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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深夜,凉风习习。
慕落汐出院子时,发现萧墨正点着一盏灯,坐在院子里,桌上摆着几个酒壶,桌角下已经空着几个酒壶,东倒西歪的摆在地上。
微弱的灯光下,慕落汐依稀可以看清他的脸上带着些愁容,他脸上的轮廓似乎比前几次见到更为消瘦,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慕落汐缓缓走近,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还带着些酒味。
“殿下,”慕落汐停在了萧墨的对面,轻声询问。
萧墨似乎是早就注意到了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指了指对面,淡淡的说道,“坐。”
慕落汐闻言,带着几分的诧异。
她认识萧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除了苏子桑和慕经年之外,她从来没见他和任何的下属一起同过桌吃过东西,就连他身边和他最亲近的封羽也是。
她一直觉得,他是那种对身份很顾忌的人。
“殿下,我……”慕落汐下意识的就想推辞。
“阿落,坐,”见她半天没反应,萧墨这时候才轻轻抬起目光,看向慕落汐,语气放柔了一些,他的眼神也不像往常那般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反倒是多了几分的温和。
可这是萧墨啊,他和温和两字,明明是搭不上边的。
慕落汐点点头,带着几分忐忑的在他对面坐下。
慕落汐坐下以后,萧墨继续拿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这壶酒很快就见了底。
慕落汐皱了皱眉,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她总觉得今天的萧墨与往日的不一样,他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担忧虽是担忧,但慕落汐一直没有忘记自己只是一个下属的事实,所以,全程都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对面的萧墨。
他还在喝酒,直到桌上的酒壶都见了底之后,他才有些心烦意乱的把那些酒壶都扫到了地上,带着几分的愠怒。
慕落汐吸了口气,还是不清楚他的怒气到底从何而来,他平日里是最会收敛自己情绪的,怎么今日会如此失控?
倘若明日清醒知道了他在她面前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有些懊悔呢。
“将军,您喝醉了,我扶您进去休息吧,”慕落汐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对面去扶萧墨。
萧墨顺势就抱住了慕落汐,双手搂住了她的腰,整个脑袋依偎在她的胸前。
慕落汐有一瞬间的呆滞,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看向萧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混乱,脸也跟着不自觉的泛了一层红。
“殿下,”慕落汐轻轻地推了一下萧墨。
萧墨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喃喃着什么。
慕落汐感觉到自己很不争气的,身体跟着都有些发热了。
她有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轻轻地低着头看向他,和他靠的这么近,他身上的檀香味更加重了。
晚风习习,拨弄着他额间飘拂着的碎发。
慕落汐看的有些心痒痒,慢慢的伸出手,想要帮他抚弄一下他的碎发,手刚伸出,恍惚间她又听到了他嘴里的喃喃声,这一次,比刚刚要清晰的多。
他说的是,沫沫,沫沫。
苏以沫。
慕落汐的手只是停在了他的额间,刹那间收回。
她仿佛听到自己内心的一声‘哐当’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萧墨的气息逐渐平稳,他已经,睡着了。
慕落汐轻轻地把他扶到了桌上,进屋拿了件薄被子,给他盖在身上。
紧接着,没有半分犹豫的转身进了屋。
在慕落汐进屋的一刹那,萧墨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她进屋的身影,若有所思。
慕落汐第二日起床时,萧墨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是给她留了字条,要她自己回长乐镇。
他肯定是办什么事情去了。
慕落汐把字条点燃烧成灰烬之后,回屋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出了院子。
这个小镇水运比较便利,慕落汐本想寻一匹骏马,但是半天都没找到卖马的卖家,无奈之下,只能坐船,不过,对于一个怕水的人来说,坐船,是一件很考验人的事情。
刚和一个船夫谈好价钱,慕落汐就注意到她身后的一个人影,如果没有猜错,那个人已经跟了她一路了。
慕落汐收回目光,淡定自若的上了船。
不久之后,身后那人也找了个船夫,上了船。
他的船虽然和她的始终保持着距离,但是一路上和她的路程基本一致。
他们从闹市走到了城郊,慕落汐刚好下船准备去附近酒馆吃点东西,打点好了船夫,她假装无意的朝着身后的那条船瞥了眼,船上的人也跟着下船了。
慕落汐特地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那里人很少。
刚坐下,一个穿着深红色长袍,看着年纪有三四十岁的男人就在她对面坐下。
“你是谁?”慕落汐镇定的看向他,接着说道,“跟了我一路,想做什么?”
