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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雨水拍打着地面,也拍打着窗子,显得格外地响。
宿醉之后,楚贤和侯文博来到了高档酒店,两人各开了一间房,沉沉睡去。
侯文博反锁了门,又挂上了防盗链,关窗熄灯,只有一层微弱的夜光笼罩了整个房间。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味着自己这几天花天酒地的生活,还有那些自己从没有见过喝过的五颜六色的鸡尾酒。
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自己喝了那么多叫不上名字的酒,只感觉自己有些飘,没有一丝睡意。
雨夜,侯文博失眠了。
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过上了这种奢侈的生活。今天的一切都是拜楚贤大哥所赐,没想到楚贤也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竟然主动找自己补课,还送了自己那么多名牌服装,最重要的是还有大把的钞票。
他扶着窗台站稳,醉眼望向窗外的风景,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就像自己老家一样。本就醉意正浓的他,看见了熟悉的景色,一时间思乡的酸楚涌上心头,他更睡不着了。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他看到麦田中央有一个人,反复弯腰、挺身,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这人不睡觉干什么呢?”
侯文博眯着醉眼,盯着麦田里的人看了很久,总算看清楚,那个人在挖坑,手中拿着铁锨,正一下一下地把土抛向坑外。
雨夜之中,这人穿着深蓝色的雨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像是鬼魅一般。如此的环境下,他的动作十分悠闲,不紧不慢,一下一下抛着土。
那人挖着挖着,缓缓抬头朝着侯文博的方向看过来。
侯文博背后一凉,顿时酒醒了一半。
他看见我了?屋子里关着灯,没有一丝光亮,他怎么会看见我呢?他再也不敢朝麦田的方向看去,觉得这个在雨夜麦田里挖坑的怪人看见了自己。
侯文博睡觉从来没有睡觉拉窗帘的习惯,这次胡乱地扯着窗帘把窗子遮得严严实实,快速躲进被子里。
他真的看见我了吗?这么远的距离,我都看不清他的长相,他会看见我吗?酒精麻痹着他的神经,让他渐渐睡去。
大雨依旧,在这哗哗的雨声中,掩藏了急促的脚步声。那个穿着深蓝色雨衣的人,现在就趴在他的窗户前,一双灰白色的眼睛,透过薄纱落地窗正望着他。
睡梦中,侯文博又看见了那片麦田,一样的雨夜,一样的挖坑男人。不一样的是,这次自己不是在酒店窗口远远观瞧,而是置身麦田之中。
挖坑的男人在冲他笑。
酒壮怂人胆,醉意正浓,侯文博不觉得害怕,向挖坑的男人走去。
男人外披深蓝色雨衣,里面穿着灰色长衫,脚下黑色布鞋,一副民国时期的青年打扮。抬头看去,那是一张死灰色的脸,一双灰白色的眼睛,像是白内障患者。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眼神也没有一丝神采,只是一直重复着挖坑、抛土的动作。
侯文博试探性地问着:“这里是哪里啊?”
男人突然扭头朝他笑了笑,无比诡异的笑容令他惊恐万分:“这里是林居村啊。”
侯文博脸色惨白,大口喘着粗气,因为林居村正是自己的老家!他声音颤抖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男人说话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在挖坑啊。”
“挖坑做什么?”
“为了落叶归根。”
落叶归根,表示一种乡土情结,最初表示在外的游子终会回到故乡。但眼下这句话的含义肯定不是这样,而是表示长年在外的人,死后要埋回故土。
侯文博心中笑道:难道这个男人在给他自己挖坟?这不就是自掘坟墓嘛!
男人手脚麻利,很快就挖出了一个长长的棱角分明的坑。
他将铁锨插进松软的泥土,用灰蒙蒙的眼睛看着侯文博,指着土坑说道:“你快躺进去试试,看看大小合适不?”
侯文博听完,立刻瞪大了眼睛。这个坑是男人给自己挖的坟墓?他惊恐地向后退去:“不不不,我不要,不要!”
男人朝侯文博笑着,嘴里发出细微的声音:“我看见了你,你跑不掉了。”
“零零零……”
侯文博被手机铃声吵醒,结束了他奇怪的麦田之旅。他揉了揉蒙眬的睡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楚贤的电话号码。
“喂?贤哥,你睡醒了?”
“你起床了吗?我在你门外呢,给我开门。”
电话挂断,侯文博还在回忆着麦田的事情。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让侯文博一下子绷紧了神经,四处查看,抄起床头的烟灰缸,颇有敌意的问道:“谁?”
