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你这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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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长生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年轻人并不打算和他交换一些什么讯息。
既然如此,徐长生就开始有点慌了:这既然不是要把他绑起来有话好好好说的意思,那就是要绑起来慢慢杀啊!
徐长生心里几乎要昏过去。
他想过无数种自己死掉的方法。
最大的可能是被不予楼的人给杀了,或者也有可能会被厉鬼给误伤之后死掉。最好是寿终正寝,盖着缎面做的被子,然后喝一碗牛乳燕窝(他没喝过,老听容安提起,说那个喝了之后睡觉又香又甜),然后就这样睡死过去。
这是徐长生这样的,没什么太多见识的人能够设想到的,最奢侈,最好的一种死法了。
结果徐长生猝不及防,马上就要引来他一个毫无准备的死法了吗?
徐长生顿时有点急了。
他开始语无伦次:“你,你不可以杀我!!!我没有什么用处!”
年轻人流露出一个非常非常困惑的表情,他皱眉,歪着头,打量绑在树上开始徒劳无功剧烈挣扎的徐长生。
徐长生没读懂这个年轻人的眼神表示,还以为是在打量下手的部位。急的不行。
徐长生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杀了我,我们明明本质上是殊途同归........”
年轻人且算是收回了那个令徐长生很冷寒的打量方式,直起腰来说:“殊途倒是没错......同归又算是什么道理?”
徐长生道:“难道你不是冲着厉鬼而来的?”
年轻人听了徐长生的反问,歪头想了想:“也对,也不对。”
那个年轻人溜了徐长生一眼,带着点恶趣味的口吻说他:“你刚刚,可没有否认你和容氏的关系。你胆子可真的很大!”
年轻人绕着徐长生走了半圈,直到年轻人手心里的匕首寒光给闪了徐长生一眼。
不知道是匕首的寒光还是那个年轻人周身散发的冷意,徐长生浑身都在僵硬的打哆嗦。
僵硬,又在哆嗦,看在这个年轻人的眼中就很像一个寒风中摇摆的木桩子。
木桩子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憨,就像徐长生一样。
年轻人看着徐长生,上打量,下打量,左看看,右看看。
怎么想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容氏会选中这样的人来。难道是因为低调和不起眼?可是就算是打着这样的目的,这也过分的低调和不起眼了吧?
年轻人双手交叉,抱胸于前,一脸的不解:“你果然是容氏的吗?你姓什么?——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不过你需要告诉我你的姓氏。”
只说姓氏,不用告之全名,是不是就表示这个年轻人不太想要杀了他了?毕竟墓碑上如果就刻着徐某人也太难看了。
徐长生生怕年轻人反悔一般,立刻说道:“我姓徐。”
“徐?要叫徐大侠吗?”年轻人挑眉,他半点没有还礼回报姓氏的意思,“你们江湖人好像都喜欢这样称呼。这就让我很奇怪,江湖人,成为大侠那么容易吗?”
徐长生不由得脸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想要说对于江湖人来说,大侠这里两个字,就和壮士、好汉、少侠、侠士差不多,就是一个称呼而已。毕竟对于陌路人来说,礼多人不怪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但是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那个年轻人已经继续了:“那就大侠吧,徐大侠。”
年轻人虽然嘴上称呼徐长生为大侠,可是一点也没有对眼前这个大侠以礼相待。绑是照样绑着,不肯自报姓名也是一样的神秘。
不过,既然是‘你们江湖人’,这个人,就应该不属于江湖。
不属于江湖人,来管这种不寻常的事情。身份就显得十分值得琢磨了。
徐长生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可是很快就被他压制了下去。
他咽了一下口水,这才发觉自己嗓子干的厉害。
他艰难开口,说道:“这位小哥.......如此对待我,是因为我和容氏有关系吗?”
年轻人点头,又继而摇了摇头:“也不算。”
年轻人说道:“我对容氏没什么敌意,当然也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幸亏你不是容氏。你若是,我还真不一定会这么容易的放过你。”
......这么,容易,地,放过?
徐长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现状,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年轻人,浑然不知道这‘容易放过’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这个年轻人费劲巴拉的把自己这样一个算不上是身轻如燕的大男人给绑起来,主要的目的就是和他来一场好好说的谈话吗?
可是不管是怎么看,这个年轻人都没有一点想要和他好好说的意思。而且两个人扯了半天,关于年轻人那边的消息他是半点不知道。而年轻人也明显对他这边不感兴趣。
两个‘殊途同归’的人,一点也没有想法要交流沟通一下。
杀个厉鬼倒是利落。
结果对付他一个活的,磨磨蹭蹭搞了半天。
有这功夫,他都能够杀掉一百二十个厉鬼了。如果真的有这么多的话。
徐长生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目的。
年轻人看着也像是要拖延时间,所以在这里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那若是如此,拖延时间,是要做什么呢?或者说,是方便别的人做什么呢?
还有别的人吗?
徐长生心里的问题千头万绪,不知道捡出来哪个来说道,这个年轻人能够回答他。
徐长生只好接着装作不屈不挠的问下去:“你为何不会放过容氏?你刚刚说........”
“徐大侠你觉得呢?”年轻人打断他,“到现在了,时隔当年并国一站十五年,还有谁会对容氏追杀不放啊?”
徐长生的舌头顶了一下自己的一颗后槽牙,他舌尖感觉到了那个牙齿的空洞,他听见自己用很艰涩的声音说道:“有啊,两家,在明面上色。不过,这位公子,已经否定了一家了。”
年轻人不怎么在意,懒洋洋回应:“那还剩一个,不可思议吗?”
徐长生摇头:“也不算吧,更相反,如此想来,还挺合理。”
年轻人起了兴头:“怎么合理?”
