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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啥？”春芳嫂“噌”的一下坐起来。
张富贵也赶忙跟着坐起来，一边拿衣裳给她披上，低声道：“你别嚷。”
春芳嫂脸都白起来，眼睛瞪的溜圆，一把揪住丈夫的手。
“你说啥？”声音都抖了一下。
张富贵吞了下口水，说道：“我上次在汉昌看到一个人，跟涪生长的一模一样，弟妹明明也看见了，可她就是不承认。”
听到一个死了两年的人突然活了，是种什么感受？
春芳嫂觉得自己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在泛着冷气。
“你……没眼花？”太不可置信了。
张富贵将她手一甩，“我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眼花？”
他回忆了一下，说道：“那是在何家绣房的铺子里，弟妹跟尚老板进去看衣裳，我在外面等着，亲眼看到涪生进了铺子。他那模样，就是化成了灰我都能认出来，怎么可能眼花！”
“你没跟弟妹说？”春芳嫂又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死紧死紧的。
“怎么没有？可她死活不承认，就一口咬定是我眼花了。”张富贵叹气道。
春芳嫂是无限相信自己男人的，可是……如果张涪生真的还活着，芍药也真的看到了，那为什么没回来呢？
“不行，我得去问问清楚才行。”
春芳嫂说着就要下炕，被张富贵一把拉住了。
劝道：“你这个时候怎么问？再说了，我看弟妹是明显的不想说，那说不定是他们两口子打的什么主意呢？你去问多不好。”
望望窗外，还没到公鸡打第一次鸣的时候。夜深人静的，确实不好去问，自家男人说的也在理。
春芳嫂有点泄气。
“那……要按这么说，芍药应该对尚老板没意思喽？”
张富贵劝她，“我看你就是瞎操心，那尚老板除了有点钱，还有哪儿比得上涪生？我觉得没那事。”
“对，涪生兄弟长的多好看！”春芳嫂很认同，顿了一下又往起爬，“不行，我得去芍药那儿陪着她，万一那尚老板没安好心。”
张富贵连忙去按她，“你就别操心了，你那脑袋瓜子都想什么呢？那不有周先生和牛牛在嘛，你看能不能找个机会，问问涪生的事，才是正经。”
“你说的也在理，可我还是不放心……”
春芳嫂这一晚，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和对周芍药的担忧扰的夜不安寝。
第二天起来，就顶着一双硕大的熊猫眼。
“嫂子，你昨晚怎么了？”周芍药指了指她的眼睛，问道。
春芳嫂拿手揉了一下，“昨晚孩子闹了半夜，没睡好。”
说着，朝外面望了望，神秘兮兮的样子，周芍药看在眼里，就问道：“你看什么呢？”
“尚老板什么时候回去？”春芳嫂压低了声音。
“今天吧！”周芍药正在准备早饭，“这不正在给野鸡野兔装笼子里嘛！”
天刚亮张富贵就起来编竹笼子了，让尚云他们回去的时候，一并把野物带回去。
春芳嫂放心了些，又看了一眼外面，见人都忙着，这才凑拢来，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
“芍药，嫂子问你些问题，你别嫌我呱噪。”
这么郑重？周芍药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放心，昨晚尚老板说你们养的兔子很好，他以后都要。”
“不是这个。”春芳嫂摆摆手。
不是？那周芍药就很正经地看过来了。
“那个……”春芳嫂踌躇着，“那个尚老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虾米？
周芍药一头黑线。
见春芳嫂又是防备又是提心吊胆的表情，周芍药哭笑不得。
“嫂子你哪知眼睛看出来他对我有意思，我们就是合作做生意而已。且不说人家看不上我一个寡妇，我也早说了这辈子就替涪生守着了，这可关系到我的名节问题，嫂子你可别瞎想。”
说这一番话，她故意加重了语气，同时心里已经开始警觉，若是连春芳嫂都有此误会的话，那自己还真应该注意一下。
这里毕竟是古代，自己毕竟还顶着寡妇的名头。
可春芳嫂却已经将注意力落到了“涪生”两个字上。
于是，更凑近了些，声音也压得更低，“你老实告诉我，涪生是不是还活着？”
周芍药正切着酸笋，闻言菜刀一晃，差点落到手指上。
“嫂子怎么这么问？二爷给报丧书的时候，你不是看到了嘛！”
定是张富贵跟她说了，在汉昌的事。
扬起笑脸，问：“嫂子，大哥是不是跟你说，上次在汉昌看到一个人，跟涪生长的很像？”
“是啊！”春芳嫂点头，“你大哥说，他看的清清楚楚，绝不会认错人。”
“那嫂子觉得，我就能认错自己的男人？”
周芍药的反问，让春芳嫂愣住了。
她接着说道：“那是跟我同床共枕了近十年的人，若真是他，我能认不出来吗？你相信我吧，那人只是长的像而已，真的不是涪生。”
“那……真是你大哥看错了？”春芳嫂还有点不信。
周芍药斩钉截铁，“就是他看错了，那人真不是。”
春芳嫂其实还是抱有怀疑态度的，一面是自己男人，一面是好姐妹，她信谁的，不信谁的好像都说不过去。
只是周芍药三两句岔开了话题，又很快叫人吃早饭，就将这事糊弄了过去。
昨天晚饭时，尚云问了一系列关于冬小麦的事，跟杨掌柜又连夜一条一条地记下来，他故意留着些问题没问，吃早饭的时候又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种小麦之前，都必须要在地里开沟吗？”尚云问。
“要的。”周芍药点头，“你也看到了，小麦要长在旱地里才能活，长期泡水的话，麦苗就死了，开沟是关键。”
尚云“哦”了一声，默默与杨掌柜交换个眼神。
“那什么时候下种最为适宜？”杨掌柜接着问。
周芍药抿嘴笑，“杨掌柜也想回乡下种小麦不成？”
她是无心发问，杨掌柜却嘴角一僵，略微低下头，心思微转，口中已经试探道。
“您不是说了嘛，这都是地里长出的庄稼，老朽也可以试试嘛！”
尚云的耳朵已经直竖起来，面上却云淡风轻地去夹盘子里的酸笋，等着周芍药的反应。
“没错！”周芍药毫无戒备，“粮食嘛，人人都要吃，自然人人都能种。”
尚云一直提起的心，顿时安稳下来，看向周芍药的眼神，充满着赞赏。 将军家的小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