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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子车夫惊呆了。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我手上还有个人质,你们要是伤了我,那孩子也会没命!”
只见少女走出屏风,走到他的跟前。一身火红的狐毛斗篷,映得她的眼神,比三九寒天的雪花,还要凛冽。
“你当真以为,你那同伙还会等着你么?”
“你该死,是因为你做了太多的坏事。”
“而我的弟弟,我自己会救!”
她转身,吩咐左右,“我要在一个时辰之内,见到本地所有的牙婆。若遗漏一个,你们也不要回来见我!”
两个车夫既然分开了,高个子想着赶紧脱手,换钱走人,矮个子必然也差不多。
许惜颜不是不着急找弟弟,才要听故事。
而是不想太早惊动本地牙婆,让人不敢交易,反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当然,查查这人的案底,也是一方面。
相较起来,牙婆若肯花钱买人,必然爱惜货物,就不会伤到许云柳。
这个时候,估计交易也差不多了,出手才最合适。
至于那书生,此时许惜颜才有工夫见礼。
“是林家表哥吧?我是许家二姑娘,小字惜颜,许太夫人是我的曾祖母。余下的事,交给我就好。”
书生怔怔看着比自己矮了许多,也小好几岁的少女,却莫名觉得安心。
然后,他轻轻一笑,放心的睡了过去。
他这两日,也实在是又困又乏。横竖如今又说不出话来,瞎折腾什么?
许惜颜盯着他最后那个笑容,倒是多瞧了两眼。
车夫说他是绝色,也不算夸张。
这位林家表哥,颇有些男生女相。天生一双桃花眼,杏脸桃腮,要不是还有喉结,真让人怀疑是不是女扮男装。
真要流落到相公馆,怕不是个花魁了。
不过以他的性子,真到那一步,只怕会宁为玉碎,宁死不屈的。
吩咐人把他扶去隔壁,又安排人请大夫救治,许惜颜此时才有心情,好好给自己泡了壶茶,等着侍卫们的消息。
都已经这般田地了,要是还找不回许云柳,那真是他命数不济了。
郑牙婆,名声不大好,却是兴平县里数一数二的土财主。
家里除了两进院落,十来间大瓦房,还在后花园里修了个两层小楼,给她宝贝女儿当绣楼。
而她的宝贝女儿,生来体弱,都快三十了,还没嫁人。
世人皆说,是郑牙婆缺德事做多了,才让女儿遭了报应。
可郑牙婆从不信这个邪。
她女儿是生来就带着病,那时她还没入牙婆这行呢。
反倒是生了女儿之后,为了替她挣药钱,和下半辈子的积蓄,郑牙婆才狠心说起了卖人进火坑的勾当。
为此,丈夫嫌弃名声不好,早早带着儿子搬走了。还另纳了妾室,又生了儿女。
自然,也带走了郑牙婆挣下的田地房子。
郑牙婆不是不生气,但没法子,她怕陪不了女儿终老,总得给女儿留些父兄情份。
日后她若不在了,只求那边看在钱的份上,还肯照看女儿一眼。
今儿瞧着阳光晴好,家里一盆腊梅花开了,郑牙婆喜滋滋让丫鬟捧了,送上楼去给闺女看。
“你也到窗边晒晒日头,大夫说了,对你身子有好处。”
郑氏女闻过花香,又劝起老娘,“您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往后那些事就别做了吧。安安生生跟我一起晒晒日头说说话,咱们娘俩有多久没这么安生过了?”
郑牙婆知道女儿是心疼自己,才想答应,却听门外来人了。
这买卖上门,就是钱哪!
郑牙婆一句去去就来,又扔下女儿走了。
郑氏女默默垂泪。
都说娘干缺德事,赚钱是为了自己。可她真是宁肯死了,也不想让娘背这个名声的。
再说娘,真的全是为了自己么?
难道不是她自己也贪钱爱享?
郑氏女苦笑着望着窗外稀薄的日头,知道这个问题是永远不能问,也不会有答案的。
要不是郑牙婆赚的这些黑心钱,她又如何能多活这些年,还锦衣玉食?
拿帕子悄悄掩去又吐出的一口血,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久好活了。
这些年的病魔,早就一点一点掏空了她的身体。
突然的,她就很想做点善事。
哪怕只有一件,是不是也能给自己积点福气,等下到地狱里时,叫阎王爷不要太怪罪?
她知道,她娘刚刚又买了一个小男孩,就关在后院里。
于是,她告诉丫鬟。
“我想吃汤圆,要红豆沙馅儿的。红豆煮好,要连皮一起磨得细细的,别叫我吃出渣来,快去做。”
她怎么突然想吃这一口了?
可这个家里,除了郑牙婆,就数郑氏女说话算话。
她就是要吃天上的星星,下人也要想法给她弄来。
丫鬟答应,下去做了。
郑氏女强撑着病体起身,慢慢的扶着墙,一步一步往楼下挪。
客厅里,男人的笑声十分响亮,估计是买卖成了,她得再快一些!
谈成买卖的郑牙婆,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爷您放心,那可真真是个仙童转世,长得极好的男孩儿。光那一双蓝眼睛,就值您这三千两银子了。不信,我这就把人领出来,您先瞧一眼。”
满脸胡子,假扮豪客的尉迟圭,矜持的点了点头,又冲向鼎一扬下巴,“给钱哪!光看着干嘛?”
向鼎一脸憋屈。
他上哪儿找三千两银子去?
真给了,回家媳妇得跟他拼命!
可他这般纠结犹豫,倒叫郑牙婆误会了。
看看他这斯文清秀的模样,再看看狂放狷介的尉迟圭,郑牙婆笑得一副很懂的神情。
“我说这位爷,您也别吃醋,那孩子还小呢,碍不着您什么事。毕竟,姜是老的辣。他一小屁孩,能懂什么?”
向鼎猛地会过意来。
一张脸又羞又臊,面红耳赤。
他几时说碍他的事了?
再说,他也不是老姜,他也不辣!
可尉迟圭似是别人生怕不误会,假作亲密,一把从他腰间抢下荷包。
“瞧你这抠抠索索的劲儿,才三千两,计较什么?喏,这是故意不带钱吧?瞧这小气的。”
他从荷包里掏出两片金叶子,往郑虔婆面前一扔,余下又扔回向鼎怀里,姿态潇洒之极。
“只当是见面礼了,您老拿去喝茶吧。爷先瞧一眼,相中了就回去拿钱。”
“哎,还是爷痛快!”
郑牙婆喜不自胜,真把尉迟圭当成个漫洒千金的大豪客,转身就去领人。
谁知意外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正慢吞吞遮掩着什么。
“女儿你在这儿干嘛?”
郑氏女给她这声厉喝,吓了一跳。
猛地回头,见被察觉,越发面白如纸。忽地转身,把刚领出来的小少年往门后一推。
“快跑!” 虎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