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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来意?”赵坦坦看向身旁的冰棺,“我若是问的话,你会如实回答我?”
胡梦原本确实不会,但此时却忍不住再度出口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赵坦坦将眼望向胡梦,却只淡淡道:“你觉得我知道了些什么,那便是什么。我想,外头吸引了紫萌注意力的,应当是槐猛吧。他在外头假装闯结界,而你悄悄跟着我混进来,负责劝说我?不过,也幸好有槐猛引开了紫萌,我才能顺势做我想做的事。”
闻言,胡梦美丽的眼眸猛然一睁,原本黑色的瞳仁顷刻变作竖瞳,就如同猫类受到极度惊吓时,会有的反应一般。
“槐猛他不知内情,只道我是来偷偷探望你们的……果然是棵头脑简单的树……”这个外形看来是个美貌少女的狐妖,向后退了几步,似乎心虚一般移开视线,投向白茫茫的雾气,声音却显出了其心中的不平静,“我原先想着,若你不愿意,便劝也要劝得你愿意。若劝不通,便……”
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明了。先礼后兵,若劝不通,便要强制了。
赵坦坦嘴角扯出一抹笑,带着些自嘲和慨叹:“我早该想到,你不可能对惜澜花,以及七叶梵莲的事一无所知。”
狐妖一族拥有自己古老久远的传承,自然知晓的信息,不会比作为能化形前无法移动的槐树妖槐猛少,何况胡梦得道的时间本就比槐猛早。
七叶梵莲的传说,槐猛都能听说,那么胡梦必然不可能不知道。但后者除了第一次看到崔尘额间的红点时,有些大惊失色之外,却再未主动说起过。
似也想到了这点,胡梦的神情越发带出了愧疚,说话不由吞吞吐吐起来:“我曾答应过别人,绝不提及七叶梵莲相关……你方才没猜错,清源剑派之难确实只是个开始。事实上,近几月来,已经有不少小门派一夜之间满门凭空失踪。如今眼看将有足以颠覆整个修真界大难,我也是不得不……”
“修真界大难与你一只狐妖何干?倒不如说说实话。”赵坦坦打断了胡梦的话,摆明了是不信,眼底却闪过一丝意外。
怎样也想不到竟还有别的门派满门失踪的诡异事件,结合这次清源剑派的剧变,不由令人有种整个修真界正深陷于某个阴谋的泥沼之中,无法自拔。这令赵坦坦对于心中的决定,更多了份坚决。
“是!修真界的死活于我狐妖何干?那些见到妖怪就喊打喊杀的修士,更是死一个算一个。可是,我等狐妖又为何要受池鱼之殃……”胡梦面上怒火一闪,随即化为悲愤,“自前些时,你们出发去那个仙剑大会后,无极真人便放了我与槐猛自由。想不到等我回山,却发现山中的同族们,竟都被烧死在巢穴之中,能化形的更被抽筋剥皮取走内丹,死状惨烈!”
“我们狐妖都爱迷惑人心,戏弄人心,更有为快加修行而不惜吸取人类精气的败类。故而不管修士还是凡人都鄙视我们,遇到我们便喊打喊杀。如今想来,也不过是报应罢了。”胡梦眼中滚下眼泪,惨笑道,“可我不甘心……我满山数百未能化形的小狐狸,它们都是无辜的,不该被连累!”
赵坦坦一怔,想不到竟出了这等惨事,歉然地低声道:“对不住……我不知你……”她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道了声,“你既来此,应当是已经查出凶手了?”