“你起床没啊?!开门啊!”
门外传来楚贤不耐烦的声音,侯文博这才想起,刚刚楚贤给自己打过电话,说他就在门外,让自己给开门。
侯文博偷偷通过门镜查看,看见了楚贤熟悉了面孔,这才放下心来,取下防盗链,打开门锁让楚贤进来。
楚贤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问道:“咋了?还没睡醒呢?赶紧清醒清醒,今天晚上还有场子呢!”
“没,没什么……对了,你这酒店选的真不错,窗外还能看见田野呢!”酒醒之后的侯文博昏昏沉沉,词不达意。
“什么?田野?”楚贤被侯文博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的摸不着头脑,怔住片刻,取笑道:“你这酒量不行啊!现在还没醒酒呢?今晚领你泡泡澡,做个按摩放松放松。”
楚贤走到窗口,抓住窗帘的一角大力拉开:“这里是商业区,哪来的田野,你这酒量还得练练。”
商业区?没有田野?想到这里,侯文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眼透露着恐惧,远远眺望着窗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确实没有稻田。
那么昨晚看见的是……
“赶紧起床收拾收拾,酒也醒了,我带你去吃海鲜,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帝王蟹。”楚贤抓起椅背上的衣服丢到侯文博身上。
侯文博低声说着:“这就起,这就起。”
“我先回房间了,你收拾完去找我。”
楚贤离开,反手关上了房门,留他一个人在屋中发呆。
梦到这种事情的凶是吉?他看着墙角的窗帘,总觉得窗帘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匆忙收拾好之后,坐上楚贤的车,穿过闹市街头,向一家高档海鲜餐厅驶去。
“贤哥,你相信命运吗?”侯文博慢悠悠抛出一个问题。
“什么命运?”楚贤开着车,不以为然。
“老一辈人都说,人这一生的荣华富贵都是固定的,等享受完的那一天,人生也就结束了。”
侯文博说完,车里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车载音乐也陷入了沉默。
楚贤听完这句话,心中一颤,急忙打趣道:“你这还没醒酒呢?说啥呢!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后半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哈哈!来来来!抽烟。”
楚贤将一盒软中华丢到他的腿上,侯文博会不会吸烟,但还是拿出一根点燃,有模有样地吐着烟圈。
香烟涌进肺中,尼古丁刺激着他的脑部神经,虽然身体坐在副驾驶,但脑子已经飘飘然,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耳边再次响起铁锨掘土发出的声音。
“擦——擦——”
侯文博歪头看着窗外,高楼林立的景色瞬间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麦田。麦田中站着一个男人,正朝自己笑着,露出诡异的笑容,还有那张死灰色的脸和灰蒙蒙的眼睛,再熟悉不过了。
男人远远地看着自己,张大的口型仿佛在说:“我看见你了,你跑不掉了。”
“啊!”侯文博失声尖叫,吓的楚贤一脚急刹车,索性路上车不多,没有发生交通事故。
“你咋的了?叫唤啥?”楚贤大声训斥着他,随后又一改关心的语气:“我看你今天精神状态不怎么好,病了?”
侯文博摇了摇头,气若游丝:“没事,我想回学校休息一会。”
楚贤再次发动引擎:“你一定是病了,不过你别担心,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医院我认识专家。”
“不,不去,我要回寝室。”侯文博瘫坐在副驾驶上,有气无力地说着。
楚贤没有理会:“你别管了,我带你去医院。”
侯文博突然挣扎着坐起,一声大喊:“我说话你听不见吗?我说我要回寝室!”
这一声大喊,让侯文博和楚贤都蒙了。侯文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发火,楚贤则怒视着侯文博,还从来没有人敢和自己这么说话,脏话已经到了嘴边,转念一想,又压住了自己的怒火,轻声说着:“好,回寝室。”
深夜,侯文博躺在床上,三个室友都已经沉沉睡去。
男生宿舍没有拉窗帘的习惯,侯文博的床铺靠窗,月光照进寝室,在地面上映出寝室物品的影子。
“我看见你了,你跑不掉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窗外响起。
有过酒店的经历,侯文博努力让自己不去听这个声音,转身背对着窗子,不去看窗外。
“我看见你了,你跑不掉了。”
越是恐惧,越想去看,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着侯文博向窗口看去。
一个男人站在窗外,有一张死灰色的脸,一双灰蒙蒙的眼睛。
这个人不睡觉,站在窗口做什么?
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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