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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垃圾!人渣!可耻……”
四娘在路上不住地伸手扣着羊肉上的油脂,还骂骂咧咧地问候着让自己跑到这么远地方的黑棍。在扣完了自己所背负的羊肉后,她又伸手去讨要另两人身上背负的肉,像是还不解恨,要将这些肉上的白油也都给当做仇人一般地扣下来。
昏见状就站住了,还不舍地劝道:“四娘,别啊,四娘,你看这不是黑棍,这是白油,这……你扣了它也是伤不到黑棍的,一点都不顶用的啊。”
“是啊,不顶用的。”金头也赶紧点点头帮腔说到,还悄悄地把自己的那份肉给护在了身后。
看这二人不舍的没出息样子,四娘被气得都发笑了,然后便不客气地骂道:“两团榆木脑袋!谁说我扣油是为了出气的?你们的瞎眼也不看看送咱肉的村子里得多缺木头,就连生火的也都是牛粪。
所以咱们在回去的路上就只能靠这一根火把来照亮了,得将这些油加进去才能点得更长哩,不然咱们怎么经暗洞回家?”
金头赶紧提醒道:“不是还有那个巫师的夜明画么,在洞里都能照得那么亮的呢。”
四娘摇着头否决道:“你也知道那东西金贵了,夺了招来麻烦可就不好了。”
昏虽然不知道啥是夜明画,但是听话意应该是很贵重的样子,于是就提议道:“那就晚点放,用完了再还他,不算抢的。”
四娘听这话就心中一动,便也提出了修改后的意见:“嗯?也是。不过晚点放就得回城的时候把他带上,但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在哪啊,不然得把他埋了才无后患。
要么把他眼睛蒙了,办完事把他牵远些再放。”
金头和昏都一致赞同第二个办法好,毕竟他们只是些搞点走私、收收好处、维护下地盘秩序的有活力团体,并不是什么财、货、命齐收的凶残盗匪。
虽然昨夜四娘在考虑如何反击黑棍的时候不给力,一个迷糊就天亮了,相当是啥办法和路数其实都没考虑过的。但是她也没有为此而着急。
这不,在处理外邦来的奇怪巫师上就很快有招数了嘛!
常年来仗着拳头大就不容易吃亏,所以她也很少动用脑子,但是一到考虑问题的时候也会多参考弟兄们的建议。这也是她一直所采用的解决方法。那就是提出问题后再讨论问题,时不时蹦出来灵感了就一起合计合计,看能不能用来解决问题。
待他们走到了洞口后先找到石头堆做的记号处,刨坑从那里取了存放的东西。然后再进到洞内,给捆了一夜的怪人松开捆绑的皮制腰带,并扯了堵嘴的麻衣。
顿时洞中回荡着痛苦舒爽皆有的尖锐喘息声,金头和昏二人于是赶忙走开,以证自己的清白。
“啊……嗬……啊……”那个黑衣的怪人扯着嗓子怪叫着,喊的什么东西听不出来,但是从中能听出痛苦和害怕的情绪。他心想着:“早知道还不如就在出事后赶紧去警察局投案自首呢,也不至于落到这么个痛苦的地步,图什么呢?”
他被捆了一晚上的手脚血脉已经不通了,几乎都不像是长在自己身上的零件。不仅在被解开后没有感到啥感觉,甚至连勾动手指都没法凭自己的意志做到,这让黑衣人恐惧地以为自己会不会就此变成没用的人棍了。
他的面目本就平凡得很,没啥特点的五官是那种丢进人群中就能被忽视掉的品种,没去当间谍真是可惜他这副大众脸了。然而在被浸了咸渍渍汗水的麻衣给塞了一晚上之后,嘴及周围的脸部肌肉都麻痹得是非常僵硬,一时间竟合不拢嘴了。
半张着的大嘴差不多能塞得下一个鸡蛋,再配以从心中产生的后悔和惧怕等情绪,此人面部还能工作的的肌肉差不多是在同时都抽搐了起来,仿佛他的脸下藏了很多跳动的小虫子似的。
北城帮的三人从没见过这么扭曲狰狞的面目,不过见这人眼泪鼻涕什么的都一起流出来,糊得半个脸都是,明显是一副弱者的样子。所以他们就只是觉得诡异恶心,并没有产生什么害怕之情。
四娘在边上等了一会,见这人依然是浑身大汗、腿脚僵直得还直抽抽,看样子一时半会也站不起来的样子。不想将时间浪费在等待上的她忍不住了,就让另两个男人上去,一起给这黑衣怪人搓揉麻痹的腿脚。
