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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你找我爹有什么事？”江妍有些不解地问道。
迟天枢不难听出江妍话里的警惕之意，之前就听曾琪琪说过江老爷子在京师素有两袖清风的美名，后来曾琪琪还偷偷告诉她，当今圣上之所以如此依仗江老爷子，其实也和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关。
江老爷子是当今圣上的帝师。
大齐当今圣上其实登基不过一年，朝堂之事很多都还没能捋清楚，可以依仗和信任的人并不多。若非江老爷子确实年事已高，实在有心无力，当今圣上恐怕也不会轻易放江老爷子离开京城。
可即便是离开了京城，皇帝还是委以重任，足以见江老爷子在圣上心中的分量了。
然而就是如此，江老爷子的一举一动可以说都是暴露在旁人的眼前的。
毕竟他帝师的名号和绝世清官的美名远播在外，但凡一点点的污点，就很有可能让他晚节不保，身败名裂，甚至还有可能牵扯到皇上。江大人若是出了什么贪赃枉法之事，事情的严重程度远甚他人。届时也有可能被当做反面典型从重处罚。
所以即便是江家人也不得不小心，对这种私下见面之事慎之又慎。
“放心好了，是公事，我是替江大人解决困难来了。”赵燕翎自然也知道江妍的顾忌，当即便笑着解释道。
“这样……好吧。”江妍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了。
说到底，江妍和赵燕翎的交情并不算深，远比不得赵燕翎二人和李知州之间的交情。当李知州被调回京师之后，论及和官面上的沟通方面，显然不如李知州还在的时候方便。
在江妍的带领之下，两人一路穿过知州府内的小路，最终来到了江老爷子的书房。
“我父亲平日无事，就在书房内练书法，素不喜打扰。我先去通报一声。”说罢，江妍来到了书房门口，叩响了房门，“爹，是我。”
“妍儿？有何事？”书房内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
赵燕翎光从声音上来判断，恐怕这位老爷子年纪真的不轻了。
“是这样，女儿有个朋友，有事求见父亲，遣女儿先来拜会一声。”江妍实话实说道。
“哦？妍儿在天王州还有朋友？何事啊？”江老爷子笑了笑问道。
“未提，想来是想与父亲当面说的。”江妍答道。
“人在哪里？”
“就在我身后等着。”
“让她进来吧。”江老爷子终于答应了。
江妍让开了一步，为赵燕翎推开了房门，请她入内，自己却没有半分跟进去的意思。
到底是大家闺秀，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无可挑剔。
“多谢了妍妍。”赵燕翎诚心实意地说道，转而便径直走进了书房之中。
“应该的。”江妍应了一声，等赵燕翎进了书房，便替她顺手带上了门。
看她动作熟稔的程度，显然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替父亲带人来了。
“江大人……”赵燕翎施了一礼。
但此时江老爷子却抬起了手，示意她暂且别出声，随后头也不抬地说道：“且慢说话，待我写好这幅字。”
赵燕翎点头，便静静地站在书桌前，等待着江老爷子写字。
等到最后江老爷子提笔，方才笑着说道：“来来来，且来帮老夫看看，这字写得如何？”
说着，江老爷子将桌上的字拿了起来，用手展开。
字不多，就四个，然而笔走龙蛇，遒劲有力。上好的丝绢之上，写着“正大光明”四个字。
都说字如其人，单从这字上，赵燕翎便能感受到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好字！”赵燕翎由衷地赞道。
“可惜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您说是吗？赵燕翎赵掌柜？”说着，江老爷子看向了赵燕翎，眼中却“唰唰唰”闪烁着几道异样的神光。
并非是如李知州那种煌煌军威而体现的浩荡之气，而是一种纯正的正气。站在江老爷子面前，赵燕翎居然有种自己在照镜子的错觉。而且是那种能把周身缺点暴露无遗的感觉。
如果说站在李大人面前仿佛面对着一支军队的话，那么站在江老爷子面前就仿佛面对着地府的判官似的。有一种谎言无所遁形，根本无法掩藏自身的感觉。
但赵燕翎到底是赵燕翎，仅仅片刻的失态之后就稳住了阵脚，笑意盈盈地问道：“江大人此言何意啊？”
“赵掌柜之前与我的前任李宗李大人私交甚密。借李大人之手，赵掌柜巧立州律，迫害同行，垄断利益。是也不是？”江老爷子看见赵燕翎那从容的模样，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问道。
“大人此言差矣。以大人看来，修律立律可是为了构成规矩？”赵燕翎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江老爷子点了点头。
“那么如此一来，先无有之，而后立，可否？自古以来，都是行人事立规矩。既然之前未有，我代立之又何错之有？我以心血想出主意，挖掘商机，若不加以保护，任由后来人随意攫取，以此谋利，损害的可是我之利益？若是不加保护规范，届时市场之中，好次夹杂，损害的是否是百姓之利？”
赵燕翎一连几问，让江老爷子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新律无错，立律也无错，保护自身利益同样无错。可你错就错在不应该与李大人走得太近，甚至借他之手，巧立新律。此事可大可小，说不得就是一个‘官商勾结’的帽子扣下来，李大人又有何辜？”
“呵呵……”闻言，赵燕翎笑了笑。
她当然能听出，江老爷子的语气软化了不少。
其实她一早就知道，江老爷子根本就不是来向她兴师问罪的。如果他老人家真想追究这个责任，那赵燕翎就不该在这里，而是在公堂之上了。
说白了，就是新官上任后的下马威罢了。
无非是告诉赵燕翎，自己跟李知州不一样，不会对她有求必应，也劝她不要因为江妍的关系，靠自己太近。 家有傻夫好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