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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杀手养成生活,早已把江秀民变成了一个坚韧隐忍的人,他冷静残酷,有勇有谋,在所有杀手中早已是佼佼者。
这样的人,若换做平时,岂会被人用三言两语相激就轻易答应买醉。
只是,不知道是今天的夜晚太过寒凉还是怎么的,在他听到红线说了那句“喜欢”后,所有的温度都骤然离他而去。
他其实并不觉得有多痛,只是心里钝钝的,像被冻住了血液一般。
然后便听到沉音说:“怪不得你会喜欢红线,跟她一样懦弱!”
江秀民眉头一皱,抢过她手上那坛酒仰头就灌了满嘴。
沉音愣了一下,然后拍手笑了起来,江秀民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和弯弯的眉眼,觉得此时的她倒是有了几分红线的稚趣味道。
“怎么,你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她不要的东西了?!”
“呵,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这么多年守着的不过是份臆想!”
两人说话如刀,你一刀我一刀,直劈得对方鲜血淋漓,却都乐此不疲。
“红线她,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她亲口对我说的,还发誓呢哈哈哈哈!”
“你说你,用这致幻药是不是纯属多余?!为谁守身如玉呢?!他可有多看你一眼?!”
两人面色绯红,已然大醉,却还不忘猛戳对方伤口,沉音听了这话,却不生气,东倒西歪的去桌上将致幻药摸了出来,全部掺进了酒水里,抱着酒晃到江秀民面前,吃吃的发笑:“你说得对,去他娘的致幻药,老娘现在就将它吃了!”
江秀民听了哈哈大笑,点着沉音的头数落道:“你吃了做什么?!你不要将它洒了便是!你看你,真是醉得厉害了!”
“是了是了,我这就去将它洒了!”
沉音又去桌上拿起纸包,将它胡乱扯了两下,扬手洒了,又抱着酒回到江秀民身边。
江秀民已然跌坐在了地上,沉音便过去踢了他两脚:“你行不行啊?就这么点酒量难怪红线看不上你!”
江秀民一听将眼睛睁开瞪圆了,一把抢过沉音怀里的酒,身体力行的表示了自己还行。
沉音看他喝得热闹,也将头凑过去喝,两人争抢了一阵,便各自出一只手,将酒坛子举了起来,微微一倾,酒水如瀑布落下,两人忙张嘴去接。
从未这般恣意放纵过,两人卸下了所有的心房,一边笑一边一共饮着这一坛美酒。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接酒接着接着就接到了对方的唇上。
两人只觉那唇竟比水还要柔软,比酒还要甘甜!
他们迷蒙着眼,看着对方,一会儿变成了心中想的那个人,一会儿又变成了眼前的这个。
真真假假间,彻底放飞自我的两人交颈而眠。
翌日江秀民扶着额早早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沉音的床上,关键是还没穿衣服!
再四处一看,发现沉音不仅早已穿戴整齐,还在案上悠闲煮茶。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昨夜发生的事,只觉得杂乱而且虚幻,半天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我们……”
“我们昨夜在一起喝酒,”沉音接过话,端着一杯醒酒茶走了过来:“你是来给我送致幻药的,我心情不大好,你陪我喝了几杯,见我吃致幻药,你好奇也吃了点,后来就醉了。”
“我会吃致幻药?!”
沉音嗤笑了一声,斜睨着一脸惊疑不定的他:“你昨晚心情也不大好的样子,怎么,被拒绝了?”
江秀民心里一沉,却想了起来,借着沉音背过身的时间快速穿好了衣裳,话都未留下一句,便从窗户跳了出去。
他不相信自己会因为好奇吃下致幻药,但梦里肌肤相亲的感觉又那么真实!
虽然不曾记得喝酒时的场景,但梦里人的脸一会儿是红线,一会儿又变成了沉音,莺莺软语,暖香在怀,一幕幕记得如此清楚,若不是致幻药,那只能是他……和沉音真的发生了什么!
