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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三暮四

　　杨章池

　　母亲更加沉默了。

　　从我调到荆州，她就

　　精神不好，脚跟肿痛

　　额头嵌着一个破锣。

　　昨晚，我掰手指跟她计算：

　　周五晚回，周一赶去上班

　　可以在家待

　　三晚，三个早晨，整整两个白天

　　我并没有完全被荆州夺走：

　　“这叫作，朝三暮三。”

　　脸舒展了，母亲

　　还嘀咕了些什么

　　——像昨夜的风，刮到

　　今天早上，推我走上冰冷大街

　　追赶疲惫早班车。

　　——像她的高血压，父亲的心脏早搏，一起

　　绑在我的小腿上。

　　哦，橙色清洁工挥动扫帚，让小镇

　　继续温暖。

　　车窗晃过那么多熟悉的脸，两小时的

　　磕碰里我不断想象着：

　　秋风里，做一个朝三暮四的人

　　有多么幸福。

　　（原载《北京文学》2018年第11期） 中国2018年度诗歌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