胡梦哽咽了几声,才点头道:“我查看过,出手的,定是化神期高阶的修士,所以它们连抵抗都没能来得及。之后我四处寻找线索,却在方才偷眼瞧见了……害了我满山同族的凶手,定是那连清源剑派满门都能轻易拿下的大能!可恨我才不过千年修为,竟没有能力为它们报仇,只能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
“所以你便想到了来找我?”赵坦坦看着胡梦的泪一颗一颗地滚落,才落到半空,便被此地冰寒的空气给冻成了晶莹的冰珠。
她不由想起了当年众派面前,自我冰封起来的崔尘,最后淌下的那滴泪,也是这般晶莹剔透,甫淌下即化为冰珠碎落。
心中熟悉的痛感传来,她叹了声,越发了然道:“又或者,其实是想借我找到师兄?以你的心智,既来找我,自然是想到了唯通过我,才有法子实现你报仇的目的。”
她说的是,唯通过她才能实现,而不是她能帮忙报仇。
她果然是真的明白了真相。
至此,胡梦也毫无疑义地确认此事后,不由叹道:“一直以来,道尊和他身边的那只神兽瞒得铁桶似的,甚至道尊自我冰封之后,那只蠢神兽还不惜用与你决裂的方式,将你隔绝在结界外,就是唯恐出现万一,发生违背他主人意愿的事情来。可你终究是明白过来了,倒也省得我还要费力劝说一番。”
赵坦坦垂眸,令垂落的发丝藏起了她的表情。
本来她也只是猜测,但在胡梦出现说了这番话后,她才真正确认,但她没有说出来。
“原本不会是这样的。当年你我多少曾有些渊源,到重遇后,我也曾想过要暗中护着你一些。”胡梦想了想,终究心中过意不去,又低声解释道,“但今日局面无人可解,便是万年神兽紫萌恐怕也不是那大能的对手。而你……你到如今也才不过元婴境界,我自然指望不得。唯有寄希望于慕白道尊,毕竟他是曾飞升上界的大能,是万年来修真界的传说。若他能解了毒醒来,总会比我等有办法些……”
许是慕白道尊万年来的名声过于响亮,给世人无所不能之感,在出现威胁到修真界安危的神秘大能时,也觉得找他必然能解决。
胡梦说此话时,丝毫未考虑过如今的慕白道尊已经没有任何修为,与凡人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不再去听胡梦基于歉疚的絮絮话语,赵坦坦再次打断了胡梦的絮絮叨叨:“那么,我方才托你的事,你答应吗?”
她的神情那般坦然,好似并不知晓接下来会做出什么牺牲一般,令胡梦不由迟疑了下,才缓缓俯身,肃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天机镜、玉佩以及传音符:“我答应。”
赵坦坦松了口气,摆了摆手:“你可以走了。”
“其实你……要不然你再好好想想?”胡梦忽然有些后悔。世间的诸般责任,从来没有没有谁必须去承担、去牺牲的说法。
赵坦坦最后扫了眼天机镜中的自己,闭上眼,沙哑着声音道:“你快出去吧,时间等不人,老槐那么老实,恐怕再过会儿会露出破绽。”
等结界内恢复安静之后,赵坦坦才再度睁开眼睛,望向面前的冰棺,眼底划过一丝波澜。
隔了这些时间,她虽同胡梦说话,但一直在暗暗调息,此时重又蓄了些力,便撑着身旁的冰柱站起,向冰棺走近。
冰棺并未密封起来,只是用力一推,棺盖便开了,露出身周萦绕寒气的男子。他面色苍白,墨发松散,唯有额间那朵五瓣桃花鲜艳夺目,没有分毫失色。
“师兄……”赵坦坦轻声喃喃,伸出手去,轻轻地小心地抚向他额间的花,却在伸到一半时又蓦地止住。
轻叹了声,她向棺内探身,俯下头慢慢地向崔尘靠近,一寸一寸地接近着。
这一段距离真的很短。
他们之间曾经隔着结界,隔着天道,隔着万年岁月的孤寂。
但如今,只是这样一俯身,便能轻易碰触到他。
“真好……”赵坦坦的眼中凝聚起了重重水意,近距离看着面前男子沉睡的容颜,“我早该想到的……”
死去的人如何重新活过来?
如果天机镜的指示无误,那么真相就是,她与七叶梵莲有解不开的渊源。而如果让她知道了真相,也许会出现什么他们不愿见到的后果。故而,长久以来,他与紫萌一直以来的讳莫如深。
幸好,现在她明白过来了,只希望为时未晚。
结界似乎传来动静,应当是紫萌察觉不对在赶回来。
在紫萌远远传来的惊呼声里,赵坦坦眼中的水意终于凝聚成了一滴璨若晨露朝雨的泪滴,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在崔尘额间鲜艳欲滴的花瓣上。 师兄总是要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