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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张湿漉漉的脸,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长长的头发还滴着水。
黑色的头发,白色的脸。这张脸我见过,在庙外的红墙上。
脸上虽然没有五官,但还是可以看出,那是一张女人的脸,这女鬼就是怨灵,这里所有的阴气都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她穿着红色的嫁衣,离地一尺飘在空中,两只小脚上下摆动着,像小鸟的翅膀。
什么情况!
她什么时候出现在背后的,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鬼,就遇到了一个怨气十足的厉鬼。来不及害怕,快速地诵起了黑杀咒,手指间亮出蓝光。
女鬼没有嘴,却也能发出声音,厉声道:“我要你陪葬!”
她飘着过来。
看着她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我丝毫不敢松懈,屏住呼吸观察着她的动向。自己还从来没有使用过黑杀咒,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威力。算了,反正自己也不会别的,死马当活马医吧。现在就等着她靠近,然后猛地给她一击。
女鬼飘着飘着,在距离自己两米的距离停住了,疑惑道:“咦?不是他?你是谁?!”
她在和我说话吗?她没有眼睛也能看见我?女鬼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哈哈哈!”女鬼突然大笑起来:“你是他找来杀我吧?!”
谁?你是谁?口中的他又是谁?眼前陷入了僵局,不敢多说话。
现在的情况,我是不是应该直接持咒打她?要是威力不够怎么办?我急忙问着身上的黄大仙,却没有得到答复。
这个该死的胆小黄大仙!
“哈哈哈!我不管你是他从哪找来的,小娃娃,想杀我?!你的道行还太低!”女鬼厉声吼着,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突然抽动起来:“那你就先死吧!”
女鬼大怒着向自己扑过来。
我本能地闭上双眼,咬着牙不敢动弹。
“快!快!你打她啊!”
耳边突然响起黄大仙的声音,下意识持咒打了上去……
暗门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那女鬼也没了动静。
慢慢睁开眼,女鬼果然不见了,只剩地上的一摊水,她是被我用黑杀咒打死了吗?
想想真是后怕,这可是第一次和鬼正面交锋,自己没尿裤子,值得鼓励。
狼狈地跑出暗门,刺眼的晚霞让我重新找回了活着的感觉,仿佛刚从鬼门关走过一趟。
艾民师父常说,每一个萨满,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也正因为他们经历过生死,才会成为一个萨满。话说,自己今天也算经历过生死了吧……现在的我只想去晒晒太阳,驱一驱身上的寒气,踏着落日的余晖,沿着风水河的大坝走着。
黄昏就像生命的隐语,它引导着人们去领悟人生那一份平静与淡泊。在岁月的呢喃中,夕阳倚着老门,在漫无目的的炊烟中,迈着蹒跚的脚步,渐渐西沉。
这个时间在大坝散步的,不只我一个人,还有那个说书先生。几日不见,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残阳下的他就那么走着,慢慢地走着。太阳落下还会照常升起,人老了却不能再次年轻,此刻的他也许正在回忆着那些过去的岁月吧。
望着老人的背影,泪水悄悄划过脸颊。自己和老人也仅仅有村口的几面之缘,为什么会为他流泪呢?也许是晚霞刺眼吧……
“娃娃,是你呀。”老人看见了我,露出笑脸。
“嗯,我刚从龙王庙过来。”
老人听我说完,突然怔住,又看了看我手里的寻鬼罗盘,问着:“你一个人去了龙王庙?”
“对啊。”
“哦~哦~”他拉着长音。
“爷爷,你每天都在这里散步吗?”我主动和他搭着话。
老人望着风水河,感慨道:“是啊!每天在这走一走,看一看风水河每天的模样,心情也好了许多呢。”
这河水每天不都这样吗?我实在想不通老人想表达什么。
老人继续说着:“风水河就像正在长身体的小娃娃,每天都会有新变化的。你看,今天的风水河是伤心的,我想,可能他的朋友要离开他了吧。”
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去,除了微风吹过泛起的涟漪,没看出什么其他东西,看来说书先生都是神神叨叨的。
“爷爷,我还想听你讲故事。”
“哦?还想听故事?好啊!难得有人喜欢听我这个糟老头子讲废话,我就再给你讲几段,你想听什么故事?”
我不假思索,说道:“我还想听关于风水河的故事。”
老人眉头一皱,呆呆地盯着我许久,片刻又挤出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就像老人口中的风水河一样,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情感。
我当时并没有在意,直到后来,自己才真真切切的读懂老人那神秘的微笑。
我们边走边聊,聊了很多,也走了很远,直到面前出现一个茅草屋。“爷爷,你住这里?”我很是惊讶,在如今的社会,还有人住茅草屋?
推开没有上锁的门,跟他走进茅草屋,这里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眼前是报纸糊的墙和顶棚,身前还有一个黄泥堆砌的土炕。
“家里好久没有来客人喽!”老人十分开心,直招呼我坐在炕上和他一起吃东西。又变戏法似的翻出半瓶没有牌子的白酒和一盘返潮的花生米。在破旧的炕桌上,用一个带缺口的瓷碗喝着酒。
眼前的东西让我难以下咽,四处看着,屋中唯一的家具就是一个断腿的木桌,不知道是从哪个垃圾堆搬回来的,显出一副离开墙就会倒的样子。上面摆着一个印有“为人民服务”的大茶缸和一台老旧收音机,还有几个泛黄的记事本。
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相框,上面是老人年轻时在村子种地的照片,他说这张照片还上过报纸,说着就在糊墙的报纸中找了起来。
相框上插着一排小照片,都是老人年轻时的照片,其中有一张老人穿着绿色军装。
“我年轻的时候是村子的民兵排长,我教过好多民兵放枪,威风着呢!”老人说着把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用力地嚼着。许多照片都是灰白的半身照,带有那个年代独特的气息,话说,老人年轻时还是蛮帅的。
“爷爷,这个照片怎么只有半张?”我取出一张照片,上面有剪刀裁过的痕迹。
他停止了咀嚼,压低声音,略带诡异地问道:
“那半边的人死了,都说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终究要继续活着,你说是吗?” 萨满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