金头和昏也没觉得有啥,都知道这是为了给其顺血好快点赶路,不然任其自然恢复的话肯定会在这里耽搁更长时间,也会让那黑棍逍遥更久。
于是他俩就一起上去给这个人使劲地搓揉通血,只是二人也并不知晓推拿之法,粗手粗脚地瞎揉一气更像是在施展酷刑。从那黑衣人尖声的痛苦惨叫声中便可略窥一二。
不过这胡乱的一番搓揉也算是起到了效果,这个黑衣人熬了一阵苦刑般的治疗后终于是能够勉强地活动手脚了。只是还是在气息奄奄地低声叫着,彷佛一巴掌就能被抽晕过去的样子。
四娘觉得带个半死不活的人一起赶路也会耽误事,于是再从怀中掏出早餐时特意留的几块熟肉,挑挑捡捡地选了一块最小的,然后就嫌弃地递在怪人手中。
那怪人显然也是饿极了,他不顾肉上沾着的汗酸和草渣便匆匆在嘴里嚼过两下,然后就囫囵个地咽了下去,一点也没有尝尝味道的想法。不过这羊肉只是撒了些盐巴而已,也许不尝味道还更好些。
几人看他吃得狼狈竟没嘲笑,而是不由想起以前几次荒年时各自的苦楚,同理之情就一时从心头泛起。想着那些走着走着就跌倒再也没能爬起来的熟人,谁还没个饥荒日子呢?
待怪人稍微恢复了一些,四娘便一把将他给强拉了起来,招呼着大家再次进入了暗洞之中。
毕竟是在这里耽搁了一阵了,路远之下要是回去的晚了就会什么都看不清。到时候啥都干不成,反而会给本已变得松懈的仇敌一晚上的反应时间。
马四娘轻车熟路地摁亮夜明画走在前头引路,两个帮众走后面隐隐监视着怪人。
这个夜明画虽然很亮,但是过一阵就会变暗,还得按一下才能召唤出亮光。然而在变暗又被摁亮不知多少次后突然就传出奇怪的“嘀嘟”声。然后这夜明画的亮光就变得黯淡了些,连画面也都不再那么明亮了。
“啊吔,有鸟?”走在后面的二人一时听不清那“嘀嘟”声,只是凭着所接触过的声音觉得这是叫鸟,便在这黑暗的长长隧洞中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四娘也觉得像是鸟叫,赶紧就将手中的“夜明画”反转过来检查。一眼扫去便发现画中出现了个横着放的长罐子,罐子底红彤彤的剩了些红色的水,不过也许是什么动物的鲜血。
她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在画面的右上角好像也是有个类似的小罐子来着,那里头记得差不多还有半罐子的红血。想到这里她便在心中明了,这宝贝应该是吃肉的!
“这心疼的小宝贝一直在努力照亮,定是被累得吐血了,得休息吃喝些东西来涨涨力气!”这么想着她就将扣下来的肥油往夜明画上涂抹,却怎么也喂不进去。她便疑惑地猜想:“难不成是喜欢瘦肉?”
于是将这小东西再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了一下,然后就惊叫道:“哎哟哟,这玩意有个小扁嘴呢,还真是秀气啊!这宝贝就是从这里吃喝的吧?”
四娘说着就要拿着肥油往手机的充电孔里头塞!
走在后面的怪人在听到了声音之后也凑过来,想看看有啥问题。他本来心存着找个机会就弄回手机,然后报警投案顺便让警察叔叔来解救自己的想法。
然而当他看到这个浑身粗蛮之气的女娃娃竟似是没见过手机似地,还拿着肥油往手机充电孔里头硬怼的时候,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急切中这个穿越者就欺上前去,愚蠢地将双手从左右两边饶过四娘的脖颈前探,想要把自己的手机给夺回来。
他心惊着急中想到:“手机要是电池用光了还能有啥指望呢?要是被瞎搞胡搞地弄坏了,那可就更没获救的指望了!”
然而四娘也被惊得是不轻,常年殴斗不止的她极为清楚咽喉脖颈之处被外人欺近了会有怎样的危险。这等要害被贴近后就激发了她极度恐惧的反应,当时便被惊得冒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好四娘!心思未来得及转动之时身体就先在多年的战斗反应下作出了反击!
