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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老天不光有眼还很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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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长生:“.......”

  那个书生:“......”

  小和尚:“........”

  徐长生一开始还挺单纯,以为那个书生应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就算是真的要对这个小和尚加害什么,也不过是个用来当诱饵的罢了。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后面。

  结果直到看到这个书生手里的刀和握刀的手势才反应过来:这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是真的,但是他或许能庖丁解牛也或许是真的。

  这还真不是徐长生给吓糊涂了,也不是什么自己被吊起来给吊的脑子充血给充的神志不清。

  相反,他一下子就给冷静了下来。

  徐长生是见过这一类的握刀手法的。

  就在军营中。他少年的时候,在军营里因为体弱,扛不动枪举不动刀,瘦的跟个小鸡崽子一样,差点被踢回老家去。要不是军营里有老乡替他说情,他家里可能都挣不到那一份军饷。

  徐长生没办法,后来在伙房里干了好几年,不仅要砍柴淘米主做饭,还地给军中的军医打下手。跟着军医去挖草药,清洗染了血的白娟,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就是要去磨刀。

  每一把刀都要磨得非常非常的锋利。这样一来可以让伤患的将士的痛苦减轻一点点。

  很长一段时间,徐长生都觉得,在军营中做军医,其实和大牢里的捕头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是救人,一个是伤人。

  但是同样的,都会用小刀活生生去割去腐烂的皮肉,挖掉中了毒箭的箭头,用烧红的烙铁去烫流脓的伤口,用盐水去清洗那一道道被生锈的兵器划破的表皮。

  将士们痛苦的哀嚎,甚至乞求军医太夫直接把他打晕了事,乞求痛苦能够减少半分一点。

  但是那个看着文弱的太夫每每到这个时候都十分的冷酷,他一边手下毫不留情的下手,一边说道:“就算是我打晕了你,你也会活活的疼醒的。”

  原本流血都不流泪的将士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嘴里用来防止咬到舌头的木棍都被他给咬的快要断裂。一头一脸的汗,分不清楚其中到底有没有眼泪。

  太夫下手很快,最后还要拍一拍将士的脸确认有没有死:“你放心,天下没有被疼死的。如果你被疼死了,我还要把你写进我的医术脉案里去。”

  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军营的生活代表着自己的懦弱和逃避,令徐长生总是想要特意遗忘。刻意久了,也就真的给慢慢的遗忘了大半。现在的徐长生就连那个当时保他到伙房的亲戚老兵的脸都快要模糊了,更别提是那个只跟了半年不到的军医了。军医年纪不算是老,中年,很瘦,一双手总是非常干净且凉。拿着刀子的时候手非常的稳。平日里只要不救治病患,除了吃饭,军医总是把自己的手笼在袖子里,天冷就揣在棉套的暖套中。他绝对不做任何伤到手的动作,也不背药箱。所以军营中总是会派一些没法上战场的小兵去给军医扛药箱。

  小兵要个子矮点,力气大点,机灵点,同时胆子也得很大。因为军医往往要在战场的刀枪剑雨中直接救治病患。耳朵边就是飞来的长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是军医的手依然很稳。

  少年的徐长生对那个军医的印象,就是那双手,和那个持刀的手势。

  .......

  而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书生,手里持刀的样子,和徐长生印象里的军医的手势,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分毫不差。

  徐长生就如吊在半空中被捕捉到的鹌鹑那样,全身抖了一下。

  抖得那个年轻人莫名其妙,问他:“你抖什么啊?”

  年轻人的语气也很随和,听到徐长生的耳朵里,就好像在问徐长生:“你待会想要怎么个死法?是或者被我剥皮,还是死了被我掏心?”

  徐长生本能想要选择后者。然后一个回神,发现自己傻,他可有两个都不选,然后选择求生饶命啊!

  徐长生结结巴巴张口:“我,我两个都不选!”

  年轻人莫名其妙:“我没问你选择题啊........”

  徐长生反问:“那你问的是什么?你问我了吗?”

  年轻人耐心提醒他:“我问了,不过不是选择题,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发抖.......你很怕我吗?”

