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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赵坦坦这一刻因心头蔓延的痛意而失声。然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望着血痕蔓延消失的方向,几乎连呼吸都无法继续。
漫天洁白的羽毛飘散间,远远的似有什么缓慢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那是满身鲜血纵横的雪衣,正依靠着一对残破的翅膀艰难地飞回来。每一次扇动翅膀,都有大量的鲜血和大把大把的羽毛撒落在空中,他却始终不曾停下。
在离她只剩下百步距离时,雪衣终于支持不住,自空中直直坠落,地面旋即绽开了一朵巨大的艳丽红花。
“雪衣!”赵坦坦能感受到自己体内,属于雪衣的内丹正在急速转动,光泽逐渐黯淡,雪衣的生机正在快速消逝,她终于哑着嗓子喊出了声。
他不是坦诚了自己并没有所表现的那么忠心么?他不是承认了在为凤葆做事吗?为什么在凤葆攻击她的这一刻,依然选择了保护她?
“主人……”雪衣洁白的羽翼已经折断,只剩下一点皮肉连着,然而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朝着赵坦坦的方向挪动着,身后拖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呵呵……这是做什么?不过就是只扁羽牲畜,还以为自己是只跟在主人身后叫唤的狗不成?”凤葆见此毫无动容,反而面带嘲讽地轻笑起来,仿佛在俯视一只卑贱的蝼蚁,“别忘记,我能知晓这贱人的下落,还是你透的风。也是你当初自告奋勇,要跟在这贱人身边,随时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现在摆出这副忠心为主的模样,是要给谁看?”
总是动不动便梨花带雨的美少年,此时伤痕狼藉,背后双翼筋断翅折,艰难地在地上拖行着。明明没有什么余力,他却依旧勉力维持着一半人形。
在凤葆的话说出来后,他急切地望向赵坦坦,澄澈的双眼中不断滚下泪珠:“主人,你要相信我,我……我是为了跟在你身边,才会这样骗她……”
“我明白!你别说了,赶紧疗伤要紧。”赵坦坦的眼睛早已通红,想伸出手去接住雪衣,四肢却仍是不听使唤。
这一刻,她怎么还会怀疑雪衣的话?
雪衣早就已经力竭,全凭一口气硬撑着,在费力地说出那些话后,便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气息微弱了下去。但他的手却高高举起,伸向赵坦坦。
赵坦坦的额头突然感到一片濡湿滚烫,是雪衣将自己满是血的手放在了她的头顶,轻轻地替她理了下头发,而一股热流随着雪衣的手自头顶涌入赵坦坦体内。
她能在心底感应到雪衣传来的,轻微到几乎难以觉察的话语:“其实以前我很不喜欢雪衣这名字……觉得太过女气,可那时我只是一只雪鹦鹉……没法开口告诉你。我还想让你知道,天天对你唤着‘娘子’的我,从明白这词的意思开始,便盼望能一直与你在一起。可是后来等我能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你却……已经不在了……”
这一番话是通过主从契约传来的,时断时续,显然雪衣连用心语传音都已经十分困难。
等听到后面几声“娘子”的呼唤时,雪衣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颤抖得十分厉害,声音则已经模糊不清。
那是主从契约的影响即将消失的征兆,而在契约彻底消失时,便意味着雪衣也彻底失去了生命。
赵坦坦的眼泪盈满了眼眶,泪水不断滑落,沾湿了她的鬓发。
虽然最开始时,并不是她自愿结下这个契约,甚至一度想找方法解除契约。但如今她却希望契约仍好好地存在,那代表着雪衣仍好好地活着。
赵坦坦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雪衣,却再也未能得到他的回应,只能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慢慢松开,渐渐变凉。
然后那个色若春晓的美少年,在血泊中逐渐变回一只筋折骨断的鹦鹉。
关于雪衣的记忆,在这瞬间于脑海中走马灯般轮回涌现。
初次相遇时,在冷宫寂静月夜的莲池畔,惊喜又悲伤地唤着“主人”的那个白衣美少年。一次又一次固执地要将自己赖以生存的内丹,献给她认主的鹦鹉妖。到后来总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执着地给她做着各种点心吃食的灵宠雪衣。似乎只要看她吃东西,对他来说就是件很满足的事。
还有在她睡着时,常常会于朦胧间听到的,那个小心翼翼却充满眷恋呼唤声:“娘子……娘子……”就好像要将千年以来错过的呼唤,全都补回来一般。
记忆里最后闪现的,是千年前宫廷之中,帝王带着那只洁白到没有一丝杂色的鹦鹉,来到她面前笑言:“娘子,你看,这岭南进贡的雪鹦鹉,你可喜欢?”
“我特意只教这雪鹦鹉学我喊‘娘子’,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听到它学我喊你,便会一直记挂着我……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雪衣……”赵坦坦眼中盈满了泪,她躺在地上望向天空,却望不见日光,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
仿佛千年前的一幕重演,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唯有那只筋断翅折的鹦鹉,静静躺在她身侧一滩正在凝固的鲜血之中。
“好一出主仆情深。”凤葆浮于半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地面上的赵坦坦,朱唇扯出一抹冷笑,“也是,贱人与孽畜,确实该情深一些。”
她说着转向后方,似乎练习过无数遍般,身姿十分随意地弯出一个极美的弧度,然后用彷如二八少女纯真的语气,轻笑着道:“大师兄,你说是吗?” 师兄总是要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