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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海拿着从黄牛那里买来的50元的挂号单,朝父亲所在的位置走去。
没想到,父亲竟然在这喧嚣的大厅里的联椅上睡着了。
本小海紧走几步,轻轻地将父亲摇醒。在这样的大冷天,千万不要再感冒了啊。
“挂好号了?”本光明睡眼朦胧地问。
“挂好了,咱们快点去吧,这就快上午了。”本小海看看大厅墙上的钟表,发现已经快十一点半了,心想,上午能够见到大夫就不错了。
爷俩急匆匆地找到了呼吸内科门诊。果真如那疙瘩男人所说,不只是挂号需要排队,在门诊看病更需要排队,现在在他们前面还有十几个人呢。
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前面的人有病人也有家属。如果本小海的判断准确的话,那就是前面还有五个病人。
但愿上午能轮到我们吧,本小海将双手合起来,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省立医院的门诊大夫看病很快,本小海看到先前进去的两伙人,都是只用了三五分钟的时间就出来了。
不知道是这里的大夫医技高超,能够很快地判断出病症。还是因为利益的驱使,萝卜快了不洗泥。
外面等着好多人啊,多看一个病人,就能多赚一份钱啊。
本小海宁愿相信是前者,他总是用最善良的心去揣摩别人。
本小海和父亲进入门诊室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五十了,快到下班时间了。本小海很担心大夫失去了耐心。
门诊大夫很年轻,看样子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不像县医院那样大都是年龄大的。
也许这里的年轻大夫也非常厉害吧,至少学历会比县医院大夫高很多。
而且这里的管理看起来正规多了,年轻大夫的衣服板板正正的,还佩戴着工作牌。
本小海轻轻地瞄了一眼,看请了年轻大夫的名字叫魏刚,非常普通的名字。但愿他的医术不会也这么普通吧。
没等大夫问话,本小海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县医院拍的X片子。
魏刚接过片子,站起来按了下墙上的一个开关,墙上的一块屏幕便亮了起来。
他拿片子对着光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才又坐回到凳子上。
但是魏刚大夫没有就片子的问题进行直接分析,而是问起了本光明的身体症状以及过往疾病史。
在本光明父子回答问题的时候,魏刚刷刷地在病例上书写着。他写得很快,几乎是和本小海他们的语速同步。
但当本小海看向病历时,却几乎一个字也看不懂,简直就像天书一样啊。
记录完他们的自我叙述后,魏刚大夫拿起听诊器,反反复复地听了听本光明的胸部,又详细地记录起来。
这次记录的时候,他同时说了出来,以方便本小孩他们理解。
但是本小海和本光明依旧听得稀里糊涂,因为那些医学术语他们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其实对于这些症状的描述,即便是本小海不明白那些专业术语,他也知道大夫说的就是呼吸时肺部的声音,咳嗽时的震动部位及震动力度等。
“那我父亲的这个咳嗽的病什么情况?”本小海不愿意当着父亲的面说出肺癌两个字。
“这个么,也说不准。”既然带着片子来看病,那么魏刚大夫有理由相信本小海他们对病人的病症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到这里来无非就是为了证实罢了。
见惯了病人及家属的魏刚大夫,又怎能不明白本小海避重就轻的问话的含义呢。
魏刚就有些对本小海的问话感到不悦了。你老爹就在这里坐着,你含含糊糊地问我,难道也想要我含含糊糊地回答吗?
含含糊糊回答的话,又何必到这里来证道呢?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魏刚顾左右而言他,避开了本小海的问话。
“是的,我们从鲁梁县来。”本小海奇怪大夫怎么问起了这个问题。
“挺远的,反正你们今天回不去了,不如你们先找个旅馆休息一下,下午再来吧。”魏刚看看了墙上的挂钟,有些歉意地笑笑,“我们到了下班时间了。”
话题转移得太快,本小海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人家大夫下逐客令了。紧赶慢赶,还是赶到了尴尴尬尬的时间点。
“那我们下午还需要重新挂号吗?”本小海想起大厅里的长队,以及花了五十块钱的黄牛票,有些担忧地问。
“不用重新挂了。”魏刚把他们的挂号单又递回给本小海,“这个挂号单可以用两天。”
“那就太好了。”本小海放下心来,又牢骚了一句,“你们医院病人太多了,挂号太难了。”
“主要是咱们国内的大医院太少了,不能满足需求。”虽然面对的是个小孩,魏刚大夫到也没有应付他,边换衣服边解释说。
换上黑色呢子大衣,围上长长围巾的魏刚大夫此时像极了一个老电影上的归国知识分子。
本小海脱口而出道,“魏大夫是留米归来的?”
已经换好衣服的魏刚愣了一下,一丝得意隐隐闪现在他的脸上,“好小子,你火眼金睛啊,这都能看出来?”
竟然猜对了啊,本小海暗笑,“魏大夫,国外的医疗水平比咱们高很多吧?国外都使用上了高端的电子检测设备了吧?”
“你是不是想说外国的月亮比咱们的圆啊?”对于本小海的好奇,魏刚也不见怪。
“怎么会,怎么会?都是同一个月亮。”本小海赶紧否认,崇洋媚外这个罪名可不好。
“走吧,我下班了。”魏刚看着一直站在门诊室内不动的两个人,只得开撵了。
不过他的语气一直很温和,一直微笑得恰如其分。
他的微笑不会让病人或家属有伤口撒盐的感觉,反而像阳光,会温暖他们因疾病而伤感的心。
本小海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他内心的焦急和不安被这微笑弱化了不少。
“谢谢你了啊,魏大夫。”本小海走出门诊室,和魏大夫礼貌地告别。
“别慌走啊。”谁知魏刚竟然叫住了他们,“和我宿舍楼挨着的就是招待所,挺干净的。”
本小海站住,心想这大夫也太热心了吧,连病人的住宿都要操心,真是医者父母心啊。
“很近的,走路不到十分钟。”魏刚锁好门诊室的门,又补充了一句。 老夫少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