  人一般对于这种问句,本能的反应通常都是摇头。或者给予本能的相反意见。

  比如不怕就会说怕,怕就会说不怕。

  这就好像一些打情骂俏的小情侣,说讨厌是喜欢一个道理。

  有的戏本子上会演出一些爱恨情仇,明明爱的荡气回肠,但是也要拔刀相向,恶语相加的说一句今生不必相见之类口不对心的话。

  徐长生也是逃不过这样的定律的。

  徐长生本能的摇头:“我不怕!”

  年轻人又不傻,能够做出机关抓到徐长生的怎么会傻呢?好歹要比徐长生聪明不少;而且年轻人胆子还很大,毕竟一开始年轻人的目的是那个厉鬼。

  聪明又胆子很大的年轻人用手里的刀尖指了一下涨红了脸的徐长生:“说实话,我不信。你不怕我,为什么要抖?”

  徐长生还没来得及想到解释,那个年轻人就先提前掐断了徐长生的一个退路:“你可别说是因为天冷,你不冷的。”

  徐长生:“.......”

  年轻人看着像个书生,但是实际上已经被徐长生认定是个医者,还是那种敢下手割肉刮骨的医者。

  这样的医者笑眯眯的围着倒吊起来的徐长生足足转了两圈。一副饶有兴趣打量徐长生的意思。

  徐长生的脸通红,不知道是受不了这样大咧咧又直白的打量还是因为被倒吊起来的时间太长了。

  年轻的医者依然用手指指了指徐长生,同时绕到徐长生面前的时候,手里已经捻起来一支徐长生箭筒里的箭。徐长生这才慌乱起来:“那是我的!!.......”

  年轻人挑眉:“我当然知道是你的,我又不和你抢,我就是看看,你急什么?”

  年轻人看了看,看看箭头,看看箭尾,每一眼溜过去都看得徐长生紧张不已。

  他又不敢真的说什么,怕多说一个字,多讲一句话,都会引来这个年轻人的疑心。

  他和容安相处多年,除了学会了如何去杀掉长生者之外,还学会了永远不要去轻视一个看着平平无奇的人。

  容安说过:“鬼可比人可怕多了。你杀了鬼,好歹不会坐牢,可是你杀了人,你可就成了杀人犯了。你要牢牢记得,什么才是真的鬼,而什么又是真的人。对人留三分,对鬼下死手。”

  眼前的年轻人大概是真的人,旁边那个一脸错愕半天不敢开口引起年轻人注意的小和尚大概是真的鬼。

  可是徐长生只做到了记住这个教训,却还是没有真的做到这一切。

  他做不到对小和尚下死手,也没有能力去留三分余地给眼前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低嗅了一下手里看着平凡无奇的普通箭头。

  抬眼再看徐长生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变换了一种笑意,那笑意让徐长生读不懂,可是嘴里出口的话却听懂了:“原来你也是杀厉鬼的人。既然如此,早干嘛去了?”

  年轻人说:“我还以为你和这只鬼是一伙的,刚刚还在犹豫,我是先捅了你,还是先解决了他。一下子遇到两只鬼,刚刚还真让我心惊胆战了一下。.......幸亏了,勉强算是自己人。”

  话虽然这样说,不过徐长生还是被吊着。

  年轻人说道:“你看着有点古怪.......”

  徐长生被吊的有点充血,耳朵也有了声音,模模糊糊的问:“哪里古怪?”

  年轻人的声音钻进去徐长生的耳朵里:“你看着跟了这只鬼很久了,可是却迟迟不动手,为什么?别告诉我是你看着这只鬼现在还像个人的模样,所以觉得杀了他像杀了活人一样,于心不忍?”

  徐长生卡壳。

  倒是轮到那个年轻人惊讶了。

  年轻人说:“我原本就是信口胡说的,居然是真的吗?”

  徐长生无语。

  年轻人也快要无语了:“荒谬啊荒谬......对一只鬼手下留情,我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你疯了吗?”