这个男人看穿着打扮应该也是个官员或者商贩,杀人劫财肯定是不可能,她打扮的很普通,一身男儿装,身上也没带什么贵重物品。
如果不是杀人劫财,那就只有可能是有事情找她了,他,认识她?
“你……是不是穆致远的女儿,十年前穆家堡的那个穆致远,”那男子带着几分激动地,特地压低了声音问道。
慕落汐闻言,忽然攥紧了手上的佩剑,看了眼四周,才瞪着那个男子,冷冷的说道,“你胡说什么。”
“穆小姐你不必惊慌,”那男子怕她误会,连忙安抚道,“我能认出你是因为那日我……”
那男子还没说完,就被身后忽然飞出来的暗箭给击中,刹那间毙命。
周围的百姓们开始尖叫,都被刚刚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吓得不轻。
慕落汐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探他的鼻息,他就已经倒在地上了,死的很狰狞,因为箭上喂了毒。
慕落汐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毕竟她现在是朝廷官员,摊上这种事情不好,匆匆起身离开时,她轻轻的瞥了眼那个男子,忽然一怔。
那把箭很眼熟,箭上的特殊符号她在封羽那里见过。
是萧墨派人把他杀了,可是,为什么呢?
所以这几日,萧墨一直在寻找的人,是他。
他在利用她引蛇出洞,只是,为什么呢,这个人会认识她,知道穆家堡的过往。
来不及多想,慕落汐趁着乱连忙回到船上,刚回来,就被船里的人吓了一大跳,“将军?你不是先回去了吗?”
他不仅在里面,还把船夫打发走了,现在在划船的是他身边的暗卫。
“刚刚那个人和你说了些什么?”萧墨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转移了话题。
慕落汐微微抬起头看向他,有些犹豫的说道,“他……”
“阿落,不要和我说谎,我可不喜欢一个喜欢说谎话的下属,”萧墨凉凉的声音从慕落汐对面传来。
被看穿的慕落汐带着几分的羞怯,只好如实的回答道,“他询问我是不是穆致远的女儿,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被您给……”
“他叫陈大伟,和苏子桑交情匪浅,前些日子,太子被泽帝责骂,你在朝堂中风头过盛,被苏子桑和慕经年盯上,他们两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正好,陈大伟这几日要来江南购置物品,所以,他找上了你,”萧墨淡淡的解释道,“陈大伟是长安城里的老人,和穆家堡也有些牵连。”
建宁王被贬去了北方,现在朝廷里还剩下太子和川献王,太子一直以来就毫无建树,而川献王又一直崭露头角,苏家和慕家一直以来就和太子关系极好,近些年,随着萧墨的不断壮大,苏家和慕家开始对萧墨疏远了许多。
慕落汐这段时间名声大噪,从安宁城屠城一事到夺下安宁,泽帝无不表达出对慕落汐的赞赏之情,甚至直接给她升了五品左将军。
其实这些,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有一点让苏家和慕家很是顾忌。
慕落汐是萧墨的人。
从她在南营北营中营的表现来看,她表现得都很好,唯一不足的就是,她是一个留不住的人。
军营留不住她,她的心思都在萧墨那里。
她也从未掩饰过这一点。
“陈大伟,是我父母的好友?”他能一眼看出她是穆致远的女儿,说明这个人和穆家堡的关系不浅。
“不是,只是认识而已,”萧墨答得很肯定。
慕落汐抬头看了眼萧墨,片刻后点了点头,笑着答道,“嗯,”只要是他说的,她愿意去相信。
其实她刚刚是带着几分猜忌的,可是,萧墨和她解释之后,那丝猜忌瞬间就没有了。
说她是愚忠也好,说是单纯也罢,既然萧墨当初能救下她,护她这么多年,她就愿意相信,他说的一切。
萧墨有过一瞬间的微怔,回神过来,慕落汐已经坐在船外,正在看着脚下的潺潺流水。
萧墨身边的另外一个暗卫看了眼慕落汐,小声对萧墨说道,“殿下,她相信了?”
