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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事

　　/马小贵

　　像是一瞬间游进古老的夜色，轻盈的

　　火烛在海面上跳跃。幽暗中你略显

　　疲惫的脸有水母般的深意，透过发光的

　　剪影，你冰凉的手指正摩挲风声的存在。

　　这样久久地，你，唇边的秘密埋伏以待

　　像要为一次远航辩护，但说不出的语言

　　像斜桅上的旗帜永远伴随我们。任你

　　静物，任你扑闪的睫毛引发一场晶莹的暴动

　　赞美你健康的肩胛，不为荣耀。只为采摘

　　时间的葡萄，海鸥奋战于饥饿的两线

　　在凌空的时刻听见泡沫微微的喘息，耳语般

　　召唤，你知道，俯冲的勇气来自不断抨击自身。

　　当午夜的热浪从你的腹部渐渐涌起

　　这黑暗中的温暖，浸透进我身体的海域。

　　我触摸到你海豚般光滑的脊背，好像我们

　　已相识多年，有幸生活在平凡的渔人中间

　　在一盏弧光灯下面，学习采集盐粒，凝望

　　海以及海边的松树。偶尔一只蝴蝶出现在

　　前甲板不安地乱撞，为了挣脱她那颗被困的心

　　像停顿、像紫色的蕾丝浪花消失在阳光里。

　　直到你的身体靠得更近，靠得更近，肋骨

　　轻碰如低声浅笑，像一艘帆船驶向港口，在

　　所有的抵达中，我听见你潮汐般涌来的痛苦。

　　此刻海在别处而你在身边

　　（选自中国诗歌网2017年每日好诗）

　　导读

　　诗人从本质上是善于创造语言，尤其是善于通过一种新的语言建构一种全新的意境。此诗的最大妙处是在似与不似之间，写海事是虚，写人情是真。

　　诗人一面将与海和你相关的一系列隐现交织的意象一路铺排，看似缓慢实则快速的诗写，排兵布阵，点染生色，自成猎猎气势，仿佛整个大海都被调动起来：“火烛在海面上跳跃”，“海鸥奋战于饥饿的两线”，“蝴蝶出现在/前甲板不安地乱撞”，等等，动静结合，海天一体，将情感酝酿到喷薄欲出的境地。

　　另一方面诗人直接切入主题，将你进行情感的诗写：“疲惫的脸”，“发光的剪影”，“扑闪的睫毛”，“微微的喘息”，“耳语般召唤”，“俯冲的勇气”，等等，这一切集中在一个核心意象“身体的海域”，另由三个动作进行有力的传递，诗作开始的“像是一瞬间游进”，中间的“为一次远航辩护”，结尾的“一艘帆船驶向港口”，十分诗意地完成了一次海上的与你有关的情感交融，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你潮汐般涌来的痛苦”，此时的“我”对于辽阔的大海已经没有感觉了，唯有感觉到你的存在：“此刻海在别处而你在身边”。

　　诗写到这里，戛然而止，我们突然明白了诗人的狡黠和睿智，大胆与害羞，直白与含蓄。此诗达到了“意深故可曲，度敛可微通”的境地，是不可多得的一首好诗。（唐诗） 双年诗经：中国当代诗歌导读暨中国当代诗歌奖获得者作品集.2017-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