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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就不跟周娘子拐弯抹角了。”林妈妈开了口，双眼含笑，态度真诚。
周芍药挺了挺背脊，她得先摸清对方的想法，才好对症下药。
却见林妈妈递上来一纸合约，说道:“这是新一年的合约，请周娘子过目。”
要续约！周芍药嘴角朝上弯了弯。
“能跟何家绣房续约，真是我的福气。”
她还没有能力去汉昌开绣房，何家的合同就相当重要了。
周芍药其实暗暗松了口气，可话落到林妈妈耳里，却听出了几分要拒绝的味道。
于是又将合同往她面前推了下，“周娘子不妨先看看，再说其他不迟。”
“好。”
周芍药应了，拿起合同看起来，前面内容跟上一次的差不多，可到后面，直接就闪瞎了她的眼。
“这……”周芍药指着某一处，瞪大眼睛看着林妈妈。
林妈妈含笑点头，缓声道：“你没有看错，请你去汉昌经营绣房，正是我们小小姐的意思。”
“我去经营？”
天下突然掉下个馅饼，周芍药需要时间消化。
“我去做管事，岂不是抢了林妈妈您的位置？”
招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招来的人会顶替自己的位置。
老员工有自己的团队和熟悉的市场氛围，新员工又有新鲜血液和满满的激情，一般企业会做这种事吗？
除非是成立新部门，可何家会在已有一个绣房的基础上，再开一家绣房来跟自己竞争吗？
若这是在新世纪的大集团倒有可能，这个古代的皇商会这样做吗？
只见林妈妈微微一笑，摇了下头说道：“小小姐的意思是，让周娘子自立门户。”
周芍药心里一跳，“自立门户？我听不太懂。”
“意思就是何家给周娘子开一家绣房，你自己当老板，怎么经营都由你说了算，何家还会给你提供各种便利。”
哇塞！
这么前卫的股份制啊！
周芍药顿时对林妈妈口中那位小小姐有了兴趣。
林妈妈继续说着：“我们小小姐说，周娘子只管大胆的做，不要有任何后顾之忧。”
呼……周芍药吐出口气。
她这是还没有把项目立起来，就融上了资？
这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人就是这样，自己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一样东西，一直没办法得到，可一旦有人把这东西拿来送你了，却偏偏又觉得不真实，就感觉连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变成了烫手山芋。
周芍药现在就是这种想法，
她揉着手指想了好一阵，才慢慢说道：“我就只会做衣裳，对做生意实在是不太精通。”
林妈妈嘴角的笑浅了一些，“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要是说周娘子你没有自立门户的心，恐怕也说不通。我知道你有经商之才，手上也有一批好绣娘，唯一欠缺的，可能就是做生意的门路和本钱。”
她停了一下，言语中多了些逼仄感，“周娘子可要想好了，现在这可是你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周芍药本就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可能她去汉昌的事也没能瞒住何家，所以他们才突然抛出了橄榄枝。
她即使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大树绝对不能得罪。
于是说道：“要不说，林妈妈是我的伯乐，自然还是您了解我。”
这就算是承认了她想自立门户的事，见林妈妈抬眼看过来，周芍药接着说。
“但我毕竟只是个缺少见识的寡妇，现在贸贸然就让我独当一面做生意，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她耳根配合着红了红，将谦逊做到了极致，林妈妈的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
“能不能请您再怜惜我一回，帮我跟小小姐求个情，再跟我签一年的合同，就当是再给我一年学习的机会。”
“林妈妈您放心，我周芍药虽只是个农妇，可诚信二字我是懂得的。小小姐和林妈妈对我的好，我也铭记于心，绝不会做出有悖良心的事。”
她拒绝了好意，却又愿意继续签约，这在林妈妈看来，才是一个聪明人的正常反应。
既谨慎又不贪婪，再加上确实还有些才华，对老东家又存有敬畏之心。林妈妈突然有些赞叹小小姐的眼光了，这样的人，才应该是做大事的。
同时对周芍药，也更加满意起来。
林妈妈略微遗憾地叹了口气，“你呀，当真是要错过这么好一个机会么？能跟何家做生意，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呢！”
周芍药知道自己已经说服她了，笑容变得大起来，说道：“我并有错过机会啊，若是这一年我做的更好，相信小小姐还会继续愿意做我的靠山的。”
林妈妈又是“噗嗤”一笑，“真是什么规矩到了你这儿，都得打破重新来过。”
周芍药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朝她鞠了个躬，“有劳林妈妈替我向小小姐告个罪，周芍药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是确实心里头没底，怕给小小姐丢脸。”
“小小姐早就猜到你有此想法了。”
林妈妈为此感到得意，别看她家小小姐年岁不大，这眼光心思，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的。
周芍药心中一动。“小小姐早就想到我要拒绝了？”
“那可不！”林妈妈扬了扬下巴，说道，“小小姐说，天上突然掉下个金疙瘩，你肯定害怕被砸着。这也正好说明，你是个谨慎又真懂买卖的人，若是你一口答应了，倒显得你徒有其表了些，就算是做生意，大概也不能长久。”
周芍药暗暗为这素未谋面的小小姐叫了一声绝，这人的心思也太深了些吧，合着弄这么一出弯弯绕绕来，就是为了来试探她？
“所以说……”周芍药翘着眉梢等林妈妈说后话。
“你今日的表现很好。”林妈妈一副得偿所愿的样子。
怎么感觉被人逗着耍了一遭。
关键是，还宣泄不出来周芍药这小暴脾气。
我去！哭笑不得有木有？
“这是今年的契约，你看看。”林妈妈重新拿了一份合同给她。
周芍药心里有些憋气，自己求来的合同，哭着也要签了。
心中想着，一定要找机会好好会会那个小小姐，竟然不经意间就将她逼到这份儿上。
这合同内容跟上一次一样，只是这一次最后的署名变成了一排娟秀的蝇头小楷——傅瑾宁。 将军家的小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