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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淼到得早, 登门的时候客人都还没来, 教练给她开了门, 手上油光水滑,一看就在做晚饭的准备工作。
苏清淼脱了鞋,探寻道:“王哥呢?”
教练说:“在厨房呢。”
两人边说边往屋里走, 教练让她随便坐坐, 把电视打开看,苏清淼不好意思,撸起袖子跟着进了厨房。
不锈钢大盆里装着和好的肉馅, 锅里热油翻滚,教练的爱人抄着大勺在锅里捞炸熟的丸子。成品金灿灿的。
教练的爱人回头看见了她, 冲她递盘子:“尝一个?”
“我没洗手。”苏清淼跟举白旗似的抬起手,“我洗了来帮忙吧。”
教练说她是客人,不让她帮, 教练的爱人笑了笑,对妻子说:“荷苹, 你把手洗了, 陪她去客厅聊天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火关小点儿。”教练指了指锅底的炉火, 把手洗了,在干净抹布上擦了擦,挽住苏清淼的胳膊。
到了客厅, 教练给苏清淼倒了杯温水, 坐下来随意道:“听说你快要结婚了。”
苏清淼捧杯子的手一滞, 挤出一抹微笑:“还早呢。”
教练察觉到端倪:“怎么?没商量好?”
本来私人的事不好跟外人说,但教练相当于她的老师,对她恩重如山,敞开心扉聊一聊也没什么好为难的。
她沉吟片刻,掏心掏肺地说:“外界应该有风声,说我要嫁富豪了。他们说的没错,我是要嫁给商人了,嫁给一个我心目中完全不必倚仗我的家族权势的男人。光是猜测他心里想的什么,我就已经精疲力竭了。我觉得我即将面对的婚姻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我想象中的爱情婚约是像您和您爱人这样,相互扶持,白头偕老的。我无法理解并融入他的世界,又怎么和他相处呢?我每天都沉浸在分析他到底爱不爱我的噩梦里,真的是很痛苦了。我能坦然接受他不爱我,心里又时而觉得他是爱我的,由此生出的渴盼,太要命了。”
这世上有灯红酒绿,姹紫嫣红,也有柴米油盐,人间烟火。有壮烈,有张扬,有平和,有隐忍,有洒脱。而她能够适应与接受的只有一种。
教练语重心长地说:“你既然能感受到他的宽容,证明他在尝试着对你好啊,你为什么要要求他面面俱到,时刻照顾到你的情绪呢?凭什么呢?凭他是你未来的丈夫吗?你们本来就没感情基础,遇到问题更该去经营,我和你王哥也不是一认识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啊。他爱不爱你重要吗?重要的是,就算他不爱你,你在你们这段关系里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当你把爱的责任全部抛给他的时候,是一种享受,但是在享受之余,不会感到愧疚吗?
你觉得爱和利益不能共存,事实上婚姻本来就是一纸契约,看你们双方都能从彼此身上得到什么,不论是爱还是利益。
你还是太年轻了,从一个运动员变成一个社会人,还需要成长。你可以想想,除了你的出身能带给他的,你自身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呢?
