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法不责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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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小龙暂时无法离开那个村子。
那个村子的夫妻命案惊动了京城。很快牵扯出来了别的案子。赵家的护卫办成路过的旅人,凑过去听了几耳朵的热闹,得到了大致的方向来。
果然败露了。
因为赵帛事先控制了那个官宝贝儿子,那个官差是主动投案的。招地很干净,而且非常有条理,他大概早就料到这一天,保存了不少的证据。认证物证都有——包括那个给他生了儿子的村长的弟媳妇。
而当时那个算计了官差的村长在事发之后,想要一死了之,可是去死哪里那么容易?那个村长当夜把家里的人都叫来,分钱遣散,然后给自己灌了个烂醉,然后接着酒壮胆,摇摇晃晃去解裤腰带往房梁上甩。
那里甩的准?于是就干脆帮在了柱子上,两头打了个猪蹄扣,一头拴在了柱子上,一头套在了脖子上。想着到时候一狠心,脚一软就能顺手把自己给吊死。
结果他一跪下,除了把自己勒的眼睛发直两腿乱蹬之外,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要够到阎王爷家门口的意思。
人天生怕死,人也是天生求生。
在垂死之际,就连酒精都麻醉不了那天生的求生意志。他蹬着那两条被两坛子地瓜烧醉的软的像面条的腿,居然真的站了起来。
刚刚站起来,那门就被上门缉拿他的官兵给冲破了。
村长瞪着眼睛看了一会面前乌泱泱的官兵,嗷一声拔腿就想跑。刚刚迈开腿就被自己的猪蹄扣给扯了回来。头顺道给撞到了柱子上,狠狠勒了一回脖子。
官差抓了个正着。
捕快也几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上门捉拿的时候,是犯人自己把自己给绑在原地等这来捉的。
结果是捕快也解不开那个猪蹄扣。
猪蹄扣顾名思义,就是民间的屠夫杀猪的时候用来捆绑猪的。就连恐惧待死的猪都挣脱不开的绳结,更别提人了。
捕快只好抽刀砍下一边的裤腰带,然后在村长的脖子上再加了一个枷锁,带回去了衙门。这一番动静,早就落到了村民的耳朵里。
村民中消息灵通。隐约也猜到了村长这一晚上闹的动静是为了哪般。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村里的人竟然还有心思津津乐道这些八卦,仿佛这些事情与己无关一般。
其实这个原因也不难猜。
法不责众罢了。
老百姓虽然不能够算是全部懂得律法,可是不代表就全然不知。好歹一些对于自己有利的东西还是明白一二的。
这也是之前村长怂恿的时候,有意无意透漏的。‘法不责众’,既是村长为知法犯法而寻的漏洞,也是村民明知故犯勇气的来源。
所以村民也知道,这东窗事发,也是死贫道不死道友。
何况这营生也没有让村民地多少的好处,至于这什么年成分肉,手上得钱这事,村民若是往年收成好,也能吃上。
村民们于是更加理直气壮抱怨起来。
‘这村长可不是坑人?’
‘坑人啊这事。尤其是读书人,读过书的去坑我们这些目不识丁的老实人,坑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你看看,今年我们村子里的庄稼,全毁了,这眼看要入冬过年了,别说这庄稼没收完,这后面晒稻谷,打谷子,舂米什么的......都还没做!今年可要怎么过悠.......’
这可不是一张嘴这么说的。
赵家派了好几个护卫去打听。
听到的不是骂村长就是诉苦。
有几个女人,甚至拽着路过的陌生人不放,就那么哭起来。
其中一个护卫差点被扯掉半拉袖子。
赵帛中间清醒了一会,听了半个耳朵。还扯了嘴角笑了一下:“这不是在做戏吧?”
