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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这就是长生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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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如今,凤台居然死了。

  那外面,岂不是乱成了一锅粥?

  可是凤台居然死了?不光是赵帛和月小鱼,连容小龙自己心里都开始犯了嘀咕。他前几天才去了凤台府,还没过个几天的功夫,凤台府就几乎绝户了。要是说这算是巧合吗?连容小龙自己都不敢下一个结论。

  但是如果不是巧合,这也是一头雾水啊。怎么就死了呢?

  怎么居然能死呢?

  最终还是月小鱼打破了沉默:“会不会是那把刀被动了手脚?不是玩戏法的人有的就会做这样的机关吗?比如按着哪里,那个匕首锋利的地方就会缩进刀柄里面去......当然了,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那个匕首是没有按机关的,就是正常的匕首,那个人被杀了,所以信众会相信那确确实实是一把真的匕首?”

  赵帛觉得月小鱼说的很有道理:“这可能性也很大.....长生不老我确实听过,可是哪有人自己故意去杀死自己的?当然我明白,凤台童子要立足和抗衡佛门,自然要拿出点真本事来,学那些点石成金滴水为油之类的都是用滥的,这一招虽然看着吓人,可是看这些年凤台渐长的声势,可见是有百姓吃这一套的。”

  赵帛的下巴拄在合起来的扇子上一点一顿,他继续分析:“凤台童子之前不是刚刚清除了卫管家吗?他清除一下是容易,可是卫管家这么多年为了凤台童子也没有错处。凤台府的其余人看连卫管家都遭此横祸,说不定就乱了......这时候,就有人想,与其这样担惊受怕,不如杀了凤台,散货算了。荣华富贵当然是好,可是这样夜夜都不知道第二天能不能保住性命,也太刺激了。”

  月小鱼刚刚要点头赞成和夸奖赵帛的猜测,一边一直沉默的容小龙就泼了一盆凉水:“卫管家的死,是临安做的。凤台从头到尾撇的干干净净。”

  月小鱼脱口说:“那有没有可能是那个临安想趁着凤台后继无力的时候杀了凤台,夺他的家产?”

  赵帛持反对意见:“以我说知道的,贺兰予和凤台关系非常不一般,虽然多年不曾走动,可是临安也不会真的去动他老子的朋友的主意。更何况,凤台府对朝廷,贺兰府对江湖,分工明确,凤台府起势,对贺兰府只有利而无害。”

  除了以上的分析,赵帛还有个重要的原因说明:“再说了,临安只是疯,他又不蠢。”

  ......

  事情分析到这里,又陷入僵局。

  分析不出,索性直问。

  赵帛问一边随时听候的卫华:“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卫华回答说:“凤台童子身死,信徒乱成一团,情绪都很激动......”

  凤台童子身死,信徒乱成一团,情绪都很激动。

  十八个字。

  不足以完整说明那乱的程度。

  这一批的信徒,其中当然有信奉凤台多年的长老级派别,也有闻讯而来的新人,更多的,其实是来看热闹。他们半信不信,半疑不疑,想着横竖只是观个热闹,若是是真的,就信,若是假的,那反正淮城的法事会也十分热闹,凤台是假的,长生不老也是唬人的,那就去白塔寺上个香呗。

  于是就跟来了。

  他们应付那些虔诚的信徒喋喋不休的传道,也确实跟着频频点头,该惊呼惊呼,该发问发问,做的滴水不漏极其令对方满意:你道能入凤台童子的虔诚信徒的眼里是随随便便的?谁家没有万贯身价?谁家不是非富即贵?那位坐首席的白发信徒,祖上三代都供养凤台童子,那凤台县的凤台府,就是他供养建的。这一次听说凤台童子要搬迁至淮城,已经有不少贵人争先恐后要为凤台建府做供奉。

  如今的这个凤台府,不过是暂时栖身罢了。上不得台面。不过勉强算得上高宅大院。怎能入的了凤台童子的眼睛里去?

