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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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椒记
凸凹
这身肉,怎么脱
都脱不下来。有时,也能
脱下一件半件的,可一觉醒来
又不知被谁
反穿了上去。一件穿了五十多年的
厚皮衣,比它的主人都顽固、仇恨
和忠诚:像一条家狗。对于这个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世界
魔幻早已成为现实。指鹿为马
皇帝新衣,早已成为一日三餐
和抹身的沐浴清香
只想躲进书斋,翻旧书,写古字
而室外,一株从海拔负一百米
长上五楼的花椒,正
伸进窗来,有滋有味地麻我
多少年了,即使睡梦
也不能稍敢麻痹大意——我的失眠症
就是这样落下的。但
一到白天,却开始麻木不仁
又是尸位又是素餐。你看
以头当脚,倒立着走在大街上
将世界反过来看——我把这款游戏
当作今生唯一的乐趣
偏偏是,毛发的
草木,钻地、攀天,怎么长
横竖也没长过家山坟地的野花椒,怎么
拼命,也不能开口说话,错季泛青
(原载《诗刊》2018年3月上半月刊) 中国2018年度诗歌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