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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灯光昏黄, 厚厚一沓资料把订书针都挤得变了形。
苏清淼紧闭着双眼, 魔怔了似的念念有词,眉头越皱越紧,双手不住地抠着头皮。
半晌, 她把厚重的资料使劲往桌上一砸, 伏案大哭,声音越哭越大,哽咽得喘不过气来。
她都多少年没背过书了, 公司的事情学起来太难了!
动静惊动了陆司南,他从隔壁来, 走到她面前抽走了那份资料,“哐”的投进了废纸篓。
哭声戛然而止。
苏清淼泫然望着他,回过神来, 慌忙起身把资料从废纸篓里捡回来,抱在怀里问:“你干嘛?!”
陆司南面无表情道:“这不是你能解决的, 你就安心当个废物被我养着就好了。”
苏清淼眼神大变, 怒目而视。
陆司南这才有了些许动容:“你是苏家的继承人,你继承的是家业不是遗产。我愿意给你一个保障, 不意味着你能这么懦弱。前阵子让你学,再没有成效你也没像现在这样,是因为知道有我给你善后, 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有底气?”
他掐住她的脸让她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否认你过往的成绩,但是从零开始就要有从零开始的觉悟,不要在自我膨胀和自我怀疑之间摇摆,纠结于有没有价值、能不能做到这样愚蠢的问题。你很同情我的遭遇吗?你现在又什么资格同情我的遭遇?就算我没给你带来无妄之灾你也难得自保。一个自卑的人,她的崇敬也会变得廉价,遑论同情。”
前两天的婚礼上,苏昌林私下跟他说了一番话,可谓是情真意切。
老父亲心痛并且后悔地说:“这个孩子很可怜,从小受我跟她妈的影响,有点自卑,能拿冠军我是既惊讶又欣慰,但就是因为她的童年和其他双亲家庭不一样,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只要她不高兴我就会惯着她,后来想到她没怎么接触过社会,当运动员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就算她不伤也要朝别的行业转型,可怎么说她也不听,好像有了执念。闺女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嘴边老是挂着自由,又没能力给自己自由,这样下去能幸福吗?”
只有自身实力过硬才能带来踏实的幸福感。他以前也想过,他的女人只要不背叛婚约,真心实意爱他,聪明反而对他不利。可那是因为对象不是她,他还是希望她强大、优秀、与众不同,这样才对得起苏昌林的托付
他把脸上还挂着泪痕的苏清淼拉到书桌前,面不改色:“你可以做好,这是你必须要通过的考验。如果你不能顺利接管公司,就会像你跌下神坛的那刻一样,被嘲讽、被侮辱、被轻视,连阴沟里的老鼠都能来踩你一脚。到时候你只会更痛苦,并且痛恨无能的自己。你会变成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我不允许别人质疑我的女人,前提是没有人质疑你就足够自信,自信到即便是别人不认可,你也找不出他们不认可你的理由。愤怒这种情绪,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苏清淼抽噎着,十分倔强地问:“要是我胜过了你,觉得你哪都不好了呢?”
他也不说什么知恩图报之类的话了,微微一笑:“这种话还是留着以后说吧。”
苏清淼觉得他这个笑容和煦又耀眼,大概是觉得他好说话,跟他讨价还价:“哭了一会儿有点困,想睡觉了,我洗个澡休息,这些东西每天早上起来再弄吧。”
陆司南看了眼墙上的钟——九点半。
他绷紧了下颚,清冷地问:“现在睡,是想让我明天早上四点把你叫起来吗?”
苏清淼娇嗔道:“可是我很困啊。”
“那你睡吧。”陆司南说完绕过她,打开了电脑。
她对他行注目礼,眼看着他坐到了电脑桌前,茫然问:“你开电脑干什么?”
陆司南压根不理她,显示屏亮了就开始操作鼠标,等主机反应的时候也没朝她看一眼。
这她哪敢睡啊?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动声色把资料翻到刚才无法继续的页数,找了个位置坐下,默背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房间里只有陆司南间或点击鼠标的声音和无意间从她齿缝间逸出来的喃喃。
她也不知道自己背了多久,反正学习效率是真的高,几乎没分神。
她很久没心无旁骛地做一件事了,内心平静的滋味……挺好的。
甚至陆司南走到她面前她都没察觉,直到他温柔开口:“去睡吧。”
苏清淼疑惑而又懵懂地问:“不用弄完吗?”