萧墨的解释可信度根本不高,但凡对他有一点点不确信的人,遇到慕落汐这种事情,估计多半都是不会愿意选择完全相信他的,可是慕落汐,居然二话不说的就选择了相信。
“你很意外?”萧墨淡淡的扫了眼身边的暗卫。
“不是,我只是……”那暗卫试图去辩解,但很快被萧墨打断。
“她未必相信,只是因为这话是从我嘴里讲出来的。”
那暗卫有些吃惊的看着萧墨。
萧墨只是轻轻的抿了口茶,没有和他再说些什么的意思。
这就是萧墨。
船很快就靠岸停了下来,离安乐县也没有多远的距离,正好停下来没多久,就看到了封羽等人,萧墨和慕落汐成功的与大萧士兵们汇合。
不过,旁的人,似乎能看得出一些与之前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慕落汐和萧墨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微妙的转化。
去江南前的慕落汐,对萧墨一直都是敬而‘近’之,简而言之就是很尊敬萧墨,做任何事情都会考虑到他,包括眼神,也总会不离他,之前大伙都觉得,她对萧墨是不是有除了尊敬之外还有别的感情。
但是现在的慕落汐,对萧墨似乎是敬而远之,还是像之前那样尊敬,敬重他,但是却总会和他适当的保持距离,不再敢和他对视,总是会躲着他的眼神,就连封羽……都看出倪端了。
其实回程的途中,慕落汐就没有主动地和萧墨说过话了,之前还有象征性的询问,回程途中,两人一路无言。
萧墨在队伍前方带领着队伍。
封羽悄悄地溜到了队伍的中央,找到慕落汐,跟着她边走边压低声音问道,“你和将军……做了什么?”
“咳咳咳,”慕落汐刚刚正在喝水,差点没被封羽这句话给呛着,把杯子放下之后,慕落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你觉得,我和将军能发生什么?”
萧墨,似乎从来都只是拿她当做是一个下属,从来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女人吧。
也是,能配的上他的,只有长安城第一名媛,苏以沫。
旁的人,他又怎会放在眼里。
“那……总觉得你们两个有些奇怪,”封羽抓了抓脑袋,吞吞吐吐的说道。
慕落汐闻言,轻笑着看向他,调侃道,“封校尉,你今天也很奇怪啊,我记得当初在南营的时候,整个南营的人都觉得我们两个不对付,你现在这么来打探我的消息,简直让我受宠若惊。”
封羽听到这句话,脸立刻就垮了下来,看也没在看慕落汐,朝着萧墨那边走去。
慕落汐笑意逐渐收敛起来。
为什么敬而远之,因为,断了不该有的念想啊。
她怎么能对他有过那样的想法呢?明明一瞬也不该有的。
他和苏以沫才是天造地设被长安城众人所公认的一对,她怎么能够有不该有的心思。
况且,萧墨有事情瞒着她。
她虽然选择相信,但是,她却也知道,今天的事情,绝对有隐情,或许等到哪一天,她不再愿意相信那个人了之后,应该会去着手调查这件事情吧,但愿,永远都不要有这么一天。
永远都不要有。
差不多晌午的时候,士兵们都已经回到了军营。
萧墨,慕落汐,封羽去到了大萧皇宫给萧泽复命。
萧泽大肆的褒奖了慕落汐,对她表达出了不少的赞赏之情,慕落汐一一行礼,道谢。
最后,留下了萧墨单独谈事情。
封羽还有事情和萧墨禀报,所以在殿外等萧墨。
慕落汐一个人先行出宫。
只是,大萧皇宫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她刚刚早早地打发走了宫人,现在走着走着,就有些分不清方向了。
这还是她第二次入宫,第一次只是在大殿里,没进到里面来。
不过,她记得东宫似乎是在宣室殿的东南方向。
正走着,忽然看到一个身着大红色衣裙,长及曳地的女子,发间戴着一支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
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
她手里拿着花篮,正在采摘着花园里的那珠开的正艳的牡丹花。
她身后跟着四五个婢女。
慕落汐本来想避开她,但是没来得及。
下一瞬,女子的目光朝她投来。
慕落汐连忙低头鞠躬,“见过娘娘。”
乔乐雪看到她的一刹那,愣了愣,半天才张口问道,“你是谁?”