她先是以左肘猛烈地后击,捣实了之后再顺势一个向左急转身,接着就上了一记右膝撞。那未做任何防备、只想夺回自己手机的穿越者当时就被击飞出去了三步远,瞪眼捂腹地倒在地上直翻白眼。
走在身后的二帮众待其倒地之后才反应过来,深感失职的他俩立刻就虎扑了上去。不过到这时早已算是结束了战斗,金头和昏就忙往倒地之人的身上连连地补了几拳几脚。
一通乱打地出了气之后,他俩才娴熟地将其反剪了双臂,再双双用手拿在了颈骨上面,把这个意图对四娘不轨的混蛋摁在地上,让他的脸同泥沙做着亲密的接触。
这二人在做此事时配合默契,动作熟练,显然是常这么干过的。
四娘在做出反击时便觉得不对,这人的手脚上都没有作出袭击的架势,身上也没有作出什么紧绷肌肉的防护。是这人本就没有想要袭击自己,还是……这货太弱了呢?
不过见事态既然已经被控制住了,她就倒退了两步弯腰撑膝急喘着好回口气,心有余悸之下只后悔给这个怪人太多自由了,竟被这么弱的家伙欺近自己的要害!
“弱草一样的身段也要闹不自在么,看来是还没管教好啊,得再让你知道个乖!”她怒睁双目便指着这怪人骂到。
但目光看去却见怪人的双眼一直在盯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夜明画,四娘心一转念便明白此人必是担心宝贝。心想:“既然这是他的东西,那也许他有解决办法。”
于是她就示意帮众将其放开,并递过了夜明画。
“呜呜……”这个连连地遭遇残忍对待的穿越者不住地哭着,但还是在疼痛带来的颤抖中接过了自己的手机,流着泪水翻看一阵之后又用手比划,表示还有别的东西被这些人给没收了。
“没有!”四娘护食的性子一上来,想都没想就赶紧捂住了怀。
两个帮众都心想:“你要是没有的话却又捂个什么劲?”
但是他俩都在四娘常年的积威之下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巴巴地瞅着被她紧紧捂着的地方。
“咳嗯!”四娘眨巴了两下眼睛,只得清了清嗓子说道:“干嘛光看我?他的东西你们也都带着些呢。拿出来,都拿出来。谁知道他要什么呢。”
于是这几人就地蹲了下来,把收缴的东西一一掏出来后放在了地上。
只见那怪人从这堆东西中翻找了一会就拣出一个白色物品,先是从中抽出条白色的长线,将其有着扁头的部位插到夜明画上后,再拉出了个一掌宽的把手,接着就握着这个把手绕着圆周转动了起来。
围观的三人开始还摸不清头脑地看他一步步地操作,并都好奇地心想:这是作甚?但是当把手转动起来之后,洞中的光线就突然地变亮了一些,他们就赶忙看向四娘手中的夜明画。
只见得那罐子出现了变化,里头的水逐渐地就从少到多地漫了起来,待漫到了罐口之后又在瞬间就变回了只剩一罐底水的样子,然后又再次地渐渐变满。这个罐子就如此循环反复地重复着这一过程。
趁着这几人只顾盯着重新变得明艳起来的手机画面,急欲脱困的穿越者默默地在他们没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就用双膝夹住了手摇充电器。
他一手继续匀速地转着圈发电,另一支被腾出来的手就赶紧悄悄地探入杂物堆之中,捡起了端头有两个尖刺的电棍藏进了自己最深的兜里。在做此事之时他的心脏一阵急跳,感觉比当年考试的时候作弊还要刺激许多倍。
他还在心中激励着自己:“能不能咸鱼翻身,就看能否把握住机会了!”
看了一会的几人靠猜也大概能知道这是在给罐子里绞水,好给夜明画中的鲜花浇灌。在感叹了一番后再看其操作的条件也没多高,于是就觉得如果是能这样轻松地灌水,那边走边灌就是了。
“必须得在天色变暗之前杀回去,一定要将那黑棍施予自己的狠狠地加倍报复回去!”四娘说完又瞟了一眼黑衣人,她心思小心地想到:“这个怪人咋就这么多新奇花样呢?可不能离他太近,万一着了他的道可怎么办?”
于是便将队形换成了怪人和昏并排走在前面,由昏来握着夜明画照亮找脚印回城,让怪人跟着摇手柄好给花浇水。四娘和金头则是带着那堆奇怪的杂物走在后面压阵。
一路上流水汩汩,时有时无。
在山南时就能看到暗河,在山北时也能看到暗河,但是却是向着不同的方向流淌着的。一路上在手机的照明下他们也有心情四处打量,发现一路上的暗河有时大,有时小,有时有很多分支,还有的时候却是能走上没有河水的干洞子。
他们也不知道这时有时无的暗河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心思粗糙之下也没有去猜测、更无意去观察这奇怪的流向到底是有着怎样原因。 暗流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