容小龙给他唇边沾了一点水,润湿了他的嘴唇,摇了摇头,说:“不是,他们是真的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受了蒙蔽的。”
赵帛眨了眨眼看了看容小龙,没再烦恼这件事,他眼看倦意又要涌上眼底,在又一次睡过去之前,他拽了一下容小龙的袖子,说:“你可别上当。”
赵帛每次清醒过来的时候都要说这句话。已经不知道是这几天以来的第几次。
容小龙也不知道是这几天以来的第几次保证:“我不会的。”
赵帛这一会没有眨眼睛,甚至没有长长吐一口气,就那么直接的睡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不管是赵帛清醒也好,昏睡也罢,一时一刻,都在折磨容小龙。
赵帛是在第二日的时候出事的。
出事之前,赵帛还在照了一下镜子,说那脖子上的伤痕虽然消肿,但是万一留疤,可是一点也不好看的。
若离还打趣他:“男人留个疤算什么?又不是姑娘家。”
赵帛理直气壮反驳:“那也得看是什么疤痕啊!若是剑伤刀上的,那可是风光,就算是身上伤痕累累都是一战一武的较量留下的。可是你看我这个算什么?”
若离说:“那也没人看到啊,领子.......”
若离忽然闭嘴了。
怎么会没人看到呢?赵帛审问颜康的时候又不是拉下领子去审问的。颜康能挠他的地方也就是露出的脖子。当然看得到。
何况赵帛在指着的时候,也是在平日的情况下。
赵帛十分的苦恼,加上若离半路闭嘴,他就更苦恼了:“这下要如何交代哦。......万一我长大了,在江湖遇到了红颜知己天仙美人儿,然后郎有情妾有意的时候,美人儿一看到我脖子上这样的抓痕,还不得误会?”
容小龙是真的不懂:“能误会什么啊?你直接实话实说不就好了?”
说实话还能显得少年时候就开始历经凶险,还挺威风不是吗?
赵帛一本正经:“实话实话也得有人信啊.....我这伤痕,外人不懂得,一看,就知道是风流债惹得。家里葡萄架子倒了.......”
别的容小龙不知道,葡萄架的说法他还是懂的。
赵帛说:“江湖人,打架,上指甲,谁信啊?”
说的也是。即便是容小龙小时候听书,也没有一篇说到过江湖人比武会动指甲的。
说白了,这伤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容小龙想了想,也挺犯愁。然后他很快想到了闫大夫。
“闫大夫不是成京出身杏林堂么?还曾经是宫里的御医?我寻思,闫大夫应该能有办法去除掉这些疤痕的?”
宫里的太医应该挺懂得保养容颜的方法吧?
毕竟宫里的女人柔弱,估计就算是争风吃醋起来,能动手的唯一武器就是指甲了。
对付这种指甲的疤痕,应该手到擒来?
若离说道:“是啊,而且就算是不行,不是还有合剑山庄的那位钱姑娘?”
容小龙注意到,若离说道钱姑娘的时候,赵帛脸就红了。
容小龙有意逗弄一下赵帛,故意问若离:“钱姑娘,漂亮吗?”
若离刚刚说了一句:“不是漂亮不漂亮的问题.......”
若离的后面一句话“她就是从来看不到赵家的小公子......”还没说出口,面前的上一刻还脸红的赵帛就忽然脸色苍白一头栽倒在地。
若离和容小龙吓了一跳。
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请来了当地府衙中的太夫,也诊断不出来什么。
全程若离都是冷着一张脸。
然后等到那个大夫走了之后,才把视线转移到了康乐那边。
康乐承认的也很快。
她还笑:“你们怎么这样的天真?说什么是解药,就信了什么是解药?”
