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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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
白鸿细细抚平五条悟的衣袖和领口的皱褶,眼神平静,温柔如水。
“等一下出去,记得要不要直接发脾气。”
她伸手揉开男孩紧蹙的眉心,温声道:“知道吧,即使你是五条家的家主,也不意味你是唯一的主宰者。”
男孩不情不愿的点着头。
五条家派来的长老和临时负责人就在一门之外的地方,森鸥外的确有些手段,没有让他们两个小孩子孤身离开这龙潭虎穴,而是找来了看起来最靠谱的人。但是五条悟微微蹙着眉,回忆起先前一眼瞥过的那些人的表情,心头尤有不安。
“你要和我回去的。”他抓住白鸿的手腕,“你会和我回去的,对嘛?”
“我会和你回去。”
之前蒙住他眼睛的发带就缠在五条悟的手腕上,他总觉得自己抓不住什么,便只能想办法在自己身上留下点属于她的东西。白鸿将有些松开的带子重新系得紧了些,拢住男孩冰凉的手掌。“但你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白鸿低声道:“回去之后,我和你的境遇是不同的。”
“我大概率会死。”
五条悟瞳孔一缩,刚刚想张嘴说话,却被白鸿直接捂住了嘴巴。
“但我还是会和你回去。”
“届时肯定会讨论我的结果,你太小,而且这一次的案件里面你作为受害者已经失去了一定程度的话语权,到时候他们不会介意你的态度,对你来说反而是好事情。
到时候是谁要杀我,你要仔细看清楚——不是为我,是为你自己。”
五条家是不会承认自己看管不利出现内鬼的——当发现这孩子继承的术式是无下限术式的那一刻开始,五条悟的未来不仅仅是属于五条家的,也是咒术界的。
那群人不敢担起这个责任,也不可能承担起这个责任。
但是需要一个承担所有罪过的人。
而白鸿不同,她无家无室无依无靠,唯一的依靠是五条悟,可是未来家主如今也不过是刚刚过了六岁生日的小孩子,小孩子又懂什么呢?
无论何种辩解,都可以归结到白鸿小小年纪就可以蛊惑人心的上面。
她有实力,有心计,能在一群人眼皮子底下轻松杀死暗杀的咒术师,能让五条家未来的家主咒术界的希望为她一个人团团转,才十岁而已,就已经有本事将手伸到五条家的内部……
需要的话,她动手的理由想要多少都可以。
为什么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在那种情况下也能活下来?
为什么会知道这种地方?
为什么会和五条家之外的人有关系?
……
看吧,想要定罪,有太多的理由了。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担上“未曾保护好未来家主”的罪名。
他们不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对象。
咒术界也不需要一个完美无缺的结果,但是他们需要一个能够对付绝大多数疑惑的答案。
“好一点的情况,是他们会把我抓起来,聪明点的家伙也许会想利用我让你听话——啊,如果当时只是个简单的绑架案也许会是这种结果,但是我不觉得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他们还有胆子让我活下来。”
而且,死人的嘴永远是最老实的。
白鸿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所以我们只会迎接最坏的结果。”
“他们不会承认自己安排的错误,只会默认我是你的保护人,将一切的问题推到我的身上——看管不利监管不严,还有没有好好保护你全都是我的错,我的命和你的命不是一个价值,咒术界本来就是一群认知模糊的家伙,大概会觉得我这种废物死了才能赎罪吧。”
“……”
“我不会让你死的。”
男孩咬着牙,从酸胀的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字音:“……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乖啦乖啦……”
白鸿叹着气摸了摸他的脑袋。
“还不明白吗悟?就算是你,现在也不是可以说了算的。”
“我不会死的。”
她勾住男孩的手,低声道:“我只是不会留下来而已。”
白鸿有点无奈地捧住了男孩的脸颊,额头抵着他的,低声呢喃着只有两个人能听清楚的话:“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呀。”
她主动抱住了男孩,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你只有六岁。
……幸好,你只有六岁。
不过是陪伴了一年的短暂过客而已……长大以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吧。
会有点寂寞吧,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握住了五条悟的手。“现在我们走吧。”
白鸿走在前面,坦然又从容的推开了属于她的地狱之门。
“悟少爷!”
“少爷——!”
“您没事吧!!!”
“居然让您在这种鬼地方呆着……简直太过分了!!!”
开门的那一刻,无数乱糟糟的声音瞬间吞没了他们。
许多人冲上来,其中有人把五条悟的手腕从白鸿掌中拽开,男孩下意识地想要反手勾住,却被瞬间拥上来大人们牢牢地挡在了人墙里面,连她的影子也看不到。
“区区外面的野种,竟然也敢让尊贵的六眼沦落至此——!”
有人尖叫着,抬起一巴掌就要扇上白鸿的脸!
少女眉毛一抬,袖下藏着的细长刀锋反手对上那人手掌,眼也不眨地瞬间刺透掌心,对方嘴角畅快冷笑瞬间转成狰狞的惨叫,白鸿手指一转,刀锋硬生生从他手里切开肌肉划了出来!
一群人惶惶惊叫,而森鸥外立在不远处,笑容很是亲切可人。
白鸿反手擦了擦脸颊上的血,露出一个相当敷衍的虚伪假笑。
“大家既然都撕破脸了,我也没必要接您这一巴掌,您说是不是?”