  贵人们,忙着给凤台童子塑像贴金呢。那些打成金箔的金子,都是信徒们供奉的。一块块金元宝金馃子,堆的如小山一般。

  那金身等身高,一边贴金,那一边的凤台殿就在有条不紊的建。是个不愿意透名的贵人所建的。宏大,雄伟,富丽堂皇。看那布局图,只等建成,就再无白塔寺的任何风雨了。

  白塔寺如何和凤台殿比?凤台殿,只供奉凤台童子。凤台殿,有九九八十一尊凤台金身。各个都贴着足金的金箔。

  这只是开始。

  将来,金陵,左海,苏杭,乃至西奥,都要出现凤台殿。承受香火,承受供奉,承受金页。

  而眼下凤台童子的金身,据说才贴了第一层金箔。

  肉身做的凤台童子,就死在了刚刚盖了个大门的凤台殿前。

  卫华说,凤台童子倒地的时候,那些信徒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第一时间是如刚刚那样的欢呼。欢呼的声音甚至比确定那一人气绝身亡的时候还要大声和雀跃。有人已经手舞足蹈,也不乏有人开始叩拜童子方向:更多人离得远,无法亲生观看凤台童子动作,只能听人口口相传。

  凤台童子取刀,露出心口位置,有人九年前观望过上一次的长生演,至今还历历在目,那凤台童子心口刺进那么深的一箭。

  是的,没错,上一次的长生演,是一箭穿心。凤台童子,与一个外貌年纪相等的孩童同时站在巨大的靶子前面,远处有一壮年,持弓搭箭,那箭入手沉甸,全由黄铜而铸,箭头锋利,可见冷光。一弓双箭,两箭穿心。

  凤台童子和那孩童同时被贯穿心口,钉在箭靶上。那孩子登时就气绝,吐血身亡。连一声呼喊都不曾出口。

  当时还年轻的卫管家示意信徒上前抚摸那死去的孩子。有新人迟迟不敢上前,可是那些虔诚多年的供奉着却跃跃欲试,争先恐后,于是新人也强忍着恶心跟着上前。

  死了,却是死的透彻,虽然身体尚温,可是瞳孔已经涣散,白净的小手以及软绵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脖子趿拉下来,若不是被穿心的弓箭钉在靶子上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只怕那孩子早就如一滩烂泥那样委地了。

  而一边箭靶,那同样被钉着的凤台童子却一动不动,面上挂着看不出情绪的笑,看着他们。一直就这样看着,一边的卫管家也一言不发,完全没有了适才的热情和随和。

  这些不管是新还是老的信徒,才开始后退,下台,跪拜。唤凤台童子,同时,死死盯着凤台童子胸口的箭。

  那个持弓的壮年上前,一把拔出那把长箭。凤台童子被这股惯性带的往前踉跄了一步,他此时才露出一丝恼怒的情绪,只是这情绪转眼即逝,旁人又不敢直直盯着凤台看,也无人看到凤台的情绪。但是有喜有怒,有举动。这就是活了,未死,即长生。

  这就是长生演。

  为首的供奉的信徒死死瞪大眼睛,盯着那胸口骇人的血洞。那血洞距离他很近,他清楚看到,那血洞中的残存的皮肉,骨血,还有因为刚刚拔出箭头时候带出来的碎肉。凤台童子丝毫不觉得由任何异样。他结果卫管家递的手帕擦拭干净血洞周围的血和碎肉,随手就把那方手帕丢弃。

  那方帕子后来被人拾去。左思右想,不知如何处理。是供奉家中,还是干脆盖个庙宇?不妥不妥,哪样都不妥。最终商议,把那方帕子的血水煮出,一人一杯饮下。凤台童子长生不老,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长生不老的血啊。

  就算是喝一口不会跟着长生不老,那也是百病全消延年益寿。

  那一方帕子,煮出来六碗血水。

  贵人们分着偷偷饮了。

  那帕子看着还有一些红痕,不如再煮一次?发个小财,也算是我们多年供奉凤台童子的福报?

  第二次煮出来的血水,就看着很不像那么一回事了。冷一看,不过是六碗不太干净的白水。这要是传出去,玷污了凤台童子的名声这可如何是好?

  有人出了注意,杀一只鸡,兑水,反正这碗里确实有凤台童子的血,也不算是诈。

  ......

  这六碗鸡血,可是卖出了天价。

  凤台童子的声势,又暴涨几分。在那一年中。

  而今年,那当初喝了血水的六位供奉者来了三位。有位已经缠绵病榻卧床不起,其中一位在头一年就醉酒沉江,连尸首都不见。还有一位大概是觉得那血水功效奇特,当年连纳了几房美妾,年近七十耕耘不休,最终老牛累死在了新田里。

  无福啊,无福。

  而如今他在看凤台童子的心口,白璧无瑕,哪里还有九年前深可见骨的痕迹在?他激动不已,手里紧紧攥着的帕子也几乎被他的手汗给浸湿。

  那位卧床不起的也派了儿子来,叮嘱,要凤台童子这次长生演的血。如果有碎肉,更好不过。

  “那可以救你父亲的命!那是仙丹!是救命灵药!”

