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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三个人第一次参加战争，第一次感受战争的残酷。
“战争之中，没有胜利者，只有失败者，”慕落汐看着模糊不清的尸体，忽然开口说道。
沈林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即使我们占据了湖城，终究，还是失败者。”
赵晔搞不懂这两人在说些什么，讪讪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失不失败的，我们都把北陵打的只剩两座城池了，不是胜利者吗？”
慕落汐缓缓回过身，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赵晔，轻声说道，“赵晔，我刚刚看到赵虎的尸体了，”其实不止赵虎，和他们一同的人，除了萧墨，齐哲还有她，其余的人，都没有回来，都躺在了这里。
留下赵虎只是幌子，上山前，估计他们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还有那个身形和萧墨很相像的士兵，被抓起来折磨的都不像样子了。
赵晔忽然慌了神，手头上的事情一窒。
“和我说这个干什么，”赵晔立刻回过神来，又继续手上的事情。
沈林也看了眼赵晔，目光带着几分怜惜。
“可他，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的，”慕落汐垂着头，低声说道。
赵晔目光有些闪躲，“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知道有一条路通……”慕落汐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哲打断。
“赵晔，苏太尉和上将军找你，”齐哲边说着，还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瞪了眼慕落汐。
等到齐哲带走赵晔之后，沈林轻叹了口气。
慕落汐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没有一个叛徒能够活着走出军营，你刚刚还想放走他？”
慕落汐咬了咬唇，笑了笑，“是啊，我居然还想放走他，简直是在异想天开。”
就算她能放走他，萧墨，苏子桑能放走赵晔吗？
“我只是觉得，他年纪不大，还有更好的未来，怎么能……他是和我们一起过来的，并肩作战的战友……”
沈林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他心里也不好受，他甚至比慕落汐更加重感情，当发现赵晔有异样的时候，他一直存着私心，没有和苏子桑上报，在慕落汐提醒他时，他甚至还想着要不要告诉赵晔，他已经有危险了，可惜啊可惜。
“你以为你放的走他吗，他自己也知道，即使被放走了，也不见得就是安全的，北陵那边，能绕过他吗，不会怀疑他吗？阿落，人心就是这样的，凶险，不可测。”
是啊，能活着走出大萧的军营，估计北陵那边会以为他叛变了吧。
“所以，在他进军营的那一刻起，就没想着自己能够活着回去，是吗？”慕落汐得出了一个结论。
“是的。”
这夜夜色很好，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可是，却没人有这个好心情去欣赏。
第二天一早，苏子桑开始论功行赏。
对于昨天功绩大的士兵们，苏子桑都给予了一定的奖赏，至于军职方面，得等泽帝的通知。
齐哲，慕落汐，沈林都被赏了不少的东西。
慕落汐拿着那些沉甸甸的银子，只觉得凉意很深。
昨天赵晔被叫走之后，她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了。
不久后，所有的士兵们都被叫去了城门前。
先一步赶到的人，有些已经捂着嘴直不起腰来，有些根本看不了这种血腥的东西，直接闭着眼，偷偷溜走……
那血淋淋的头用一块白布包着，掉出来的头发还有未干的血水滴落，一双圆目瞠着，眼球突出，就那样直直的盯着某一处。
慕落汐忘不了他那双狰狞眼睛，和赵虎一模一样。
他们为了惩戒这些叛徒，用了这样极端的方法，以儆效尤。
慕落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冒虚汗，人也有些虚弱。
越走着，她忽然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发晕，一下子没站住，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阿落，”沈林最先注意到慕落汐，连忙朝着她那边跑去。
不远处的苏子桑和萧墨听声也朝着那边看了眼。
“上将军，他们……才刚刚十二岁，你这样会不会极端了些，”苏子桑皱了下眉，看向萧墨。
萧墨依旧是面不改色的看着士兵们传来的密件，淡淡的说道，“十二岁，已经不小了，太尉，您当年对我，丝毫不比我对他们仁慈啊。”
苏子桑被他的话给噎住了，轻轻地叹了口气。
当年对他那样严苛，是因为他处于那样危机的环境下，如果不严苛一些，只怕，很难活下来，而今……他忽然又后悔了，当初对他或许不该这样。
苏良走上前，和苏子桑说了句什么，苏子桑连忙跟着他下去处理事务去了。
萧墨连忙摆了摆手，示意齐哲走近。
“将军，”齐哲靠近萧墨，轻轻唤了声。
萧墨看了眼被沈林抱着进营帐的慕落汐，轻声开口，“去看看她怎么样了，顺便把这个给他，”萧墨从衣袖中那出一瓶药。
“是。”
慕落汐大概是昏睡了两天一夜才醒来的，醒来时，湖城已经恢复一片平静。
北陵主动求和，愿意每年给大萧送一些珍贵的药材和一些奇珍异宝以求和平，并且答应以后不再湖城内设立兵队。
大萧可以派遣士兵驻守在湖城。
“阿落，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被吓傻了，”沈林端着一碗粥进了慕落汐的房间。
慕落汐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房间，除了一些很常规的家具之外，桌上，还孤零零的躺着一个小药罐。
“是太尉怜惜你，给你安排了这么好一个房间，我都只能和好几个人挤着帐篷呢，”沈林撇撇嘴，把粥端给慕落汐，注意到她的目光之后，又轻声解释道，“齐将军送过来的，这两天没事总像我打探你的情况。”
哪能是齐哲自己想问，肯定是他身后的人想问。
“先喝粥吧，”沈林摇了摇手里的粥。
慕落汐点点头，欣然的接过碗，大口大口的就喝了起来。
