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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坐着轿子去恶狼谷的。江盼掀开轿帘时,入目的是郁郁葱葱的茂林。恶狼谷一定是个山沟沟,所以行路自然在山林中了,这是毋庸置疑。令他可喜的是,他们逃跑将容易许多。江盼根本不甘心加入无归派,他当时应下,只不过是懈敌之计,只等有了好机会,再想办法逃跑。
这不机会来了。事不宜迟,当下,江盼眼珠一转,便生出了主意,急急喊道:“停轿,停轿!”说着还把半个身子从轿子里探出来了。
领头的两名丫鬟中的一个,问道:“你有什么事?”江盼道:“我要撒尿,快快憋不住了……”他装出来的样子就像真的尿急一样。
那名丫鬟停下脚步,道:“大家休息一会。”
轿子一停,江盼立刻从轿子里跳出来,喊道:“师兄,你不撒泼尿?”桑天震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戏,于是答道:“要要。”说完下了轿子,和江盼站在一处。江盼忽发一声:“憋不住了……”俩人几乎一起就要往林子里钻。那俩名丫鬟见了,忙用身子一挡,道:“你们别急着走,我们得看着你们。”江盼面有难色道:“你们一女孩子家看人家撒尿多……”丫鬟抢道:“谁要看!怕你们乘机跑了。”江盼道:“我们哪儿敢啊?好了不说了,我尿急。”说完俩人心照不宣地一左一右绕过那俩丫鬟急急往林子里跑了。
那两名丫鬟疾步赶上,拦住俩人,纷纷怒声道:“别再走了,就在这……”说着各自还拔出了一半剑恫吓他们。
“反正,我也憋不住了。”江盼说着就开始解裤子。那俩丫鬟见状皆是一羞,忙转过身:“你们想耍花招,我就杀了你们。”
俩人哪里想撒尿,趁着俩丫鬟转过身之际,瞄着林密处就钻了进去。不管他们能不能逃得都要一试。而那两名丫鬟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却并未追赶。
其实,训练已经开始了。
他们已经进入恶狼谷的范围了。在恶狼谷里自然有狼出没的。就在他们跑还不太远的时候,就发现前面草丛里有东西动。不过,他们谁也没在意。他们只想着逃跑,哪里会想到有狼。
又跑出一段距离后,见有东西卧在草丛中。江盼定睛观瞧。未知的东西会使人产生恐惧,当他们看清是狼时更是丢了半个魂。
江盼见脚下有根刀砍而成的木棍,便捡了起来。而桑天震也顺手捡了个打磨过有尖锐棱角的石头,紧紧握在手中。
狼发现了猎物,立刻站了起来。表情也变得十分愤怒,龇着牙,好似随时都会发起攻击。俩人看着狼,万分警惕着,不敢动,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时间不长,狼便先发起了攻击。它瞄着桑天震猛地一扑。桑天震似吓傻了,竟忘了躲,被狼一扑,立刻倒地。江盼大惊,急赶一步,挥棍便击向狼腹。狼吃了痛,便远远跳开了。狼并未离去,伺机而动。
这当,江盼拉桑天震起来,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狼稍顿之后再次冲了过来,这次的目标似是江盼。待狼靠近,江盼又是一棍击向狼头。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一击又准又狠。狼凄惨地哀嚎一声,再次逃开了。
就这样,狼靠近一次,江盼就挥舞木棍击狼,桑天震也不闲着,那拿石头砸,一时间,他们逃不脱,狼也得不逞。俩小孩儿面对这样一条恶狼竟一时不被其害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又僵持、恶斗了许久,就在俩人即将筋疲力尽之时,一支箭悄然射出正中狼腹。狼一声哀嚎,便倒地再不动了。
就见从树后走出一人,猎户打扮,是个身材魁梧的大人。二人见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大喜。
那猎户道:“狼已经死了,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吧。”桑天震道:“多谢恩人救命,您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请暂且收留我们。”那猎户笑着别有深意道:“好吧。放任你们去恐怕还要遇到很多狼。不过,你们去了不要后悔。”江盼道:“总比留在这里安全。”猎户依然笑得别有深意,道:“安全自然安全。好啦,话不多说,跟我走吧。”说完上前捡起那只狼,扛在肩上大步去了。
沿着林中一条崎岖小路,来到一条河畔。河上搭着木板桥,桥头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恶狼谷三个字。
二人见了都倒吸一口气,跑来跑去终究没逃出去。
猎户哈哈大笑道:“不要后悔啊。”
江盼喊一声“快跑”,转身撒腿就跑。未跑几步,脚下已悬空,身子被提了起来了,看向师兄,也与他一样。
猎户就这么提着他俩,踏过木板桥,向河对面走去。河对面霍然矗立着一座庄园。庄园也不知存在多少年了,墙面斑驳,门板腐朽,看上去破败不堪,像个荒宅。不过,门上黑色大扁写着的“恶狼庄”三个字倒是十分红艳醒目。
“终于到家了。”猎户走到门前,打趣道,“你们可要小心一点,园子里养着很多狼的。”
二人一听脸色顿时吓得煞白。他们已经深知狼的凶猛,一只尚且对付不过,何况多只。桑天震身体微微颤抖道:“你在骗我们吧!”猎户爽朗笑道:“你们进去瞧瞧不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们。”说完双臂开弓,将二人抛向园内。二人各自打趣自己,已这种方式进园子,平生还是第一次。
园子里的确有很多狼,不过它们都关在铁笼子里。狼看见了生人,立刻活跃起来,纷纷开始撞击牢笼,似要冲出,似要食其美食。
院子里除了狼之外,还有几名黑衣大人和一个神色极其高傲的女孩儿。那女孩儿跟他们年纪相仿,端坐在大厅前一把椅子上。她的样子倒不丑,只是脸上有点冷。站在她左边的黑衣人端着点心水果,而站在她右边的黑衣人则端着的却是一把蛇皮鞭。
女孩儿原本脸色平和,但见到他们之后,渐渐生起了些怒意,并问道:“你们是恶狼谷新进弟子吗?”