  徐长生听到年轻人问他:“你既然也是同道,想必也是知道,这只鬼是怎么样才能叫我们青天白日肉眼所见的吧?”

  徐长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年轻人火气越发的大了,口气也严厉了起来:“不说话,不说话就是知道了吧?既然你知道,就知道这个鬼手下有多少亡魂,你既然还敢对他心存怜悯?就你这样,你还去做个什么劲呢?你干脆回家耕田算了!......怎么你还不说话,是无话可说无言以对了吗?”

  徐长生想要告诉年轻人,他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被吊的太久,血都冲上了脑子,一张脸眼看从涨红变成了猪肝色,耳朵里面也是嗡嗡作响,根本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长生不仅说不出来话,就连手脚都没了力气。

  这下就不像是一个扑棱的鹌鹑,而像个已经断气的鹌鹑了。

  徐长生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他忽然泄了力气,双手下放,另外一只脚也塔拉下来,没了气息。

  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来得及听到年轻人一句惊呼或者诧异的反应。

  果然,这样的定力,才算是个处变不惊,能成大事者。

  就像那个当初的那个军医。半生辛劳,处变不惊。后来不仅得到了两任将军的大力夸奖,最后战事结束之后,还跟着将军入京,顶替了太医院告老还乡的以为太医的位置成了当朝的太医。

  此后前途无量,子孙蒙阴。

  同样都是出身军营的,在刀枪剑雨中救治伤患,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就能得到荣华富贵官运亨通,而他这样的在战场上吓破了胆,怕死在战场不惜当了逃兵的,只会落得个现在这样成了待宰鹌鹑的下场。

  不得不说,老天爷还是开眼很及时的,还公平。

  ........

  老天爷公平着呢。

  徐长生是个逃兵,又不是杀了人才得了自己活命的机会的。所以罪不至死。徐长生也是不知情,不知道那个小和尚的厉鬼到底犯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心存怜悯和侥幸,故而迟迟不下手。

  年轻人也不会因为这个理由杀了他。

  所以徐长生还有理由可以悠悠醒来,然后神志清醒的和年轻人继续对话。对话之前,他搜罗了一下那个小和尚的影子,已经不见了。看来是没了。那个年轻人已经先下了手。徐长生心里不知道是一阵轻快还是一阵难受。

  他没有下手,可是终究要下手,既然他迟迟下不了手,总会有人去做。

  就比如眼前的年轻人。

  他手里还是握着那把刀,刀刃锋利,闪着寒光,一下一下的,轻拍在年轻人的手心。年轻人的手心干净洁白,一点脏污都没有。也没有看出来洗过手的样子。

  难道厉鬼被杀,是虚无缥缈,宛如贺兰愿那样吗?

  徐长生不懂。也懒得去好奇。

  徐长生醒来第一句话终于正常,像个两个萍水相逢打开方式不正常的陌路人的例行对话:“你是谁?”

  那个年轻人没有回答,而是慢条斯理的抬头瞥了他一眼,反问徐长生一句:“你和容氏的指路人有什么关系?”

  徐长生的脸刷一下白了。

  他没说话,可是表情已经泄露了心里的慌张。

  年轻人露出果不其然的微微一笑。

  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徐长生,绕着徐长生和那个大树转了一圈。

  年轻人的视线停留在徐长生的脸上,很肯定地说:“你不是容氏的后人,你脸就证明不是,你的年纪也证明就不是......你若是这个年纪的容氏,只怕早就被杀了。魂都没了,怎么可能还能走走在青天白日之下?不过你却有指路人的东西。你是如何的到的?”

  年轻人问了一连串。

  可是徐长生一句话都不想要回答他,而是一直再问他:“你到底是谁?你是什么身份?是太夫吗?是什么地方的大夫?为什么要杀了鬼?”

  年轻人也没有想要回答他的意思,反而抬起眼皮,给了徐长生一个‘你在教我做事’的眼神。

  这个眼神,徐长生读不懂。

  他只是一直一直在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你到底是谁?你也不是容氏,所以,你到底是谁?和指路人有什么关系?” 论一个江湖大侠的失败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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