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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疼归心疼,看着二丫、大宝、小宝有意无意望着焖肉流口水的模样,陈月娘将心一横,孩子们过得清贫,难得能吃一次肉,就让她们吃个开开心心吧。
是以,她并未向往常那样,将肉挑一半出来,明日再吃,而是让大宝将慢慢一大碗肉都端了出去。
接着陈月娘又抄了几个乡野家常菜。
最后陈大舅带来的一条鲜鱼切成一块块,用油煎了,撒上两片干辣椒,闻着别提多香了。
桌上摆着七八个菜,真真是比过年的时候还要丰盛。
陈大舅喝着陈月娘自酿的酒,含笑道:“今日这一趟来得值,可算是饱口福了!”
“大哥,您多吃些!”陈月娘有些不好意思冲他笑了笑,并拿干净未用的筷子,向他碗里夹了一大筷肉。
其余几个小的,各个嘴里满满一大包,吃饭根本不用操心,吃的又香又甜,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增。
花蔺前世好日子过惯了,这些菜肴在承恩侯府里,只能打发最末等的扫洒丫头,可在二丫大宝等的感染下,她也不知不觉多吃了半碗饭,放下筷子才觉得肚子有些撑。
小宝则满足地摸着肚皮,咂摸一下嘴,笑得分外满足。
用过晚膳之后,二丫到厨房里忙陈月娘收拾,大宝小宝自去洗澡,留下花蔺与陈大舅商议去京之事。
花蔺向陈大舅道明甄欣欲寻一木匠之事。
并将她的要求向陈大舅说清楚。
甄欣会出钱资助陈大舅在京城开一个木匠铺子,还会给陈大舅图纸,做一些木制品,但是陈大舅必须保证不能将那些图纸外泄,且优先将甄欣需要的东西做出来。若有空闲时间,他也可以接别的生意。
花蔺说完,便让陈大舅自己考量此事。
“不知京中花销如何,我初去京中,若是一时店里没有活计,恐没法儿维持生计。”
“这个舅舅倒是不用担心,”花蔺朝陈大舅笑了笑,“姑娘说了,她请您做木活也是要支付报酬的。以我对姑娘的了解,只怕她交给您的活计就会有许多,您完全无需担忧生计问题。”
经花蔺这样一说,陈大舅都有些觉得这是一个天上掉馅饼儿的好机会了!
他沉思片刻后,道:“好,那我就随你去京城闯闯。”反正他在陈家湾做木火的营收也只够勉强度日,家里几亩薄田,有婆娘和儿子操持完全没有问题,若是能去京城闯荡一番且闯出一番天地来,他老陈家也不会像当初那样,眼睁睁看着外嫁的女儿被迫卖女,却无能为力。
花蔺被卖一事也是陈大舅心中的一件痛事。
当时,陈大舅的长子当年陈山也不过十岁大,在去树上摘果子时,被一条蛇吓地从树上掉下来,摔折了腿。
陈家带着陈山去镇里求医问药,又要一日三餐地以形补形,炖筒子骨给陈山补身体,早将微薄的积蓄消耗一空,还欠着陈舅妈娘家一两银子。
这个时候,黄父被一截稻草茬子戳到后脚,引起高烧不退,每日喝药如流水也不见好转。
黄父去世时,陈月娘曾到陈家湾求助,无奈陈大舅手头实在是没有钱,最后还是从老头子的荷包里凑到五百钱交给她。
这五百钱无异于杯水车薪,连块棺材板也买不起。
陈月娘心情绝望地回到黄家湾,却见黄老头已将牙婆领进了门。
她遭受两重打击,整个人晕厥了过去,再醒来时,花蔺已被牙婆带走,换得十两银子,被二丫放到她心口藏着。
陈大舅听闻花蔺被卖,心里也十分不好受,这些年一直心存愧疚,还是前两年,陈月娘委婉透露,花蔺过得还不错,陈大舅心中的愧疚之感才稍微轻了些。
现在看着花蔺长成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皮肤细腻白皙,一看就是没有干过重活,想必跟的主家也非富即贵,心中才算彻底将那颗石头放下。
花蔺从袖中掏出一块十两银子递给陈大舅,“这是姑娘吩咐我送给舅舅,做盘缠之用。”
陈大舅即便见过一些世面,见花蔺轻轻匆匆就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整个人还是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
这银子来得太容易,就像做梦一样。
“哪里要地了这么多,”他连忙推拒。
“舅舅您做木活儿, 总要准备些工具不是。”花蔺将银子塞到陈大舅手中,“加上家里也要留一些给舅母和表哥,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一来,十两银子就不算多了。
陈大舅便将银子收下,“你可是明日就要回京?”
花蔺点点头。
“那我这边回去收拾东西,明日随你一起。”陈大舅说着便站起身。
恰好陈月娘从厨房里忙完进来,见陈大舅这便要走,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将他送出去。
“明日我请个牛车接外甥女一同进京。往后在京里,也有个照应。”
陈月娘听了陈大舅的话,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多谢大哥。花蔺这孩子年纪虽小,行事却是稳妥的,她既找上你,想必此事大有作为。往后在京中,您也要帮妹妹多照应照应这孩子。”
陈大舅就陈月娘一个妹妹,与她感情自幼便好,是以兄妹之间,说话一向坦诚直率。
“妹子你放心,我会照看好华蔺的。”
陈月娘将陈大舅送出家门,又目送着他走远,才将屋门阖上。
大宝小宝已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衣裳。
俩人坐在屋中竹席上,就着昏暗的油灯,正如饥似渴地看着一个话本。
这是华蔺带回来给他们的,平日里自己抄的话本。
将甄欣话本中有关情情爱爱的东西删减掉,剩下的故事也能很好地开阔他们的视野。
大宝二宝捧着纸册看得如饥似渴,这话本自可比老先生的“之乎者也”有趣多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里面有许多字二人不认识,是以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顺畅。
二丫比大宝年长两岁,认字也认得快,见他们蹙着眉头,又遇到一个拦路虎,便忍不住教育他们,“往后还认不认真识字读书了?不多认些字,连话本自也看不懂!”
小宝识的字比大宝还少,听了二丫的话,他缩了缩肩膀,吐了吐舌头,并在心里打定主意,往后要发奋读书,赶上哥哥和姐姐才行!
花蔺没想到几本话本倒是激起几人读书认字的决心,不过总算是好事一件。
第二日,陈大舅一早便雇了辆牛车,带着工具和细软来到黄家湾。
花蔺提着一个小包袱,将娘亲一早摘的菜拿上,坐上牛车,往京城去。 婢女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