他们都没有应声。
小女孩又问了一遍,他们还是没有应声。
女孩儿越发生气了,道:“放狼咬他们!”
端着点心水果的黑衣人俯身道:“老爷说了,不让随便放狼咬人。”
“为什么龚叔叔?”
“狼会咬死人的。上次,那个孩子不就被咬死了。这些孩子被咬死,曾尊主会怪罪,你爹爹也不好担待。”
女孩儿倒是明事理“嗯”了一声,道:“那就算了,不过他们要跪下来给我磕头求饶。”
“只要不放狼咬人,其他的都是小事。”那个被小女孩儿喊作龚叔叔的黑衣人直起腰厉声道,“你们两个下贱东西还不给小主叩头!”
他们越是这么说,俩人更是挺直腰板,目露轻蔑目光。
“好两个硬骨头!来人,绑起来,先打二十皮鞭,今天没有饭吃!”话毕,便有四名黑衣人上前,将二人拉扯到木桩前捆绑起来。
风雨无情。夜间一场瓢泼大雨突然而至。豆大的雨点击打在他们身体,疼疼的,冷冷的,仿佛在给他们进行一场命运的洗礼。这就是他们在恶狼谷的经历的第一个夜晚,又痛苦又难熬又难忘。
江盼被水泼醒,睁开了眼。眼前飘着好几条黑影,像向他抓过来的鬼魂。
不知到了何时,有温热的液体入口,江盼再一次醒来。这次,他躺在床上,一个年纪比他大些的孩子正给他喂水。江盼想坐起身,却听他道:“别动了,好好歇歇吧,明天还有很多苦受呢。”
江盼老老实实躺下。其实,他虚弱得很,也坐不起来的。中午,喝了些米粥,精神好了些,晚上喝了些肉汤,浑身暖洋洋的。
江盼突然感觉身上一下生疼,睁开眼,床前站着一个凶凶的黑衣大汉。窗外,天还没亮。
“起床,到外面去!”黑衣人厉声命令道。
江盼慢慢坐起身,掀被子下床,脚未站实,被黑衣人猛地一拉,摔倒在地上。
黑衣人虚空打了一鞭子,厉声道:“能不能快点!就差你一个,磨磨蹭蹭!”江盼忍着痛,慢慢爬起。不等他站起身,那黑衣人早已不耐烦了,抓了他的后背,提了出去,扔在早已排好的队伍前的沙地上。
黑衣人又照着江盼打了两鞭子,喝道:“谁敢晚起,就像他一样!”说完又打了两鞭子。
“还有他!”
在队伍不远处一根高高的旗杆上吊着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耷拉着脑袋,江盼看不清他的样子。
“谁敢逃跑就是他的下场!”
黑衣人看着火把下的队伍,每一个孩子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
“开始训练吧。”黑衣人语气平和了许多,“带上他”。从队伍里走出俩小孩儿拉起江盼。
队伍开始绕着训练场跑步,江盼跟在最后。他跑了没一会儿便跑不动了。这时候,会有黑衣人过来像驱赶牛羊一样挥舞鞭子驱赶。鞭子会实实在在落在你身上,下手一点都不留情。也许大家经历怕了这样的事,所以都拼命地跑着,直到结束。江盼也怕挨鞭子,也是拼命的跑,只是他暂时是不能坚持到结束的,未结束便已昏厥了。
天亮的时候,他曾在队伍里找桑天震,却没有人。被吊起的那个孩子也不知在何时被放下带走了。
江盼因昏倒而停止了跑步,到吃饭时才被人弄醒。他饿急了,一连吃了三大碗饭。这里供食倒不吝啬。趁吃午饭的时间可以歇息一会儿,缓缓劲儿,午饭之后又开始新的训练。不过方式已经不同,是自由训练,可以选择举石头、把单杠、打沙袋……不过也不能有一点偷懒,否则皮鞭又会来。在这些黑衣人面前是没理可讲的。傍晚训练结束后,江盼如梦如幻地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很快便睡死了。这一天的经历让他刻骨铭心,让他记住了“恶狼谷”是何所在。尽管这样,江盼是非常坚强的,从始至终没有掉一滴眼泪,他心里只是担心娘亲,担心娘亲的伤,担心娘亲因他久久不归而肝肠寸断。 漫路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