且她抓娃娃还有一套心得,让她的成功率绝对高过平常人。甚至让设计抓娃娃机程序的人都觉得苦恼。不过后来,诗兰很少去抓娃娃了,因为她有好长一段时间缺钱。
“抓娃娃有什么不好吗?”诗兰有些胆怯,还有些疑惑。
“如今世界物产丰饶,有钱的人越来越多,富人们的财富像一块又一块砖,逐渐积累,最后变成固若金汤的城堡。这个时代的女人,没有脚踏实地的梦想,却越来越崇拜是川银藏和巴菲特那样的投机者。”陈芳的脸色越来越灰暗,“贪婪并不可耻,事实上每个人都是贪婪的,包括我在内,不过我的贪婪却与你不同,我年轻的时候,我的贪婪表现在追求成就感。比如知识,我对知识的贪婪,会驱动我看完整个图书馆的书。而你,你能吗?”
诗兰终于明白陈芳的意思了,此时一股邪火冲上额头。
“您僵化的思想已经过时了,陈芳女士!”诗兰很想站起来,她坚持坐着,可两条腿已经变得僵硬,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跳起来:“没有人说穷人就不能翻身,现实中很多人通过各种方式变成富人。如今社会并没有像你想象得那么糟糕,比如你这座固若金汤的堡垒,并不是所有年轻女人都想走进来的。没错,你的儿子确实十分优秀,但他的家庭却会给他带来负面影响。”
“负面影响?”
“对,因为他的家庭让他故步自封,家里的人为了守住家中的财产,宁可用法律一样的条条框框约束孩子,就好像一条咸鱼放在橱柜里。这样做却是能让你很有成就感,不过这种成就感又少了点人情味。这与我的思想完全不同,我觉得人活着就是要有人情味,否则就不是人。”
“你与你家长辈也这样说话吗?”
“我没有你读书多,但我也不是一个蒙昧女孩。我只与生活在我的世界里的人打交道。我的朋友跟我一样穷,但我们不是赤贫。我们这一代人,只要能吃饱饭就不用像你们那代人一样卑躬屈膝。这就是我们的不同。就好像你们瞧不起我们一样,你认为的高贵在我们看来或许也是一文不值。”诗兰终于站了起来,“我们并不是想当富婆,只是想维护好自己的家。我的目标还不如你的底线,但这并不表明我们这种人不如你们。而且我还觉得你们并不快乐。成天提心吊胆,这是远古人类的生活状态。”
风大雨吹去,诗兰被陈芳愤怒的目光驱逐出了豪宅。
自己只是一个粗粝,融入不到这种没有人情味的环境当中。
康文万万没想到自己遛会狗的时间屋里爆发了一场战争,他正在给一条浑身雪白的萨摩耶梳理背毛,就看诗兰大踏步地走了出来,好像一个走出战场的胜利者。
“喂,兰兰,你去哪?爸爸一会就回来了,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今天爸爸过生日,是他邀请你来的。”康文仔细看着诗兰,觉得她哪里不太对劲。
“……”“阿~~~西吧!”“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呃…,发生了什么?”
“汪汪!”那条大白狗并不是在驱赶谁,而是看到了康耀湘的车开了进来,它兴奋地叫了两声,然后快速奔跑过去。它正好路过诗兰,还撞了诗兰一下,差点把诗兰撞倒。
这只不长眼睛的狗。可是奇怪,为什么不生气呢,或许是因为感觉这狗很有人情味吧。
看来康耀湘很喜欢这条狗,他下了车,便按住了狗头。示意那条狗不要太兴奋。经验告诉他,这条狗一高兴就能扑到人身上来,然后再雪白的衣服上留下几道爪印。
“兰兰,我担心你为了买礼物而操心。干脆让康文把你骗来。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突兀。”康耀湘笑了笑说。
“这…”诗兰尴尬极了,笑了笑说:“是的康总,非常非常突兀…”
她还想说,你家这道门我已经走不进去了。可她如何与人解释呢?刚来到人家,就与人家的女主人吵了一架,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可不久后,诗兰就见识到陈芳让人佩服的一面,她表现得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这是诗兰这个专业演员追求的最高境界——完全忘记刚才的事,情绪上不受到一丝影响。
我的天,到底还是前辈啊。
不过这种感叹之后,她觉得陈芳这个人很可怕,可怕得令人毛骨悚然。希望她的儿子没有继承她的基因,否则康文也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不是吗?
还好,康文更像他的父亲,真诚而体贴。他没让诗兰觉得别扭,包括安排座位的时候,康文都是主动邀请。
这是一个丰盛的小型宴会,总共才六个人参加。
有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自称老仆,却获得了崇高的待遇,被安排到了首席。不过她坚持不肯坐下,一定要让“女婿”来坐。这时候诗兰还误以为这老太太是陈芳的母亲呢,后来才知道,她竟然是一名女仆。
这时诗兰突然觉得心口很闷:“看来我对陈芳的误解和陈芳对我的误解同样深。可奇怪的是,我总觉得她对我有一种恨意,这种恨意不简单是因为感情的事。还有康总,为什么要邀请我来赴宴呢?……我只是一名员工好伐!” 恨够了就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