清淼,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拼搏和努力,你过去遭受的劫难不是你未来享乐的筹码。每个人都可以依靠别人走得轻松,但那并不值得弘扬,我们要把脚下的路走踏实了,再关注路上有没有同行的人。知耻而后勇,不要知耻而迷茫。”
不得不说,教练是她生命中不可多得的贵人,不光带她训练,还教她做人。
苏清淼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都是在教练这学到的。
从某个角度来说,教练替代了她的父母,给予她的关爱实在太多。
听完这一席话,苏清淼真心觉得她和陆司南之间的矛盾被教练用三言两句就概括了。
而且教练似乎很了解她的生存状况,知道她离队以后懈怠了,飘得太高,过于膨胀,以至于忘了自己姓甚名谁,竟然在无形中跟人攀比……
分析得太准确了,她就是冠军当久了,觉得自己无敌了,接受不了落差,认为全世界都该捧着她,随便一个打击,让她不称心如意了,就被打倒了。
一想到教练癌症晚期了还平心静气好好生活,真的是睿智又通达,而她愚钝又脆弱,还假装坚强,作死的不惜命。
内心戏那么丰富,还恶语伤人。
非常的惭愧。
她欠陆司南一个道歉。
不一会儿,教练请的客人都到了,热络地跟她拥抱问好,说她瘦了,拉着她叙旧。
她是在这样的氛围里长大的,每一年都过得格外快乐。
散席后她主动去找陆司南,结果他不在家。
祝蓉西这个小祖宗踏着小碎步,像条德国黑背一样,奔着她冲过来,热情迎接,撞进她怀里,把她撞得一个趔趄,倒向了墙面。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祝蓉西请工人来家里把她房间里的窗帘换了,把床调了个方向,买了个家居秋千放在角落里,重新把房间内原有的物件布置了一遍,再挂上星星灯,大功告成。
苏清淼惊叹于祝蓉西的动手能力,以及花钱的时候那股大手大脚的果敢劲儿,讶然环顾四周。
祝蓉西拉着她坐下:“清淼姐,你老实说我这房间折腾得怎么样?”
还知道是折腾呢。苏清淼避而不答,问她:“你今天不上班吗?”
小姑娘去年大四,六月份毕业,陆司南在陆氏旗下的子公司给她安排了一份实习工作,弄得公司的同事怨声载道。
同样是关系户,小姑娘比她厉害多了,在公司里耀武扬威,连陆司南自己都要遵守的章程,被她踩在脚底下践踏,标准的唯我独尊的架势。
要不是陆司南跟她约法三章,不让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早大闹天空了。
可她今天怎么不用上班?
祝蓉西不知是告状还是告密,跟她透露:“我被我哥养在公司的狐狸精开除了!我哥真的超护着她,我不过是因为护着我的小姐妹和她厮打了一通,我哥竟然只怪我不怪她!清淼姐你可得给我作主,千万别让那个小妖精得逞。”
小姑娘举报的这件事是她始料未及的。
经过上次的事,陆司南虽然不怎么搭理她了,对她不闻不问,但鉴于出格是事会影响他光正伟岸的形象,是不会乱来的。
苏清淼听了有点懵:“谁?什么小妖精?”
“我哥手下的女魔头,我顶头上司的领导。”祝蓉西咬牙切齿道,“也不知道她给我哥灌什么迷魂汤了,我哥竟然破格提拔了她。本来她升官升得这么快就很奇怪,这回的事让我更加确定了,她就是我哥在外面养的情儿。”
苏清淼沉默不语。
祝蓉西又添油加醋地夸张道:“清淼姐,你可没做过对不起我哥的事,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呢?虽然说你不太在乎我哥在外面招蜂引蝶,可毕竟影响不好,这事在公司里传的沸沸扬扬,总得有个人来管。可你知道的,陆氏都是我哥在坐镇,谁又能管得了他呢?我是走投无路才跑来跟你哭诉的,我哥为了她,竟然把我的卡都停了,八成都拿去给她加薪了。”
小姑娘说得跟真的似的,学狐狸精学得惟妙惟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试图给她还原情境。
苏清淼觉得自己的心上被戳了个苹果那么大的窟窿,心痛到难以呼吸。
她不指望陆司南主动跟她和解,可在未婚夫妻关系存续的期间,陆司南做了疑似背叛她的事,她要是坐视不理,岂不是自欺欺人?
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好欺负,但又不想找上门去示威,这样显得她很在乎陆司南。
她是个爱面子的人,羞于表露自己未了的余情。
听祝蓉西的说辞,陆司南似乎犯了不可饶恕的禁忌,那她插手管一管,是不是理所应当?
毕竟他们终究是要结婚的。
她思来想去,可把祝蓉西急坏了。
小姑娘急于听她表态,或者说迫切地希望她替自己出口恶气,殷勤地提议:“公司马上就要开年会了,那个狐狸精肯定会去,你要不要去会会她,让她见识见识,谁才是陆氏的正牌女主人。” 烧不尽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