卫华顿时怒气被激,刚刚上前一步,就听到康乐说:“你要杀了我吗?杀了我的话,你家的公子也要死的。”
康乐语气柔柔的,一点也不着急,相反,她十分愉悦,仿佛对面的人越生气,越急,她就越发的愉快:“你们放心,赵家的小公子是不会死的,不是暂时不会,而是他就是不会。他只是会越来越容易困倦,睡得时间会越来越长。”
容小龙忍不住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康乐说:“我想要做什么,容小公子不懂吗?其实想要救赵小公子很容易啊。容小公子能够做到,也只有容小公子能做到的。”
容小龙听了这一句话,脑子里嗡嗡响。
可是即便是脑子里乱成一团,他还是可以听得清楚康乐的话:“我们康家,是容氏的下首者,为容氏指路人马首是瞻。容小公子的话我们当日可以不听,可是若是君侯的话,我们是不敢违背的。”
“在下知道,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或者说,实在是逼迫了,”康乐说,“可是康乐也给容小公子寻到了出气的方法啊......只要君侯一声令下,让我交出解药,然后再一声令下,让我自己凌迟我自己,我也是在所不惜的。因为康氏对于君侯的命令,莫敢不从的。”
容小龙听懂了。
不光是容小龙。卫华,若离,月小鱼,都听懂了。
容小龙抖得不像话。开口都办不到。
月小鱼不动声色在背后扶了一把容小龙。
开了口:“康小姐要舍生取义?觉得自己算是为了成就大事?可实在是赤胆忠心了。”
康乐笑了笑,没真的把月小鱼的‘夸奖’当回事。
她也实在是不在乎月小鱼的。
她一心一意,都黏在了容小龙身上,一丝一毫都没有错过容小龙当下的表情,她当然也看出容小龙的犹豫了。
“容小公子,虽然这举动显得很是逼迫,可是以小公子这一番犹豫不定的性子,实在是不合适。要改。”
容小龙咽了一口唾沫,问:“改什么?”
康乐说:“小公子天生是成就大事的人,成就大事者,不该拘泥于小节。这小节,既包括儿女情长,也包括萍水相逢,当然,也包括我。小公子,其实不管是赵家的小公子还是我,亦或者是成文成武,小公子如果把这些人视同于陌路对待,就会发现这些人这些命最终不管是结束还是如何,都不过是换来一句叹息。您是容氏的指路人啊......指路人是人间和黄泉的桥梁,既然是桥梁,就别有人的感情吧。”
容小龙简直要被逗笑了,他看着康乐的那张天生就显得十分柔和顺从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他对于康乐,也仅仅是到了知面的地步。
俗话说,相由心生,康乐这样柔顺的面目为何会有一颗这样残忍的心性呢?他想不通,无法纾解这种苦闷的情绪,加上对于间接性造成赵帛如今情况的自责、内疚和焦虑,这些本就激烈的情绪在他的胸口窜起一股再也无法压抑的怒气:“别有人的感情?那我是什么?是别人手里的刀斧?还是别人手里的令牌?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不是你们为了成就所谓的霸业的垫脚石!”
这种怒气也影响到了康乐,不知道是比大小声还是别的缘故,康乐也提高了嗓门:“君侯!这是容氏的霸业!”
容小龙听到这一声称呼,当场暴怒:“别叫我君侯!谁他妈想要当什么劳什子的君侯!”
容小龙一抬手,当场就把康乐面前的桌子给掀翻了。
康乐一开始难以置信的看着容小龙,过了不久,居然开始狂笑起来。
一个人,不管是平日里面目如何的柔美可亲,一旦与狂这个字沾边,不管是狂哭狂吼狂笑狂怒,脸皮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就连康乐也是这样。
康乐笑得几乎要直不起腰,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这一番的举动,可是半点也不符合她的外表。
当然,康乐这种种举动,也半点也不符合她的外貌。
康乐小心地擦了一把眼角笑出的泪,她缓和了一会,才笑看着容小龙说:“我以为,小公子是没有脾气的。原来发起脾气来,也如此的吓人呢......不过还不够吓人。小公子,你真的要做到如容家那样,就不该只耍嘴皮子功夫,你应该真的杀了我,或者,真的把我一寸寸地隔开血肉,丢到厉鬼的身边,然后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我自己被厉鬼咬成一副人骨架子。听我哭,听我叫,我的哭声我的惨叫,你应该一点都不起波澜.......一声叹息都别有。”
康乐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轻轻碰触了一下脸上的牙印:“小公子,对别人还不够狠呢......就光这么一点点的狠劲,怎么够和北凰去斗呢?” 论一个江湖大侠的失败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