徐长生说:“当然合理。唯有这家,才恨不得容氏消失殆尽,成为传说,最好连野史都上不了。......你说是不是?这位大人?”
在江湖来说,大侠,侠士,壮士,好汉等等,可以称呼不同的人。老百姓对于江湖人的区分不明,见到随身带着刀剑的就称呼好汉壮士,见到长得好看一些的带着刀剑的就成大侠少侠侠士。但是无论如何,老百姓都不会随意称呼大人这两个字。
徐长生也是老百姓。在没有确认对方身份或者对方自证身份之前,他也不敢随意称呼别人一声大人。
如今徐长生终于确定眼前年轻人的身份。所以敢称呼一声大人。
年轻的大人并没有回应他所谓的‘不敢当’之类的推脱。
从这年轻人的反应来看,他敢当的很。
他笑眯眯道:“没想到徐大侠虽然看着不聪明,听着也不聪明,到底,也没有笨到太厉害。后知后觉,好歹也觉察了。不错不错。”
他还非常敷衍的拍了两下手。来展示自己对于徐长生后知后觉的欣慰。
徐长生再笨也看出来了。
眼前这位年轻的大人对于和笨蛋说话实在是没有一点点的耐心,所以刚刚的漫不经心和不以为然以及心不在焉之类,并不是徐长生的错觉。
这个年轻人,是真的一点和他说话的兴趣都没有。
既然毫无兴趣,也没有什么想要套话的意思。那么为什么还要把他绑起来来这一出呢?他完全可以乘着自己晕倒,诛杀厉鬼,然后走人。
时间足够到完全可以等到他悠然醒来,浑觉大梦一场。
除非是在拖延时间。
为了什么拖延时间呢?
徐长生再也不想要和这个年轻的大人打哑谜:“这位大人,你故意绑着我,还和我东拉西扯一通,从日上三竿说道快要黄昏,到底在拖延什么?”
徐长生此番言论一出,换来那个年轻的大人长久的凝视。
徐长生:“........”
他很无语,真心实意的无语。
因为他在正视这个年轻大人的凝视的时候,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来三分不耐烦五分漫不经心和两分的敷衍。
被人无视到这个地步,就连演戏都如此敷衍,徐长生还从未见识过这样的被轻视的经验。
徐长生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位大人,若是不想说,也就算了。不过看来,大人并不想要要我的命的,否则大人也不会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毕竟有这个时间,大人完全可以有力气刨坑把我活埋了........”
徐长生看了看年轻大人身后的草丛,又叹了一口气:“想必,大人也准备了坑了吧?”
年轻的大人:“........”
年轻的大人无话可说,咳嗽了一下。
徐长生幽幽说道:“既然如此,多谢大人放我一条生路.......至于我相熟的容氏,请大人放心,那位老人家已经仙逝,并且在死之前,一心只挂念铲除不予楼,并未有其他涉及的东西提及过。”
听到徐长生这样的说法,年轻人反而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除了不予楼之外,还有别的涉及?”
徐长生很自然的解释道:“大人既然官府中人,这天下又有谁不知道,这南齐并国之后的隐私呢?百姓不提而已,不提,又不是不知道。当今陛下厌恶容氏至此,追杀至此,也是可以理解。作为草民是不敢将心比心,不过想想,还是可以理解。”
年轻的大人听了这番解释,眼神中的警惕却并没有为之放松,反而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徐长生把心一横,坦然说道:“这位大人也该好好想想,以我的资质,那位容氏能够给予我怎么样的厚望呢?给予在我身上的厚望越多,岂不是越发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么?”
徐长生自嘲一笑,在他低头的瞬间,徐长生没有错过眼前那位年轻大人若有所思又有点明显松动的神情。
徐长生说道:“不瞒大人,我是受了那位容氏前辈的救命之恩,我一个普通的穷小子,除了一身力气之外没有别的本事,那位容氏的前辈当时满头白发,是个老人了。我为了报恩,就一路伺候他。当时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只猜到他应该曾经富贵过,后来又落魄了。虽然他脾气很差,总是板着臭脸,又因为对我有恩,就提各种无理要求.......一度,我差点为此去偷鸡摸狗........好歹没有。就去打了山鸡野味。”
徐长生说:“后来我认了他做师父。总不能是干儿子......那前辈虽然老了,可是生的依然英俊非凡。哪里能生得出来我这样糙脸的大儿子.......就叫师父,都觉得是委屈了老人家的。我师父死的时候,差点就死不瞑目了。口口声声让我跪下,让我发誓,一定要杀光不予楼的长生者。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年轻大人重复这句话,到底是自己没办法品出什么味道来,于是就问:“什么意思?”
他问的直接,徐长生回答的也直接,徐长生直接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我师父觉得,他落得如此,家族如此,是因为不予楼的缘故。”
年轻官员终于露出了一脸的正式严肃:“你就没有细问过吗?”
徐长生愣住:“这需要细问吗?陈年往事,一切随风不好吗?何况,我已经答应我师父,要杀掉不予楼的长生者。只要杀掉了长生者,这一切恩怨,也就结束了。——我师父当时死之前,就是瞪大眼睛,再三要我保证这些而已。我师父没有和我说过,不予楼到底罪在何处。我师父说过,他就是不予楼的罪证。所以我我想,我师父如此,含恨而死,就足够不予楼背上滔滔罪恶了。所以,也只需要杀了长生者。”
年轻人被这种天真的言论给噎地翻白眼。
徐长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在这个年轻大人的脸上看出来很多的情绪:比如欲言又止,比如恨铁不成钢,比如朽木不可雕也,比如你这个笨蛋.......
种种种种,待到徐长生回过神来,看到的,只有一个白眼。 论一个江湖大侠的失败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