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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不少黑衣人追赶,但对陆无情来说不过是强弩之末。到了此时,她心里已经踏实多了。她忽然想到她可以长时间行路,而两个孩子怎么能吃得消,得让黑衣人停止追赶他们才好。她让两个孩子先躲起来,然后自己去迎敌。她迎敌的目的是让黑衣人退去,而不是要取他们的性命。黑衣人跟她一触便玩命厮杀起来。她先重伤了两人,再喝道:“谁敢再上前就像他们一样。”
这些黑衣人就像没听见她的话,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仍一味地玩命厮杀。他们的冷酷让陆无情触目惊心,他们的心比野狼的心还兽还冷血。
“这是一群什么人?”陆无情暗暗发问,心中不禁生寒。
陆无情杀伤的黑衣人越来越多,直到剩最后一个人。即使只剩下这最后一人也依然地冷血,依然毫不退缩,依然玩命厮杀。
陆无情无奈,这最后一人也死在她的剑下。她不喜欢杀戮,而今她的双手上已沾满鲜血,即使那些黑衣人都是“邪道之士”,她也觉得自己罪恶深重了。但她也明白这就是江湖,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她想着等以后她再也不入江湖,吃斋念佛,聊度残生。
“陆姑娘干得漂亮!”洪天亮赶来见满地黑衣人尸体笑赞道。
“还未请教恩人大名。”陆无情施礼波澜不惊问道。
“不敢。老叟洪天亮。”洪天亮谦逊道。他看了看周围不见江盼和桑天震,于是又问道:“他们呢?”
陆无情朝着一棵大树喊道:“你们都出来吧。”
江盼和桑天震从树后一走出,洪天亮便迎了上去。到了近前,将他俩挽入怀里,如释重负道:“看到你们安然无恙,老叟可算可以心安了!”挽了一会儿,即放开手,转过身,对陆无情道,“这里非久留之地,我们快快离开。”
大家一路而行,行到天亮时分,才就地歇息。陆无情趁时问道:“盼儿,你可知你师父在哪儿?”
“被曾妖女抓了,就在无归庄里。”江盼答道。
“原来就在无归庄。”陆无情叹了口气,继续道,“早知道便顺手将她救了。”
“师父的武艺不必那妖女差,都是那妖女施毒暗地伤人,我们才会被擒。”江盼愤愤不平道。
“她为人的确不够正大光明。”陆无情道。她已对曾碧玉的人品深有体会。
“都过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师父她怎么样了。”江盼一脸忧愁担心道。
“要不这样,”陆无情思索道,“洪老前辈,麻烦您送他们回无忧庄,我得去无归庄救出盼儿师父。”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洪天亮有些担忧道。
“我们总不能都去,那盼儿和天震谁来照看?盼儿是我的命根子,他万万不能出事。有前辈护送,无情心里才踏实。这对什么来说都最重要。”陆无情袒露心怀道。
洪天亮亦知为人母者爱之伟大,于是道:“请放心,老叟纵然一死也要安全送他们回庄。”
“老前辈言重了。”陆无情道,“前辈大恩大德,无情永世不忘。”
“娘,孩儿不让你去。”江盼泣道。
“记住好男儿不流泪。”陆无情一边擦去江盼眼角泪水,一边道,“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了,不能随随便便流眼泪了。娘,再陪你一会儿。”
江盼止住了泪水。俩人一同望着远方。山风吹拂着,这静默的一刻是那样的情意融融。
江盼的心里想的只有担心母亲,而陆无情心里却是思虑万千。追寻夫君遥遥无期、恩怨情仇此起彼伏、江湖险恶触目惊心,这一次次经历,让她心里感到无比繁重而疲累不堪。她心里没有了希望,即使面对这如画一般的青山绿林景色,映入眼帘却再也装不进心里。
阳光强烈了许多,树下已经形成了一片片阴凉。陆无情站起身,对江盼淡淡道,“娘,去了。”
江盼看着她,满脸地依依不舍。陆无情毅然转过身,对洪天亮道:“前辈,你们也上路吧。”
洪天亮颔首,道:“一路保重!咱们在无忧庄再见。”
陆无情“嗯”了一声,抑制着没有再看江盼一眼,似心里一狠,大步离去。
“娘——”江盼大声地呼喊。
“娘——”
“娘——”
“娘——”
……
江盼连续地呼喊。
陆无情像没有听见一样,不回一次头,脚下亦不停,一直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娘走了。”江盼心里默念着。他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而心里无比忧伤。
陆无情听着一声声呼喊没有回头,没有停步,而脸颊上已滚下两道热泪。短暂的相逢后又要分别,做儿子的不愿意,做母亲的又何尝愿意?可是,她别无选择。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
陆无情直奔无归庄。她走过一次,再走回去也快。进入山庄后,她发现山庄里的情形与上次来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样安静少人。她想到曾碧玉万万不会料到她会杀个回马枪,心里轻松了许多。
山庄偌大找个囚人也当真不易,一间一间地找太费事费力,明目张胆地要人又过于鲁莽,抓个舌头探情问路又出奇地不见一人,她一时不知如何行动是好。藏在树上正踌躇不定时,忽见一名弟子模样的人从一间房出来,往一偏院去了。她正想抓个舌头探问,于是便急忙追了上去。
来到偏院门口,躲在墙后向里察看。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屋门都紧闭,屋里也没半点声响。她轻步走进院落,四处察看,角角落落都看过了,没有一人。