“你慢些，”沈林摇了摇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慕落汐喝完粥之后，沈林接过她的碗，还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慕落汐朝他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杯子，“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沈林接过她喝完水的杯子，放在桌上，轻叹了口气是，说道，“我们这边阵亡了一百三十一个，受伤了两百多个，太尉的意思，等他们养几天伤就准备回程。”
“哦，”慕落汐轻轻应了一声，目光看向窗外。
“阿落，你……没事了吗？我怎么还是觉得你怪怪的，”沈林边说着，一边伸着手探了探她的头，“没发烧啊。”
慕落汐的余光瞥到沈林身后的身影，忽然一怔，连忙推了推沈林。
沈林愣了下，连忙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上将军，您……怎么来了？”
萧墨都没怎么看沈林，目光一直看向他身后的人。
“我来看我的人，需要通知你一声吗，沈公子？”萧墨语气不善的冷哼了一句。
沈林连忙摆摆手，“不敢不敢，那我……先下去找些事情做。”
沈林看了眼慕落汐，屁颠屁颠的溜了出去。
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慕落汐的手紧紧攥着半盖在身上的棉被。
被萧墨这样盯着她只想用被子把自己的脸蒙起来，这气氛有些奇怪啊。
萧墨轻轻叹了口气，在慕落汐对面坐下，也就是刚刚沈林坐的地方。
“将……将军，”慕落汐垂着眼，轻声唤了句。
她的脸有些微微泛着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盖着棉被所以有些透不过气。
“你还真是给我长脸，整个部队都知道我萧墨选的人，看了眼尸体就晕倒了，”萧墨的声音淡淡的，有些低沉。
慕落汐抿了下嘴，憋着气不敢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他接着问。
慕落汐骤的抬起头，一不小心扭到了脖子，蹭的之前被划伤的口子生疼生疼的，她皱了下眉，一时没忍住“嘶”了一声。
萧墨闻声朝着她的脖子看去，那道口子被她蹭开了，鲜血正在流。
轻叹了口气，萧墨起身去拿那个药罐，坐在她脚边，扶了扶她的脑袋，命令道，“别动。”
接着，又是一阵檀香味，很好闻。
萧墨正在帮她上药，慕落汐眼神不敢乱瞥，只能假装在看他的衣襟。
这次上药没有上次那种刺痛，只是痒痒的。
过了会，萧墨缓缓放下药瓶，戏谑的看着慕落汐，问道，“好看吗？”
“嗯？”慕落汐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怔怔的看向他。
萧墨轻咳了一声，“我说我的衣襟，很好看吗？”
慕落汐连忙收回目光，脸一下子就更红了。
“和沈林保持距离，通常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太好一般都是有别的意思，”萧墨轻轻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放柔了些。
慕落汐怕萧墨误会，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将军，沈林和我是搭档，从我进南营的第一天开始，我两就一直是搭档，我和他之间……”
“记住我说的话，”萧墨淡淡的打断她的话，瞥了眼窗外的齐哲，对慕落汐说道，“我还有事情，你自己多注意。”
说完就起身，走出了房间。
慕落汐轻叹了口气，有些小失落。
沈林见萧墨走了之后，鬼鬼祟祟的溜进慕落汐的房间。
慕落汐差点没被他吓一大跳，“沈林？你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两在干什么呢。”
“嘘，”沈林连忙捂了一下她的嘴，扫了眼四周，“我这不是怕别人看到么？”
慕落汐，“……”
就这仗势，人家不注意才怪。
“那个……上将军，没对你做什么吧？”沈林神情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慕落汐。
慕落汐低了下头，小声嘀咕道，“将军……能对我，做什么？”
沈林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地别开目光，含糊的说道，“没做什么……就好。”
“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慕落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沈林的目光有些闪躲，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不过，阿落，有件事情我觉得我得提醒你一下。”
慕落汐忽然心生一阵不好的预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道，“什么？”
“上将军，他有心上人，”沈林一字一句，缓缓说出口。
慕落汐忽然觉得心头一凉。
他有心上人。
是啊，他这样的身份，这样的骁勇善战，有计谋，运筹帷幄的人，怎么可能身边没有人呢？
慕落汐啊慕落汐，你在奢望些什么？
“你想什么呢，沈林，”慕落汐故作轻松的开口。
沈林都懒得拆穿她，只是轻声的说道，“我只是，不希望你……陷得太深。”
“你少胡说了，就我这样的身份，你觉得我能想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对将军有那样的想法……”慕落汐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
“没有，就好，”沈林背过身去，他知道，慕落汐不喜欢别人看到她这样的一面，“太尉找我还有事情，我先出去了。”
说完，他轻轻的走出她的房间，合上了门。
阿落，你怎么可能对上将军没有非分之想，或许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每次只要是他出现，你的眼睛都会不自觉地一亮，你的目光，总会恰当好处的停留在他的身上，甚至，总是想着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这样的表现，不是喜欢一个人，是什么？
不过，长安城里谁人不知，上将军，川献王殿下对丞相的女儿苏以沫独有情钟，两个人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只是，不希望你……太难过。 相府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