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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俊彦趁夜离开落霞寺,来去无声人不知鬼不觉。
翌日,他正在书房内,准备修书一封与张涪生,傅瑾宁急匆匆而来。
“怎么了?”
陈俊彦瞧她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变了颜色。
傅瑾宁朝他伸出手,颤抖到几乎抓不住手中的信。
陈俊彦心中“咯噔”一声,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就听傅瑾宁颤抖着声音说道。
“是周姐姐来的信,她说……西滇内战波及汉昌……”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书房里明明烧着炭火,她却冷得连牙齿都咬不住,咯咯脆响不绝于耳。
陈俊彦闻言心中也是一凛,粗略看了一眼手上的信,先一抱将妻子抱起安置在罗汉床上,一面轻哄。
“不怕,先待我看看再说。”
倒了一杯热茶包进她冰凉的手中,直视着她惊惶不安的神色,一直低声劝哄,等她慢慢平静下来了,才试探着放开了手。
“你快看看周姐姐说的,她在信上叮嘱我,一定要把此事告诉你,你快看看。”傅瑾宁不停地催促他。
“好,我马上就看。”
陈俊彦应着,其实从她说出这句话时,他心里已经一阵震荡。
西滇皇帝驾崩,乃秘不发丧,到而今为止,也只是他和太子以及少数几个心腹知道,这个周芍药是从何得知的?还谈起了西滇内战?
陈俊彦快速地看起信来,周芍药在信中讲的很详细,连西滇内战的因果都分析了。
最后更是得出了一个结论,肖志极有可能趁机将西滇军放进汉昌,借此反咬一口他以往的作战方式,以及极有可能与西滇齐王勾结趁机兵变夺权。
她说的句句在理,分析的也是清晰明了,难怪傅瑾宁看了会吓成这个样子,不过,既然她都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张涪生也一定知道了。
陈俊彦反而略松了口气,如果张涪生早有准备,那他与太子的筹谋就会更加锦上添花。
“不怕!”陈俊彦不枉安抚妻子,同时郑重嘱咐她。
“待我立刻修书一封,你以最快的速度送回汉昌,一定要保证张涪生本人收到,绝不可以落到别人手上,这关系到汉昌和整个大越的将来,明白吗?”
傅瑾宁微拧着眉,认真地点头,“我明白,你放心!信一定会交到张副将手上,又快又安全。”
“好!”
事关重大,傅瑾宁亲自出门去了何府,亲自将这封信交给了舅舅,运用何家货栈的加急通道,当天就将信送走了,最多不超过一月,张涪生一定能收到这封信。
小山村张家嘴,周芍药也等到了刘旭的返回。
“你们副将怎么说?”周芍药问风尘仆仆的刘旭。
“副将仔细看了夫人的信,他让你保重身体,说他知道该怎么做了。”刘旭言辞认真。
周芍药并没有轻松多少,怅然若失地点点头,“好的吧,该做的我已经做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刘旭见此有点心疼,“夫人快别多想,你已经是尽了全力了。你还怀着孩子,就安安心心的把孩子生下来,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副将在外就不用再分心挂念你。”
“你说的对。”周芍药呼出口气,胡乱的点点头。
想起一件事,又说道:“要不……你去汉昌吧,帮我看着点涪生。”
刘旭面露为难,“夫人可别赶我走,副将吩咐我,一定要保护好夫人。我这条命是副将救回来的,发誓要一辈子听他的话。”
周芍药苦涩一笑,“也好吧,有你在帮我跑跑腿也好。”
腊月梭,眼瞅着又一年除夕到了。
周芍药不会算预产期,不过余怀渊提醒她,大约在正月就该临盆,是以腊月间办年货,都是她写上单子再由刘旭去镇上置办。
眼看孩子就要出生了,尽管周芍药已经作了近十个月的心理建设,但真正要到这一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慌。
周芍药详细跟余怀渊谈论过分娩的情况,再三叮嘱他,万一她在生产过程中出现什么状况,请他一定要摒弃男女之防尽力救治她。
“你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余怀渊问她。
“都说男人不能进产房,那你怕不怕不吉利?”周芍药反问。
余怀渊嗤之以鼻,“老头子活到这把年纪,什么事没遇过,还怕什么不吉利。”
“那就好,我只相信你,只要你不怕,我就不怕。”
周芍药笑容轻松,如水的眸子一如既往闪着亮光。
余怀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笑颜,一闪而过。
周芍药想起剖腹产,于是对他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医术?如果孕妇不能顺利生产,大夫会用手术刀剖开孕妇的肚子取出胎儿后,再缝合起来。”
余怀渊难得的一脸震惊,然后又面露好奇,问:“你可会?”
“怎么可能!”周芍药一瞪眼,“我只是觉得,如果有那样的医术,女人就再也不怕生孩子了。”
“嗯。”余怀渊若有所思地说道,“也是,若是真有如此起死回生之术就好了。”
周芍药看看他,试探着说:“要不,你试试看行不行?”
余怀渊一双老眼瞪得老大,“怎么试?拿你试?”
“想得美!”周芍药“呸”了一声,“当然是拿兔子试了,你想啊,兔子跟人一样都是怀胎生育,内脏构造也都差不多,先从兔子身上试试,如果能成功,那岂不是代表人也可以?”
余怀渊没说话了,但也没想往常一样回怼她。
他是个好医生,有一手好医术,周芍药知道,他一定开始琢磨这事的可能性。
也好,不管行不行,能迈出前所未有的第一步,总是进步的开始。
小年第二天,周进和春芳嫂他们都回来了,这也是周芍药之前嘱咐的,冬天是云裳的淡季,干脆放假回家开开心心过个年。
当然,一同回来的,还有张涪生的亲笔信。
这是知道西滇境况之后,第一次看到张涪生的消息,小包子也从益州捎信回来了。
先前周芍药害怕汉昌不安全,特意让他留在京都,并托林掌管多加照顾,加上书院正月初三就要开始行课,他第一次不在家过年。 将军家的小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