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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富贵家的兔圈搭好了，整整齐齐地立在院子左侧。
上辈子，周芍药家所在的镇子，曾是长毛兔养殖基地，家家户户立着成排的兔圈。兔圈都是分层垒起来的，有规模大的，搭上三四层圈舍，养上百只兔子。
周芍药暂时是不指望养那么多的，还是那句老话，养多了容易瘟，只要能保证尚云的食材供应就行。
现在周芍药抓到的兔子也不多，她的想法是，先慢慢养着，等到明年春天，再找几只兔子出来配种。
既然捕猎供不应求，那就想办法繁殖。
周芍药觉得现在总算把日子过得有个样子了。
跟尚云做上了生意，成功种出了小麦，开了家庭制衣作坊，自己也看到了前途。又买了地当上了大户，现在还开始尝试搞养殖。
周芍药觉得，自己这个小农民当的很有成就感了。
她没有什么大理想了，就安心管理好张家嘴的地，搞好农业生产，做个乡镇企业家。
想做做贡献的话，就争取带领张家嘴的村民都脱贫致富，不说奔小康了，起码也要解决温饱问题。
如果天下太平了，朝廷能恢复科举，就再培养小包子考个秀才举人之类的。
她这一生，也就没啥缺憾了。
天气一天天转冷，很快就又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周芍药现在属于村里的闲人，人一闲就难免想东想西。
就比如周芍药。
她这几天，突然记起差不多去年这个时候，张涪生带着俩小兵从天而降，可是今年……
也不知道他跟肖小姐订亲了没？
周芍药是不想想他的，她劝自己说，是为了小包子着想。
这一年来，周进将小包子教得很好，四书五经都读得很熟，也能像模像样的作几首诗，尤其一手字写得相当漂亮。
周进感叹了好多次，若是还能科举，小包子当是最小的童生了。
周芍药不在乎小包子书能读得有多好，可如果张涪生结了婚想接走小包子，周芍药不知道自己舍不舍得。
这事堆在周芍药心里，鲠得她吃不香睡不好。
这天，天又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周芍药正歪在炕上看这几个月的制衣账册，小包子小心翼翼地端了只大碗进来。
“娘亲，春伯娘给你熬的鱼汤。”
“呀！这时候哪儿来的鱼？”周芍药赶紧去接。
小包子扬着精致的小脸，得意地说：“河冻上了，我让二狗子他们砸了个洞，钓上来的。”
自从周芍药当上了大户，小包子的身价也水涨船高，俨然成了村里的孩子王，还有大点的孩子叫他少爷。
周芍药特别介意这个，她不想让小包子从小就有身份方面的优越感。
“是你的主意？”周芍药的声音冷下来。
小包子特会察言观色，立刻知道她不高兴了，抿紧了嘴看着她，小眼神可怜兮兮的。
明白了。
周芍药将碗往炕桌上重重一放，拉下了脸，声音带着厉色。
“张骏山，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跟小朋友要友好的相处，不可以搞等级那一套。”小包子低着头清晰地说道。
“那为什么要让别人到冰上砸洞？”
周芍药想着小包子之前溺水就一阵后怕，抬手就照他屁股上来了一下。
“我跟你说过河上的冰不结实，光是走上去都会掉冰窟窿里，你居然还敢让人去砸？”
周芍药越想越胆颤，又拍了一下。
“万一今天二狗子掉下去了怎么办？你让娘怎么跟你二虎伯交代！”
小包子红着眼眶，低着头，嘴唇咬得死死的，一副倔强的模样。
周芍药又气又怕，大声质问：“知不知道错了？下次还敢不敢！”
她一个大嗓门儿，一吼起来动静不小，立刻惊动了春芳嫂和周进。
特别是周进，在他看来，小包子天资聪颖是状元之才，就算是没有科举也能成长为一代大儒，是他的宝贝疙瘩。
现在一看周芍药啪啪地打屁股，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一阵风上去就将人抢到了怀里。
春芳嫂也上前拉住了周芍药，说道：“孩子还小，有什么话你好好说，怎么能动手打孩子呢？”
周芍药也急红了眼，“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居然让二狗子他们去砸冰钓鱼？我跟他说过很多次，不准去河上玩，万一不小心掉冰窟窿里怎么办？”
“还当孩子王，带别家孩子一起去砸，真当自己是少爷了不成？”周芍药凶巴巴地瞪着小包子。
闻言，周进也是一阵心悸，仍侧身半挡着小包子，说道：“教不严师之惰，是我没管教好学生，周娘子要怪，就怪周进吧！”
“养不教父之过吧！”周芍药哭笑不得，“按你这理论，就是我错了？”
“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周进言之凿凿，“骏山的父亲不在，我这个先生当得父亲之责。”
一句话浇熄了周芍药心头的火。
她这几天，心里一直乱糟糟的，她不肯承认，内心里却清楚，根源在张涪生。
这么一想着，她都不知道对小包子发火，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周先生你……”周芍药叹了口气，指了下小包子，“你不能这么护着他，他做错了事，该罚！”
周进讨价还价，“可罚读书写字，不可动手！”
周芍药心累得厉害，撑着额头点头，不想说话了。
春芳嫂使眼色让周进带着小包子走了，自己端起鱼汤，吹了吹。
“知道你是为了孩子好，消消气！趁热喝口鱼汤，这是牛牛托我给你炖的，他帮忙烧的火，自己都没舍得喝一口，看你儿子多孝顺。”
周芍药顿时眼眶发热，喉咙也哽住了。
春芳嫂看在眼里，将碗往她手里一送，“知道心疼了吧，赶紧喝干净了，好好去安抚一下孩子的心。”
周芍药难过地抬头看她，她不能说，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小包子是她接触的第一个小孩子。她平时对着小包子嘻嘻哈哈的，也改变不了她是个半路出家的水货。
哎，周芍药郁闷极了。
待春芳嫂走了，周芍药捞过枕头，就是一顿乱捶，边打边念。
“死张涪生，臭张涪生，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将军家的小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