“你这野种——!”那人疼得直哆嗦,捂着手冲她咆哮,一脸恨不得活吞了她的样子,而白鸿甩了甩刀锋,叹了口气:“野种野种的叫着,好没礼貌诶……那边还有大夫呢,让他帮你包扎一下不就好了。”
森鸥外相当配合的拿出药品和纱布,却被对方恨恨地一眼瞪住,只好无辜的举着双手站在原地。
“这可不是我不想啊。”
他开口解释,对象却是头也没回的白鸿。
“和你无关的事情没必要看,记住你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森鸥外轻笑一声:“了~解~”
“少爷!少爷!”被切开手掌的家伙凄厉的叫起来:“这种忤逆的小杂种何必还要花心思带回去,反正也只是个没有咒力的废物,扔在这里就好了——!”
“收口!”冷声喝住对方惨叫的是五条家过来接人的临时负责人,他一脸痛心疾首,“鸿小姐对少爷来说是最重要的人了,怎么能说把她扔在这里呢!快去收拾东西,你把手包扎一下,回去再仔细处理。”
他简单粗暴的把一切归责到了白鸿受宠上面,而对于其他的解释一字不提。
会被怨恨,会被憎恨。
不敢去挑衅五条悟,但是这无依无靠的少女想怎么折磨都没关系。
啊,这样啊。
白鸿盯着开口发号施令的家伙,嘴角反而露出了笑意。
打的是这个主意呀……
悟现在只是个孩子,只要抓住弱点和破绽,这种情况哪怕是天才如六眼也会六神无主吧?自己成了他的软肋、是未来的家主已经开始认识到自己没办法完好保护的脆弱软肋,但是有人在这期间插手做了什么抱保住了白鸿,能成为五条悟概念里“值得依靠的大人”的话,那么五条家的掌家大权大概也能很快就顺利拿到手吧?
可惜实在是太着急了啊,着急的连那双眼睛也顾不得掩饰野心了。
手段好粗糙。
挑衅也好粗糙。
没关系,不怕你搞事情,就怕你聪明地现在也不会冒头,那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找·到·你·了。
对上少女目光的那一刻,男人忽然觉得背后发凉。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被狩猎的猎物变成了持刀的猎人,自己浑然无觉,坦然将自己的致命弱点暴露在了对方的视野之中。
……怎么会呢。
他强自镇定着。
只是个小丫头而已。
对,只是个什么也做不到的小丫头而已。
***
两个孩子被带回了五条家。
区别是五条悟被侍女们团团围住,一群女人抽抽噎噎把他上上下下检查了无数遍,哭喊着“您若是出了事情我们可怎么交代”,死活不让他多走一步;而白鸿则被带到了其他的地方,接受五条家的责问。
不管五条悟如何焦急不安的要把白鸿找回来,那群一向言听计从的家伙此刻却展露出了难得的强硬。
“您不能再被她蛊惑了!”人们如此愤愤说道,“自从那个外来的野种出现在五条家,您的身边便平白多了许多的问题——!”
“五条家这么多年未曾出现过刺客和内鬼,偏偏是在那个小丫头来的时候全都出现了!”
“平日里没大没小不知分寸,区区外来的也敢伸手五条家的事物……”
“悟少爷的确宠爱她,但是这不该是她无法无天毫无规矩的理由!”
……
五条悟耐着性子听着,手指神经质地反复摩挲着缠绕在手腕上的发带。
都是理由,都是借口。
有人从白鸿的身上看到了可以控制五条悟的手段,有人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可以推卸责任的借口,有人怀抱一派愚忠,自顾自将所有错误推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白鸿还没走,他们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分食她最后留下的好处。
男孩闭着眼,呼吸平缓,压不住心里愈发的冷。
他开始怀念另一个怀抱,另一个人的声音,被体温暖出甜味的桃花香露的味道。
——五条悟从未如此厌恶过这个腐朽的环境。
白鸿在那边呆了三天,大概是因为已经彻底撕破脸,她也没再留着客气的余地,那边自恃身份,言辞刻薄又委婉,结果就是那点无聊的矜持让他们被嘲讽全开的白鸿气晕过去好几个,第三天晚上他们把她塞进了满是咒灵的封闭房间里,几个咒术师候在门口等她求饶,摆明了就是让她彻底学会闭嘴。
消息传来的那一刻,五条悟砸了面前所有的东西。
他们没有等到哭泣和绝望的求饶声,屋子里安静的可怕,有人担心那女孩会直接死在里面引来六眼的不满,但更多的是不以为然的冷漠。
不过是个宠物而已,还当真以为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会有多上心。
第四天的早上,有人跪在了他的房间门口,言语恳切,满脸真诚。
絮絮叨叨一大篇后,他终于切入了所谓的正题。
“悟少爷,鸿小姐还在那边受着罪呢!您只需要稍稍点个头在这张纸上签个字,我立刻就带人去处理,把鸿小姐带回来给您!”
——你要看清楚。
不是为我,是为你自己。
白鸿的声音不其然在脑中响起,五条悟微微侧头,盯着那个跪在地上等待着他点头的男人。
……看得很清楚了,鸿。
从未如此清楚。
他没有得到回应。
男人略一迟疑,试探着抬起头,对上一双冷森森的六眼。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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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姐最后帮忙钓鱼一波然后就快走了。
顺说她还是以正常人角度思考白毛幼崽,一般人五六岁能记住啥,啥也记不住吧,所以她毫无心理压力说跑就跑。 干完这票我就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