“尽力就好。”陆司南弯下腰,将她抱起来,温情脉脉地说,“你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爱人。”
苏清淼蓦然红了脸。
最后,澡是由陆司南服侍着洗完的。
她有手有脚,让他伺候还挺难为情,但当不温不凉的水源源不断洒到身上,他力度适中的在水中揉捏按压骨头缝的时候,她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舒服。
完事儿后陆司南给她吹干头发,把她抛到床上让她睡觉。
俩人同床蛮久了,至今还分被子睡。
那一夜的记忆所剩无几,能够回笼的只有蛛丝马迹,但她还是很紧张。
熄了灯,四下漆黑,过了好一阵她还没有睡着,绷着身子不敢动。
听到陆司南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她微微侧头,瞄了他一眼,大着胆子翻了个身,故意越过床的中轴线,进犯他的领地。
见他没反应,她得寸进尺地将手塞进了他的被窝。
他的被子不太严实,她把手探进去后,距离他的躯干还远,中间留有缝隙。
她浅尝辄止,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谁料两秒后,一只温热的手握了上来,把她的手攥进了手心里。
方才好梦正酣的男人突然开口:“冷?”
苏清淼被他吓去了半缕魂,待镇定下来,兀自装睡,不动也不吭声。
半晌陆司南真当她睡着了,将她的手放了回去,重新给她盖了被子,把缝隙掖好,躺了回去。
万籁俱寂。
苏清淼睁开眼,心脏“砰砰”跳,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大气不敢出,屏息凝神望着天花板上微微发光的水晶灯,讷讷发起呆。
她想陆司南是关心他的。
后半夜她终于撑不住眼皮,屈从于睡意。
或许是想着第二天要比他先起,她醒得比生物钟还要早十几分钟。
陆司南果然还在她身侧。
男人的手臂和后背都赤/裸地露在外面,展现在她眼前,给她带来的视觉冲击是无与伦比的。
苏清淼险些惊叫出声。
不是因为他没穿衣服,而是因为她正搂着他的腰,以一种非常勾人遐想的姿势抱着他,像极了一夜情当晚放浪形骸的嫖/客。
她忽然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滚烫的烙铁一样灼烧着她的掌心。
她忙不迭收回手,远离火源。
人睡眠充足后睡得就浅,她一动陆司南就醒了。
她惊慌失措地一骨碌爬起来,迅速穿上衣服,腼腆地说了声“我要去干活了”就像兔子一样一溜烟逃走了。
她说到做到,跑去把没干完的活干完了。
令人觉得神奇的是,昨天晚上死活背不下来的内容,今天早晨像刻在脑海里了一样,轻而易举便能准确地提取出来。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从书房出来径直下到一楼,在楼梯拐角就听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和清晰的水流声,从厨房飘来阵阵香气。
她不禁试探地喊:“齐妈?”
“欸!”齐妈应了一声,却是从她身后过来的,改了口,问她,“太太,什么事?”
苏清淼看看齐妈,再看看厨房。
齐妈在这儿,厨房里的又是谁?
她猜的没错。
就在她准备进厨房一探究竟的时候,陆司南从厨房出来了,左手端着煎好的鸡蛋和带鱼,右手端着芝士年糕。
他看到她,淡淡说:“洗手来吃饭。”
苏清淼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久才小跑进厨房打开水龙头。
她淋着水,垂着头,甜蜜地想:结婚前陆司南对她也挺照顾的,但结婚后,过的这才是生活啊。
用完早餐,他们各自去上班。
陆司南要去陆氏,苏清淼要去苏氏。
临别前她在门前腻腻歪歪地跟他索要早安吻。
陆司南架不住她的热情,难以拒绝,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印下唇印,苏清淼跳起来就回亲了他一口,吧唧一下,“啵”了好大一声。
小姑娘兴奋地转身出门,他又扣着她的手腕把她拽回来,抵在门板上,撬开她的齿关肆意攫取。
早餐放了不少盐,她的舌尖却是甜的。
他餍足地松开她,丧心病狂地在她耳边发出提醒:“到新岗位好好上班,晚上还有作业。”
苏清淼脑海里“嗡”地一响,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为什么要在崭新的一天来临之际跟她说这个?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烧不尽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