“回娘娘的话,末将左将军慕落汐,家严乃云麾将军慕凌天,兄长是禁军统领慕经年,”慕落汐微微抬起头,看向她,毕恭毕敬的答道。
看着她的时候,慕落汐面色如常,但双手却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如果猜得不错,这个女人就是当今皇后乔乐雪,当初铸成穆家堡一案的罪魁祸首。
可是她现在却只能低着头对这个灭门凶手毕恭毕敬的鞠着躬。
乔乐雪还在盯着她看。
“娘娘还有事情吗?”见她半天盯着自己没反应,慕落汐轻声问道。
乔乐雪有些愣愣的摇摇头,示意自己的婢女过来扶着她。
片刻后,她就带着婢女离开了花园。
慕落汐没去管她,只是朝着太子的寝宫走去。
“娘娘,你怎么了,”婢女佩欣看了眼自家失魂落魄的娘娘,轻声问道。
乔乐雪半天才回过神来,扶了扶胸口,摇摇头,喃喃道,“慕落汐,她怎么会和她那么像,两人那么像。”
“娘娘,左将军像谁啊?”
乔乐雪闻言,闭上了眼睛,满脑子都是乔容雪的模样。
这个慕落汐眉眼间和乔容雪怎么会那么的相似,简直如出一辙。
“佩欣,去找人查一查,这个慕落汐的底细。”
“娘娘,我听说,她是安宁城屠城的那个女将军,前几日朝堂上被人谈论最多的就是她。”
乔乐雪怔了怔,冷笑了声,“屠城?不是萧墨做的吗?这么不择手段阴险狡诈的事情,该是萧墨做出来的才是。”
“不是的娘娘,那时候川献王殿下已经病得很重了,我们的人本来快得手了,但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了一个慕落汐,把我们的计划都搅乱了,川献王殿下也被就活了,慕容将军那边也失手了……”
本来乔乐雪已经找好人偷袭萧墨了,也和慕容风那边串通好了,安宁给他,只要他帮忙解决掉萧墨,这一切计划都实施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个搅局的慕落汐。
“居然是她做的?萧墨病倒,营中职位最高的不是封羽那个大傻个吗,怎么……变成她掌控全局了?”
“奴婢听闻,川献王殿下病倒之前,嘱咐过封校尉,要他急招慕落汐过来,并且嘱咐封校尉,把兵符给慕落汐,所以安宁城一站中,其实完全都是听得她的指令。”
乔乐雪闻言,沉默了久久。
这个慕落汐,看样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奴婢有些不理解川献王殿下了,慕落汐这么胆大行事,川献王殿下竟然敢用她,他不怕慕落汐反了他吗?”
乔乐雪定眼看了看佩欣,若有所思,“这个你就不懂了,越是胆大的人,萧墨越是喜欢。”
像他那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去查慕落汐的身份,慕家一向和渊儿关系不错,这个慕落汐居然和萧墨走得这么近,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去查清楚。”
“是。” 相府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