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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加件衣服吧,”佩欣从侍女手里接过衣服,轻轻地披在乔乐雪的身上。
乔乐雪仍随着佩欣给她披上那件衣服,目光稍微有些呆滞的,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果然,她还在担心着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她的余光仍然控制不住的朝着宫门口望去。
雪地里,跪着的穆致远,依旧跪的笔直,和其他几个太医不同。
他昂扬挺胸的跪着,坦坦荡荡的,没有半点畏惧,即使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乔乐雪深吸了口气,别开目光,对着佩欣说道,“回宫。”
“啊,”佩欣惊了,“娘娘,您来这里还什么都没做啊?”
乔乐雪勾了勾唇,反问道,“本宫什么都没做,却也什么都做了。”
萧哲薨了,作为名义上的额娘,她来看了,至于具体看没看,谁知道呢?反正她是来清露宫了,况且,也达到了她的另外一个目的,如愿的见到了穆致远。
这大概是见他的最后一面了。
“是,”佩欣连忙去扶乔乐雪。
乔乐雪起身,搭着佩欣的手,缓缓地走出大殿,在路过穆致远的时候,她有意的停留了一瞬,低着头,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目光却坚毅的穆致远。
他的面容和他二十岁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虽然过了接近十年,面容上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长了一些胡子,层次不齐的搁在脸上,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沧桑。
算起来,这十余年,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见得少,也是一件好事情,否则,她可不敢保证,见到乔容雪和穆致远相亲相爱幸幸福福的模样时,她会做出一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穆太医,你可知悔改?”乔乐雪的声音在穆致远身旁响起。
好几个太医同时找到了求救的方向。
连连的朝着乔乐雪这边挪动,哀求道,“皇后娘娘,您为我们说说话吧!”
“是啊,皇后娘娘,我们都是按照穆太医的指示,抓药,煎药,熬药,喂给小皇子的……”
“皇后娘娘,您救救我们吧……”
“皇后娘娘……”
“闭嘴,我们娘娘和你们说话了吗?”佩欣见乔乐雪没有理他们的意思,连忙横身拦在乔乐雪的跟前,挡住那几个太医。
那几个太医被佩欣训斥的不敢再说话,只是继续低着头跪在地上。
只有穆致远,从刚刚到现在,一动不动的。
乔乐雪给佩欣使了个眼色。
佩欣连忙遣散了一些宫门口的侍卫和婢女,留下乔乐雪和穆致远两人在正门口的雪地里。
穆致远依旧是一言不发,甚至连动都没有动过,目光也一直紧紧的盯着宫内。
“穆致远,你后悔吗?”乔乐雪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些审问的韵味在里面。
穆致远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很果断的,迅速的回答她,“无悔。”
“真的无悔?”乔乐雪咬着牙,继续问答。
穆致远这才抬起头,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悔什么呢,我对你确实有愧,但是我娶容雪,是我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你……”乔乐雪被穆致远一句话气的深吸了好几口气,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未婚妻,原本该是我,为什么到现在,你们仍然连一句抱歉都没有和我说过。”
穆致远微微的挪动了一下跪的已经发麻的大腿,不紧不慢的,轻声说道,“乐雪,我对你有愧,我说过,任何形式的补偿我都可以给你,至于,其他的,我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况且,你现在已经是皇后了,我对你,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没必要这样和我较劲。”
“有必要,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凭什么,我就只配嫁给乔容雪不要的男人,做这个我一点都不喜欢的皇后……”
“皇后娘娘,慎言,”在乔乐雪说出更多不理智的话前,穆致远迅速的打断了她,并且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才轻松了口气。
乔乐雪看着他刚刚那副模样,只觉得他是在作秀,冷哼道,“你又何必表现出这副关心我的样子来,当初我嫁进来,还不是因为你们这对亡命鸳鸯。”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一直揪着不放,”穆致远轻叹了口气,带着颇多的无奈。
乔乐雪淡淡的别开目光,面无表情的说道,“过不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过得去,既然你这般的坦荡,那你就好好坦荡着吧,等到了那边,我会给你们烧纸钱的。”
穆致远愣了一会才意会到她的意思,忽然面色一凝,看着乔乐雪,有些艰难的开口,“乐雪,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我都认,是我的错,你让我怎么样我都可以,可是,容雪,穆家堡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希望你不要迁怒于他们,这不公平。”
“公平,你现在和我讲公平?十年前怎么不和我谈这个,也对,那时候的我,没权没势,势单力薄,娘家也没有乔容雪强大,所以我说话,做事情,都得听他们的指令,没有半点反驳的权利,连我的未婚夫被抢走了,也没有人能为我主持公道,我什么都没有了,穆致远,那个时候的我,就只有你了,可是,连你都抛弃了我,你仍然觉得,这样的伤害是可以忘记的吗?”乔乐雪边说着,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穆致远甚至没办法反驳她,因为她所说的,都是事实,他根本没办法去反驳。
“当然,现在的我,已经今非昔比了,到了一种,可以谈公平的地位了,是吗?”乔乐雪似笑非笑的看着穆致远,接着说道,“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想和你们讲公平的想法了,因为,你们根本就不配了,穆致远,你听明白了吗,你不配,你说乔容雪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吗?还有穆家堡的人,你们的女儿,我听说,她今年才八岁是吗?我记得我认识你那一年,也是八岁啊,多好的年纪啊……”
穆致远紧紧攥住拳头,轻叹了口气,像是惋惜的语气,对着乔乐雪说道,“你已经疯了,连八岁的小孩都不愿意放过……”
“是啊,你以为我能走上今天这个位置,能有多干净,我的双手已经沾满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也不差你们穆家堡的,”乔乐雪嘴角禽着一抹笑容,笑得有些骇人的看着穆致远。
穆致远别开目光,他已经不想再和她多说了,他也知道,多说无益,乔乐雪不会放过他们。
“怎么,不打算再和我求求情吗?”乔乐雪忽然敛起笑意,一脸不悦的看着他,目光深邃,却又透着一丝的哀伤。
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乔乐雪了。
穆致远抿嘴笑了下,他早该明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也不能再是当初的她了。
“乐雪,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容雪吗?”穆致远笑了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容雪和当初的你一样,都很善良。”
乔乐雪闻言,稍微怔了会。
像是想到了十年前那段满是疮痍的记忆,她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走前,还留下了一句话,“回不去了。”
雪地里,留下一排孤独的脚印,沿着清露宫,直到宫外的花园。
还有一个始终跪着的,不曾挪动的男子。
“我怎知回不去了呢,我只希望,你心中任存留一丝的善念,放过我的落汐。”
穆致远轻叹了口气,又把目光看向清露宫内。 相府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