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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于靖文的电脑台前,魏玲翻开于靖文的厚厚的一大沓稿件,很用心很仔细地校对着,她要将这一篇篇文章重新打印出来,工作量还真的挺大的。
魏玲打字的速度本来就比较慢,所以,她在看完第一篇文章后,等到重新整理一遍再打印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突然,在快近零点的时候,屏幕上滚动跳出一行红色的大字:老板,千万不要熬得太久哦!看到这一行滚动着的红色大字,她有些惊讶,非常感叹于靖文的好人缘,夜深人静之时,竟还会有人这样的问候?
魏玲将文章留档保存好后,又情不自禁地接着翻看第二篇、第三篇……
于靖文的文章《那一些难忘的经历》是从他辍学打工开始启头的,文章中,他立体地、详细地介绍了刚刚步入社会的种种不易和创业的艰难,并且提醒到所有青年朋友,人要活得有意义、活得有信心,只要有毅力,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没有实现不了的理想!
透过于靖文的笔触,魏玲看到了一个多面人生的于靖文。
原来,他所经历的并不比自己的好多少啊!魏玲不由得感叹起来。一直以为于靖文一切都很顺利的魏玲还是第一次发现,看上去很风光的于靖文所受的磨砺却有着她怎么也想象不出来的艰难和困苦。
透过于靖文的文字,魏玲的眼前不时地浮现出让她感觉到一阵阵酸楚的画面,心中的滋味更是无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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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天刚蒙蒙亮,当人们还沉浸在梦乡的时候,于靖文已经和他的同伴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抬石子、扛水泥、搬砖头、推黄沙、搭脚手架……,尽管那时,他们的肚子很饿,并且很困,但是,他必须得强打精神,甚至半闭着眼在最该休息的时候,就开始超负荷的劳动。
他很累很累,原本稚嫩的肩头突然地要承受生活的重压,没有任何的过渡期,于靖文真的是欲哭无泪啊。
每天夜晚,他轻揉着红肿的肩胛,拍打扰人的蚊子,站在充满腥臭味的鹅圈旁的一块空地上用被太阳晒过的自来水冲澡(那种温热的感觉并不舒服!),然后,只是轻轻地一挠已经瘦得露骨的前胸后背,便有一层被汗水涨得发白的蜕皮层粘在手上,接着,有一种刺痛的感觉流遍全身,然后,从头上浇下的冷水在瞬间落过肩胛、滑过肚皮后再砸向脚面时似乎已经变得很烫很烫。
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竟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因为,休息室的隔壁紧挨着一家地下的私人杀猪场,于是便时不时的会有猪臊味袭来,再加上虫鸣蛙叫声一片,很是“闹猛”,更可气的是偶尔还会有老鼠打枕边穿过……
夏天的夜晚很闷很热,躺在简易工棚里的铁架床上,于靖文难以入睡,直到凌晨,才刚刚合上眼睛便又被挨宰的猪的嚎叫声惊醒,于是,便起身下床,因为,猪叫了,便是他们干活的时间到了,这是包工头“和他们之间的约定”,猪叫声就是闹铃声。不过,也的确有一次,那“闹钟”并未能叫醒于靖文,因为,那一天,于靖文被大雨冲出了毛病,以至于他浑身瘫软烫人,等雇佣他们的东家拿来体温计一测,乖乖,三十九度八,吓死人了。那一天,他便“有幸”歇了一天。但是,当地为了能快一点复工,于靖文将东家赐予的一大把药片一口吞掉,然后,他昏了过去,一躺就是一整天,他的工友后来告诉他,那一天,于靖文不断地说着胡话,还一阵阵的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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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我还是挺过来了。