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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进来了。”看了一眼已经摔碎的茶杯，并没有因为如此而有半分气恼的意思，而是柔声说道。
“滚！我说了！快滚！滚出这儿！滚出迟家！”妇人因为迟天枢的不听劝而大感恼怒，声嘶力竭地大喊。
而迟天枢并没有因为妇人声嘶力竭的嘶吼而有半分退缩的意思，而是径直走进了房间之中，任由夫人将茶杯茶壶之类的东西砸在自己的身上。
“罢了……”看迟天枢的态度如此坚决，迟老爷子也只能摇头，“吩咐下去吧，就说是我的意思，迟家任何人都不要接近后院。就让天枢尽孝吧。”
“爹！”
迟崇耀刚想出声，但迟老爷子却制止了他：“够了，照我说的做。”
“是……”迟家众人点头应道。
……
迟天枢抬脚走进了房间的深处，整个房间的窗户都被黑布蒙上了。
屋子里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阳光也照不进来。
天花病人受不得风，而较为猛烈的阳光照在身上的疱疹上会给病人非常难忍的灼烧感。也难怪迟家人会如此应对。
迟天枢一步步地走近床边，看着眼前很慌乱摆放的鞋子，就可以判断出自己这位“娘”原本应该是坐在立门口不远的桌上休息，直到自己进来之后她才慌张地跑回床上的。
而迟天枢则看着隆起的被窝，轻声说道：“娘，我回来了。”
“滚！滚出去！”卫氏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藏在被子里，在听到迟天枢的话后，声嘶力竭地喝道。
迟天枢自然不是听话的人，他毫不犹豫地走到床边，伸手拽住了卫氏盖在自己头上的被子，很明显能感觉到被子里的人用力地拽着被子，不让迟天枢掀开。
“娘，我来给您治病。”迟天枢平淡地说道。
“滚！我的病不用你治！快滚出去！滚出迟家！滚回你该去的地方！”卫氏一边冷冷地喝道。
卫氏如此不配合，迟天枢自然也是早就料到了，当即也懒得跟卫氏继续拔河，手上一较劲，直接将卫氏蒙在头上的被子给拖了下来。
“啊！”卫氏自然是不如迟天枢力气大的，被子被一下拖开，让她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而她果然也如迟天枢所料的一样，是刚上床躲着，一身穿戴整齐，只是捂着自己的脸。
“逆子！你好大的胆子！”卫氏虽然捂着自己的脸，却依旧声色俱厉呵斥道。
迟天枢方才的举动的确是大不敬。身为儿子，却冲撞母亲卧房，甚至伸手揭开母亲的被褥，无论哪一条都是违背人伦的大罪。要真的被捅到官府，迟天枢会被判处杖毙之刑。
“事急从权，娘，得罪了。”迟天枢淡淡说道，说着便伸出手去，准备为卫氏号脉。
但手刚一伸出，卫氏却猛地一拂，直接拍开了迟天枢的手，冷声说道：“莫不是你认为，你爹死了，你便可以无视我这个做娘的话！”
卫氏冷眉一挑，不再躲闪，反而是正面对上了迟天枢，冷言冷语，像极了当年将迟天枢扫地出门时的模样。
时隔四年，迟天枢十四岁不得不远走离家，前往荒凉贫瘠的西山村，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将他扫地出门。
而她，就是迟天枢生父迟重辉的正室妻子，卫氏，卫青衣。
当年她嫁给父亲之时也不过二九，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没到三十岁，依旧年轻。只是那张和迟天枢记忆中一般无二的美丽面庞之上已经长了些许小拇指大小的疱疹，看上去有些吓人。
只是她俏丽的脸上，却隐隐有些晦色和黯淡，显然是忍受着天花的折磨。
而她的眉宇之间，却依旧有着一分英气，似乎是在坚持自己最后的一分身为母亲的尊严。
“娘，得罪了。”不过迟大少爷显然不是那种你搬出一个母亲的身份他就会乖乖听话的人。
他要真这么教条，还能偷偷摸摸就把自己亲爹开膛破肚么？
根本没在乎卫青衣嘴里到底在说什么，迟天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攥住了卫青衣的手腕。
卫青衣一时大惊，不由得挣扎不停。
但无论她再如何挣扎，迟天枢却依旧稳稳地扣住她的脉门，让她根本挣脱不得。
没有办法的卫青衣只能扯开嗓子放声大喊：“来人！快来人！少爷的疯病又犯了！来人！”
不过卫青衣完全没想到的是，迟家老太爷早就将所有的家丁丫鬟都遣散回家了，而且没有老太爷的命令，没人敢也没人会接近后院。
卫青衣注定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了。
叫了半天之后，卫青衣似乎也意识到不会有人来帮自己，索性也懒得继续叫嚷，放弃了抵抗，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迟天枢给自己诊断。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迟天枢看了看卫青衣的气色，随后将她的手放下，径直走出了卫青衣的房间。
等到他换了新衣服，并且亲手将自己换下的衣物烧掉之后他方才来到迟家大院的中堂。
原本家里的大事，都是在后院的家祠之中请出几位长辈之后才能决定。但是，此时后院已经整个空了出来。
迟家大院虽然是七进的大宅，但此时四进以后的所有楼室楼厅，甚至包括厢房客房都完全空了，整个迟家大院像是小了一半。
“天枢，你确定你不会被感染？”虽然迟老太爷一直都很偏爱自己这个大孙子，但是此时也是攸关性命的时候，老太爷得对迟家所有人负责，所以即便是现在跟迟天枢说话，他和迟天枢之间也是隔着一个天井，远远地用喊来交流。
而迟天枢倒没有因为这些而心有芥蒂，而是认真地答道：“是，您放心。天花是通过患者流出的痘浆来传染的。接触之后只需要换衣服就可以避免感染了。”
“哦……”
然而就在老爷子刚打算抬脚往迟天枢那边走的时候，又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传来，说道：“爹！别听他的！大嫂之前不也没什么事么？她又没碰过那些生病的人，怎么就突然发病了？迟天枢他分明就是在瞎说，想要害死我们大家！” 家有傻夫好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