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诗词研究院成立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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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诗词研究院成立感言
应邀晋京出席了中华诗词研究院成立揭牌仪式,感言如下:
为什么要成立中华诗词研究院?我的回答是,研究对象存在。借用时髦的话说:你研究,或不研究,对象就在那里。
对象是什么?是古典诗词么?我以为不是。要说古典诗词,近百年来所有的大学和学术研究机构,早在研究,反复研究,甚至重复研究,为研究而研究,早已是掘地三尺,话题穷尽,空白不多,而经费充足。项目重复的必然结果,是资源的浪费。所以,如果是仅仅为了研究古典诗词,实在没有新设研究机构的必要。
那么对象是什么?我认为,它的对象是传统诗词的当代生存,简言之,即当代诗词。
传统诗词在当代的生存状况如何?大体可分两段言之。前一段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九十年来,由于新诗的出现,当代诗词的边缘化生存。在很长的时间内,诗词被视为过时的文体,淡出文学研究的视域,不登大学之讲堂,只有毛泽东诗词是一个例外。大家都记得鲁迅有一句近乎武断的名言:“我以为一切好诗,到唐已被做完。”但很少有人留意他下面还有一句话:“此后倘非能翻出如来掌心之‘齐天大圣’,大可不必动手。”而正是这一句话,给当代诗词留下了生机。
后一段是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由于思想解放,创作环境宽松,诗人兴会无前,当代诗词出现了新的发展势头,不少作者、不少诗词,蛱蝶纷纷过墙去,翻出了唐人的手心,做到了:书写当下,衔接传统,有阅读快感,且有独到的诗风。已经值得研究。当然,我们还不能说当代诗词已经超越唐宋。只有一点是绝对超越,大大超越,那就是作品的数量,可能是一个天文数字。但大家心知肚明,数量是不解决问题的。就算是好的作品,也有两种好法,有一种叫想得到的好,有一种叫想不到的好。想得到的好,是锦上添花,说到底还是重复,转眼之间,已作陈迹。唯有想不到的好,才是翻出手心,才是雪中送炭,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才能增值。所以我以为,当代诗词作者都应该追求想不到的好。
唐代白居易尝谓诗应为时而作,为事而作。巴蜀前辈诗人刘君惠进而指出:一些趋时应景之作,或赓韵酬答,累牍联篇;或感濡沫而发颂声,或俨华缨而参曲宴,虽雕绘满眼,乃以言人,无采风之义,不在遒人之职。至于浮华交会,闻风慕悦,嘘枯吹生,因缘攀附,以行卷为贽敬,比诗歌于商品。皆所不取。这样诗歌主张对于当代诗词,可以纠偏,可以补弊,令人心悦而诚服。
当代作品可传不可传,有一种意见,认为今人说了不算,后人说了才算。自有一定的道理。然而,唐天宝年间出了一个殷璠,编了一本《河岳英灵集》,所收的作家,大都成为后世公认的经典作家,所收的作品,大都成为后世公认的经典作品,所作的评论,大都成为后人援引的经典评论,如说李白《蜀道难》“奇之又奇,自骚人以还,鲜有此体调也”,如说岑参“语奇体峻,意亦造奇”。为什么他能说了算?奥秘在于殷璠选诗,标准只有一条,那就是“想不到的好”。顺便说,那本书中没选一首杜诗,因为安史之乱尚未发生,杜甫还没有写出想不到的好。
引导作者写出想不到的好,一靠高端的诗刊,如《中华诗词》那样的刊物;二靠文学批评,如殷璠那样的别裁和批评。这两者都有导向性。中华诗词研究院作为国务院参事室、中央文史馆主办的官方高端研究机构,一定是大有可为的。
这是大家的企盼。 啸天说诗.周啸天谈艺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