  如此叮嘱。

  他年轻,这不过是头一次见,那明明就是个孩子样,动刀动枪的,让他这样的公子哥胆颤,他甚至还结结巴巴对一边人说:“这孩子倒下了.......不要紧吗?怎么不叫人过去看看?”

  那人对他投来鄙夷目光,一句话都懒得费唇舌,自顾自在叩拜,叩拜完还手舞足蹈。越发令他不知所措。他头一次来此,担心做错事说错话,不管心下如何不安,还是闭上了嘴。他拘谨,无法跟着一旁众人做叩拜或者手舞足蹈的举动......他甚至觉得惊慌失措:这些人,明明来时各个衣冠楚楚,气质不凡,平日里也是前呼后拥仪态万千的。各个身家了得,怎么到了这里,仿佛是被勾了魂摄了魄那般?他说不出那个词.....难以启齿......周围,都.......疯疯癫癫的。

  他又去看一眼那个殿上的孩子。那个孩子依然一动不动,仰面倒在地上,那把匕首紧紧刺进心口位置,那孩子一双手依然紧紧握着刀柄,一动不动,孩子的面上眼中,一片惊愕之色。

  他惊恐的发现,这个孩子的瞳孔已经放大。那血浸透了前襟,已经不再流动了。他在看左右,无人发觉,只有几个人在用帕子用各种布料在收集凤台童子流出的血,帕子被吸饱了,就用汗巾,汗巾也不够用,就脱下里衣,手撕,牙咬,把衬在里面的雪白料子整块撕下,在忙不迭的铺在血上。也顾不上整冠理衣,就那样敞着怀跪在地上,如他在府里看到的洒扫屋舍的下人一般。

  年轻的公子用一双颤抖的手去探孩子的呼吸......无果。他再探脉搏。也无。

  年轻的公子终于发出了自己第一声的高声语:“凤台,凤台童子死了!”

  ......

  赵帛等一行人不曾眼见这一场闹剧。听着就唏嘘无语。

  赵帛只问卫华:“闹成这样,官府的人插手了吗?”

  卫华点头,说:“知府已经派了官兵前去,疏导人群,闲散闹众。”

  月小鱼好奇:“闹的凶吗?”

  卫华低头说:“骂的凶.......尤其是那些最虔诚的.....他们供奉凤台童子许久了,这一回骂的最凶。反而那些新人,倒是情绪稳定,只当是看了一场闹剧,未曾等到官府来,就自行散了。”

  赵帛表示理解:“这些人都是有身份的,说不定淮城知府见了这其中一些人还要下跪作揖,他们当然不愿意叫人看笑话了。大概会当做无事发生吧。这样的笑话。”

  月小鱼看他说的随意,起了好奇:“这种事情,是归朝廷的大理寺呢?还是归江湖的大理寺?”

  这个问题倒是还真的很值得深究一番。

  赵帛左思右想,想很久,想到最后他仰头问站立一边的卫华:“卫华,你觉得呢?”

  卫华只说:“不予楼是江湖的。”

  赵帛理所当然说:“那这应该是归朝廷的大理寺管。”

  他话锋一转:“也可能朝廷大理寺不管。”

  这个容小龙就不明白了:“为何又不管?”

  月小鱼接话:“供奉凤台童子的,只怕都不是等闲之辈,否则哪里来的如此大的财力和精力呢?再说,若不是凤台童子背后有靠山,他如何能有这么快的时间内做到和佛门平起平坐呢?佛门都在忌讳他。说不定........”

  月小鱼停在了这里。

  赵帛又接了下去:“说不定供奉凤台童子的,还有大理寺的人呢。”

  赵帛感慨:“为官不正哦。所以自古清官才少。”

  赵帛又趁机自夸:“哪里像我等这样的江湖执法世家,简直公正地连我自己都害怕。”

  月小鱼和容小龙都没理他。赵帛觉得他们无趣,又跑去卫华那边找存在感:“你说是吧?”

  卫华很给面子的点点头。

  赵帛这才满意的笑了,哗一下抖开折扇,这一次是那一方佛脚印在前,随着那扇子一摇一晃,脚印也跟着一前一后摆动。仿佛在朝容小龙前进一般。 论一个江湖大侠的失败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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