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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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之后
/段家永
每个水洼都抱着一个胖胖的西瓜在啃
草木扯一把干净的阳光
擦拭自身的潮湿,和凌乱
白玉兰有的在开有的在谢
空气中掺了清凉油
人间仿佛重新洗过
大街上每个人都是明亮的
树上的灰尘也是
但我知道昨夜的大雨来过
蚁穴崩溃
豆苗骨折
有人没能忍住一生无尽的悲伤
今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温暖像块磁铁,吸住了人心的柔软
我愿看到生活抬头
万物坚定地沿着光的方向行走
(选自《诗同仁》微信公众平台)
导读
每一首真正的诗歌都来自于诗人对人的境况的观照、对时代的凝视。时代不可见,人的境况亦不可见,就像昨夜那场暴雨,需要各种碎片拼合,在裂缝中发现启示。恰如白居易从耳朵里复原了那个如梦似幻的风雨交加的春夜,段家永通过视觉、味觉、触觉等组成的感觉的多棱镜,从西瓜一样多汁的水洼、潮湿的草木、地上的白玉兰、清新的空气等事物中,考订昨夜暴雨的陈迹,发现了我们的明天。暴雨带来了新世界,“人间仿佛重新洗过”,但诗人并不热衷于歌颂,转而继续追问我们的新世界从何来、我们要向何处去。低头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新世界的代价,于是发出“我愿看到生活抬头/万物坚定地沿着光的方向行走”的吁请!身处暴雨将临的时代,这万物沿之行走的光也是我们的共同的希望之光,它脆弱得不堪一击,但远比暴雨更长久,所以真正的诗人和人,必将心怀温暖的磁铁,并郑重地写下“我愿”。(罗逢春) 双年诗经:中国当代诗歌导读暨中国当代诗歌奖获得者作品集.2017-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