他马不停蹄的回了暗城,立刻向药房赶去。
暗城的药房不仅看病救人,还要研究制毒,致幻药正是出自这里。
其实将军们并不在意杀手们的清白,之所以给她们做致幻药,皆因那些服了药的人会处在一个最惬意最放松的情境,这个时候窃取情报最为容易,因为那个时候的人已不再清醒,他们的回答一般都是真实的。
从药房出来后,江秀民才终于放下心来。
就算不来验证他是否服用过致幻药,他也并不觉得真实,因为在那个过程中,他分明看到了红线的脸。
可她又怎么可能会伏在自己身下……她明明连一个笑都不舍得给自己……
想起那个真实的画面,江秀民仍禁不住的面色泛红。
却到底不过一梦。
现在回想起来,隐约记得有人问过他什么,但具体是什么话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若是沉音问的,想来,也不过是互相刺激挖苦的话罢了。
江秀民很快将这段混乱的记忆抛之脑后,记得这句话的,便只得沉音一人了。
她呆坐了三日,脑子里江秀民回答的那句话却像跗骨之蛆,怎么也挥散不去。
两人翻云覆雨时,她有过短暂的清醒,失神的看着江秀民的吻如雨点般落下,不禁带着几分自嘲喃喃问道:“你如此对我,可还知道我是谁吗?”
沉音未曾想过对方会回答,因为江秀民的眼睛里只有一片虚无——她在里面没有看见自己。
可他便是用那双空茫的眼睛回答了她:“你是……沉音?”
他说的,不是红线,不是妙音,而是她的名字——沉音!
沉音瞪大了眼睛,那颗如坠深渊的心,突然像是看到了一丝曙光!
不,不是的,那光不会是她的!
江秀民从小便是喜欢红线的,他喝醉了还说想要带她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烟的海边,他打渔,她煮鱼,他们要过那种最普通的小夫妻生活。
他还说,只不过是想好好守着一个人,怎么就那么难……
那一刻,沉音不知为何,钻心般疼,她看着江秀民脸上抹也抹不走的痛苦,不得不承认,她从没有比此刻更羡慕嫉妒红线的时候!
可惜的是,天一亮,魑魅魍魉便要烟消云散,他们都要回到自己的道路上去。
她不是他想要相守的姑娘,所以这一夜的荒唐,她并不打算对他说。
只是,做惯了杀手,却忘记了自己是个碧玉年华的姑娘,她竟然因此怀孕了!
沉音只惶恐了一天,便决定要将孩子药掉!
她此生已然不幸,不能让她的孩子也这样不幸!
只是,她刚将药买好,却被前来看她的桃枝枝撞见了。
“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你等等我啊!”
话说完人就没影了。
她就是这般,总是没头没尾,也从不给人反应时间,沉音懒得管她,刚煎好药,便见红线从窗户塞了个老头进来!
等等,老头?
“哎哟哎哟,我这把老骨头要散架了哟!”老头子一边吆喝一边颤颤巍巍的落了地,然后鼓着眼就要教训人,一只手举着锭银子送到他面前,老头子收了,便不再说话。
紧接着桃枝枝也钻了进来,再然后,常将军竟也爬了进来!
多年的铁血训练,让沉音看到将军便习惯性的身子僵直起来,便在此时,老头环顾一周,见也没有别人了,便自觉将手搭在了沉音的脉上。
“怎样怎样?严重吗?”
那老头诊完,两手一拱,习惯性的贺道:“恭喜夫人……”再看了看面前的姑娘一副云英未嫁的模样,便改口道:“呃,姑娘这是喜脉啊!”
桃枝枝愣了一下,便高兴起来,一巴掌拍在常将军的肩膀,将沉音看得又是一惊。
“太好了,我要当……呃……”
这个辈分该怎么算?桃枝枝看向常将军,常将军看向沉音:“呃……”
沉音:“……”
老大夫走后,桃枝枝摸着沉音的肚子,正在感叹生命的突然降临,便被推门而入的步霄吓得口不择言。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那碗已然凉透了的药,除了后进来的步霄。 三月不许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