那是我刚出来打工的一段经历,那时,我跟在泥瓦匠后面做小工。”这是于靖文的原话,魏玲含着泪打完这几个字,接着往下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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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做完那个工程后,于靖文还被包工头派到一家正在兴建的石油化工厂做点工,搞基建、挖土方,(所谓点工,就是按天记薪,做一天得一天的钱,不做则分文没有。于靖文在附注里解释,当时的工资是二十块钱一天,包工头要每人每天抽取八块钱的提成,这样,当时已经有了二十七个人的这支短工队每天为包工头创造的价值就有二百多块。)第一天下来,手就被磨起了好几个大的水泡泡,明晃晃的,一碰便钻心的痛。为了不耽搁第二天的工作,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于靖文将一双手对着太阳灯照着,咬紧牙根,用大头针刺破那些泡泡,挤出水来……
魏玲几乎要哭了,看到这里,她感觉好像就是自己的手上被划破的一样,此刻,她竟也咬着牙,呆呆地一动不动。
她简直不忍心再往下看了,但是,她又很想知道后面的事情,便跳过几页。
……
转眼又是冬至,那年,天冷的特别的早,而且还下了一场大雪,看到当地的每一户人家都在烧纸祭祖,于靖文伤感起来,他想起了过世的父亲,不禁悲从中来。
原本,他应该坐在大学校园里构筑自己的梦想的,即使不能读书,起码,还应该可以闯出一片天地的,可是现在,他却正在和另一个同伴一起冒着鹅毛般的大雪爬到铁塔的腰部,用安全带吊着自己去补刷那些遗漏的油漆,他们必须赶在明天上午架子工拆掉脚手架之前补清所有的遗漏,因此,不管那风有多大,雪有多猛,他们都必须要上。
补到塔尖了,眼看胜利在望,于靖文他们不由得开心起来,两个人同时加快了速度。
突然,那个同伴的脚下一滑,已经冻得筛糠的于靖文被同伴的肩膀一撞,两个人一起从弹性十足的竹篾脚手架上滑落,被悬挂在了半空晃悠着。
亏得有安全带吊着,否则……,现在想起来还真的很害怕!毕竟,那是在三十多米高的塔尖上啊!别说掉到地上了,就是被那些横七竖八的钢管刮着了也会没命的。他们就曾经亲眼看见一个电焊工从塔上摔下后,被钢管戳穿肚皮的。一想起那一幕,他们就更加害怕起来,便放声喊叫,希望能有人听到,但是,那叫声被雪花过滤了,被风吹散了,那渐渐微弱的颤音只有他们自己听到。
他们就那么的被挂在空中,冻得发紫的身上堆满了积雪,惊出的一身冷汗经风一吹,都变成了冰砣……
魏玲鼓足勇气看完这一段,心都被吊到嗓子眼了。于是,她直接翻到于靖文的这一篇的结语。
“命不该绝,我还是活了下来!只是,从此落下了腰痛的病根……”
就这么简单?淡然自若!
魏玲情不自禁地捶了捶酸胀的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心里暗想,还好,那一段艰难的岁月总算过去了。
重新认真地翻了翻于靖文的文章,魏玲长吁了一口气,整部文章一共有八篇,一篇一个新故事。魏玲算了一下,每周三篇,一个月需要十二篇,还差四篇呢,她这个比较熟悉于靖文的人也已经被他的故事深深地打动并吸引了。的确,在于靖文写下的字里行间中品味经历,魏玲时常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她看到了她从未看到过的于靖文的以往的生活,同时,她也很庆幸自己接受了这样一项能够深入到于靖文内心世界的任务,因此,她也全然不顾那一行红字的提醒,继续地挑灯夜战了。
不知不觉,时至凌晨,魏玲打了个哈欠,搓了搓发麻的双手,她再一次调出文稿,看了一下统计数字,呵,一万多字,她竟然打了一万多字?自己觉得已经很不错了,随后,她再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很满意地笑了。
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熬夜,魏玲看看时间,嗯,都快五点了,便急忙洗漱一下,然后,倒在于靖文的床上睡着了。 平行的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