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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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碎自己
/涂国文
我要捣碎自己
用捣碎后的我,建造一座私家园林
与巍峨的皇宫
遥相对峙
皇宫毁而复兴,兴而复毁
而我僻居于江南千年不朽的节气中
用一道木质门槛
将纷扰的尘俗和朝廷的鹰犬
绊倒在湿滑的门外
我用脉管布下河道将头发披垂成柳
让十指摇曳成一片瘦竹
我悬左眼于西,为日
我悬右眼于东,为月
在隐逸的天空
制造日月双耀的奇观
我把胃囊剖成两方梅雨的池塘
用碎骨垒出几座假山
将鼻腔作为喷水的龙头
再将肝叶移栽入池塘
让它在炙热的夏风中
长出满池的清荷
我将肺叶做成雕花的窗棂
将舌头竖成秋天的屏风
我在心脏上搭建起一座小小的绣楼
供奉我的小爱人
然后,我将双耳的大门紧闭
躺在肋骨做成的卧榻上
捧读禁书
困了就舔一舔悬挂于卧榻上的孤胆
当然,我会记得在大雪纷飞的旷野
将身板弯成一座石拱桥
留给那些踏雪来访的故友们……
(选自作者新浪博客)
导读
《捣碎自己》是一首“身体诗”。起首就够狠,狠狠收拾陈旧的自己,用私家园林对峙巍峨的皇宫,在身体里造一个遍布亭台楼阁、幽闭而又接通万物的江南世界,以僻居的心静静体察和吸纳江南不朽的美。身体的江南里有古雅的屏风、镂空的窗棂;舌头为爱言说,肺为美而呼吸。甘愿自囚和沉溺在江南的美中,像遁入山中采薇而食的隐士。然后,用孤独养着生命的耻辱,像守护信仰一样守护典雅和秀丽的江南,任内心的真、善、美,独自大雪纷飞。(许志华) 双年诗经:中国当代诗歌导读暨中国当代诗歌奖获得者作品集.2017-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