“人呢?明明看见有人进来怎么没有。”陆无情见此情形心中不禁疑惑。她不肯罢休,又仔仔细细地察看每一个犄角旮旯,最后发现在一丛竹林后隐着一个小圆门。这个圆门被竹林遮挡,不走到跟前绝不会看见。她像发现了别有洞天,有一种一探究竟的冲动。
小心谨慎地进了院子。院子里并排长着三棵古树又粗又高,枝叶繁茂,格外引人注目。在中间那棵树下霍然绑着一个老婆婆,不是西门海棠是谁。此刻,她低垂着头,闭着眼睛,一条腿上染满血迹。
陆无情疾步赶了过去,刚到树下,就觉头顶有响动,一抬头,就见一人已从树上落下,一剑朝她刺来。
来得快如疾风,陆无情惊呼一声,向一旁疾闪。那剑没有伤到她要害,却划伤了她的右臂。她急退数步,看向右臂伤口,鲜血已染红了一片。她又看向来人,那人正是司徒鹰。
司徒鹰一副得逞者的得意嘴脸,笑道:“陆无情,你上当了。看来你今天是必死无疑了。”
从她的话里,陆无情已发觉对手似已布下天罗地网,今天到场的人除了曾碧玉、慕容云涛,一定还有司徒明月。她一人对付这么多高手实在没有自信。既然这样,她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等先活了命,再想着救人。她想到这,笑道:“鹰妹,你可能得意太早了,你看你身后是谁。”
司徒鹰听了神色陡变,忙转身观瞧。她身后什么人都没有。这一刻,她才发觉上了当,再转过身看陆无情时,人已不见了。但她知道她跑不远,于是气愤难当地追了上去。
陆无情跑进了花园,躲在浓密的花树后面。她从怀里掏出金疮药,先自行上了伤口。她必须要先治伤,否则流血太多不等人杀自己先丢了命。此刻,她心里怨恨自己不已,怨恨她自己行事前还是想得不够周全。
司徒鹰进了花园,不见陆无情的人影,正一筹莫展时,发现了地上的血迹,于是顺着血迹一步步前行。
陆无情见了心里发慌,她中了剑伤的右臂酸软无力,难以施出剑法,假如司徒鹰寻到跟前,她将如何对付?
正心跳怦怦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陆无情大惊,不由自主地转身拿剑一挡,但见身后站着的并不是司徒鹰,而是那晚她救的那个少女。她见不是司徒鹰,剧烈欲出的心跳才平缓了些。
“姑娘,是敌是友?”陆无情轻声问道。
“我把她引来,你去我房间。”吴莲说完莞尔一笑,迎着司徒鹰奔跑去。
陆无情观察着她的举动。她装作十分慌乱的样子,跑到司徒鹰跟前时还假装摔了一跤。司徒鹰把她扶起,显得十分恭敬。而那少女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跺着脚,指着花园一面墙说着什么。司徒鹰安慰了两句,便疾步奔到墙根下跃墙而去了。
司徒鹰走了,陆无情松了口气。她走出花圃,与那少女会合。
“多谢你了。”陆无情道。
“你救过我的命,这次算我报答你了。”吴莲愉悦道,“走,去我房间。我要给你好好包扎包扎。”说完搀扶住她。
“你救了我,就不怕他们害你?”陆无情担忧道。
“放心吧,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吴莲没有一丝忧虑道。
“对了,你是曾前辈的徒弟。除了曾前辈,的确没人敢动你。”陆无情才恍悟道。
“快走吧,你不怕她又寻回来?”吴莲劝道。
“哦!”陆无情才意识到危险并没有完全过去。于是,她紧随着少女的脚步赶紧朝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少女扶陆无情慢慢坐下,道:“恩人安心住下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庄里?”陆无情疑问道。
“当然知道。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少女打包票道。
陆无情想起一件事,疑惑问道:“你师父呢?你师父布下罗网,怎又不见她现身?”
“布下罗网的不是我师父,是司徒明月。自从上次我师父败给你以后,她就没颜面再跟你交手了。所以躲起来了,练飞针。”
“那慕容云涛呢?”
“那个恶棍受了伤,现在正养伤,自然也不敢抛头露面。”
“吴绿伞呢?”
“他呀——”少女叹了口气道,“他没了权利,心情哀愁,每天借酒度日。此刻大概正在梦想。”
“那司徒明月呢?”
“他这个人够阴险。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躲在哪里。”吴莲皱眉道。
“司徒明月武功如何?”
“不清楚。不过,我爹五个也打不过他一个。”
吴绿伞虽为无归派一把手,但武功远远不及身为二把手的司徒明月。
“你爹是谁?”
“我爹就是吴——”吴莲突然止住说话,险些说漏嘴。
“对了,你爹是庄里的管家,上次你说过。”陆无情道,“你爹的名头——恕我孤陋寡闻。”
“他就是个无名小辈,我都瞧不起他!”吴莲说话时露出鄙夷的眼神。
“你不能这样。他的武功再不好,也是你父亲,你都该感到为荣才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支持他,他该多可怜啊!”
吴莲沉默了。
“对了,我好像还没问你的名字。”陆无情问道。
“我叫吴莲。莲花的莲。”少女亦问道,“你又该怎么称呼?”
“陆无情——”
“无情。为什么取这样一个名字?”
“名字是家主取的。我从小被收养在慕容家。家主取这样的名字给我,大概想告诉我,有情则伤,无情则赢的道理。”
“有情则伤,无情则赢。”吴莲轻声念着,继而摇摇头,道,“我不太懂。”
陆无情“哦”了一声,道,“将来你就懂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漫路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