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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丹诏一封下青云,特地招安马陵军。
雷将从中偏作梗,却送学士一条魂。
话表陈希真等人收到猿臂寨、曹州城被攻陷之事,又知魏辅梁、徐和等人殒命,忙去与张叔夜、云天彪商议,要上奏道君天子,出兵攻打马陵泊。却说十二月二十日早朝,静鞭三下鸣御阁,文武两班列金阶。天子临朝,百官拜罢,殿头官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当时陈希真出班奏曰:“淮阳军治下马陵泊陈明远等部领贼寇,劫掠州府不断,近月又伤害了往日灭梁山的功臣。如此大患,即当速除,不然亦似梁山那般。臣恳请领兵征讨,伏乞陛下圣鉴。”天子道:“八月初,朕误信青石山贼寇之言,亲领二十万大军征讨马陵泊,本以能成功。不曾想,竟大败而归,有失祖宗颜面,亦亏苍天保佑,平安归来。如今这伙人愈加猖狂,陈爱卿愿为朕分忧,朕不胜欢喜。”正欲降旨,太尉宿元景出班奏道:“前者招安青石山反贼,本欲教他二虎相争,使我坐收渔利,不想却敌不得马陵泊一众,倒也削其势。如今以臣之意,不如再去招安马陵泊人等,似此一伙好汉,正该是朝廷的栋梁。”云天彪奏道:“不可,似此等贼人,朝廷岂可招他为用!”陈希真道:“越国公此言在理,一日为贼终生是贼,朝廷招安他做甚?”宿太尉即斥道:“鲁国公却忘记落草猿臂寨之时?且三十六功臣多有在猿臂出身,后有功于朝廷,才从寇至民再为官,又何必在乎这马陵泊众人的身份?”
宿元景这一番话,斥的陈希真面红耳赤,有怒而不能言。天子见状,忙道:“宿爱卿之言亦在理,然能不劳兵伤财就除去一方叛逆,却也是美事。且依宿爱卿之言招安马陵泊,之后再议。”又问道:“有哪位爱卿愿去马陵泊招安?”只见百官中走出一人,道:“臣愿往。”天子看去,乃是龙图阁直学士**珂。天子欣喜,就差其为使,赍擎丹诏御酒,前去招安马陵泊大小人数。是日朝散,**珂领了诏敕,回家收拾。
却说**珂回到府中,便有张叔夜、云天彪、陈希真来到,**珂请三人坐下。茶汤已罢,陈希真道:“宿元景那厮,不知受了贼人甚么好处,两番为贼人求情招安。又在众臣与圣上面前公然辱我,着实可恨!”张叔夜道:“贤侄此次前去,不要有失朝廷颜面,且看大意何如。”希真又道:“太尉且住,今番学士前去,务必不能教他等招安成功,我等身居高位,岂可与贼寇为伍?且招安失败,回来后宿元景那厮必遭罪。”云天彪道:“我已探得,圣旨上多有些惹他们性子的话,贼寇听了必然怠慢,如此可成。”**珂道:“嵇仲叔与越国公、鲁国公放心,此去定教他等知我朝廷威严。”张叔夜叹道:“我知你等心意,然真若如此,只是可惜了宿元景。”云陈二人皆道:“太尉何必去为他一个宿元景,这伙贼寇唯有动杀伐方可平定,如何指望招安?”张叔夜不语,随后各自散去。
次日,**珂栓束马匹,打担了御酒、段匹表里之物,清点人数,上马出城。众官相送出南薰门,投淮阳军进发。迤逦来到淮阳军,这淮阳军治所已设为下邳县,此前那个张知县仍任知县,新设一个知军太守薄三千,接着**珂等,请到府中,设筵相待,动问招安一节,**珂都说了备细。薄太守教张知县使人去马陵泊报知。陈明远等闻知了,都有言说。吴玮璠道:“宿元景倒是一个好官,只是可惜了不能如他愿。”路新宇道:“我兄长大仇未报,倒来招安我们!”沈冉道:“哪个要去与那些狗官为伍!”吕坤键道:“先教他吃我一箭!”娄小雨道:“众头领且安下心来,听闻来者是那十八散仙之一的**珂,又是张叔夜的侄儿。我们也不要去安排接诏,只接他上山来罢了,且听听那诏书上如何说。”庄浩道:“兄长有何分晓?”陈明远道:“你们先不要分说,只待天使上山再议。”就教各自散去,众头领都有意见,只恐受了招安。
且说翌日,**珂骑马,引着一二百人,携着丹诏御酒,直到水泊边,也不见路上有人来接。水泊边早有三只战船在彼,监船的正是叶子伟、方海锦、郑乾三人。叶子伟道:“请张学士下船,一船装载马匹,一船载随从。学士并诏书御酒独为一船。”**珂道:“你马陵泊好不晓事,皇帝诏敕到来,为何不见人来接?”郑乾大笑道:“你那皇帝再大大不过俺家哥哥,且你们又不曾求俺们去接,却来怪俺。”方海锦道:“兄弟休要与他多说,船就在此,上与不上且由他。”**珂心中有气却不能出,只得下船。
赶到金沙滩,上了岸,也不见陈明远等来接,亦不见甚么香花灯烛,更无礼乐。少顷便有秋海棠夏梦迪到来,道:“学士至此,接待不及,还请见谅。”**珂道:“你们这些草寇,如此态度,便是招安了也早晚着罪!”夏梦迪背后转出猛先锋王宇琪,道:“哪个稀罕你那鸟地方,还比不得俺们山寨快活!”就领着往三关而去,直带到忠义堂前,方才见着陈明远。陈明远笑道:“张学士至此,本应亲往山下迎接,怎奈寨中事务繁琐,招待不周,还望学士勿怪。且请进堂内开读诏书。”**珂不与理睬,早气坏了翻身蟒段大猛,以手指道:“你这鸟人,俺家哥哥与你说话,你怎敢不回应!”便要揪住打,被陈明远拦住喝退。**珂只先赔笑进了堂。堂上正面放着御酒、缎匹、诏匣,**珂立在左边,谢德伟、臧好立在右边,陈明远、庄浩、娄小雨、何熙立在诏匣前。陈明远叫点众头领,一百七人,俱都在内。众头领全都坐着,不站也不跪。**珂只得于诏书匣内取出诏书,度与臧好。臧好展开诏书,高声读道:
“制曰:向闻人初生之际,皆由善道,故人之本心,岂有二端?是故,教化万民之道,亦只一理。为善者当为良民,作恶者岂非逆党?累闻马陵泊陈明远、庄浩等啸聚山林,忍昧良善,朝廷岂无披坚执锐之师,定国安邦之将?然朕承上帝之德,悯兵祸之苦,不欲大军血刃于穷乡,心念良将戮众于僻壤。故遣龙图阁直学士**珂颁降诏书,免尔等当磔之罪愆,准尔等诣京谢恩,许从者各归乡间。过往之恶行,累积之钱粮器械,宜付有司审询交割。呜呼!岂有刁顽奸猾之盗,而甚于田虎、王庆者?岂有抢掠仓廪之贼,而更甚方腊、宋江者?然天威到处,旬月奏凯。今开国郡王嵇仲二十万天兵,已备待发,所部军将,皆应上界。尔等当毋犯雷霆,去邪归正,而沾雨露也。
宣和四年季冬十二月日诏示。”
臧好却才读罢,陈明远以下皆有怒色。**珂道:“诏书已宣读完,还不上前接旨。”只听徐韬起身道:“狗皇帝来我们山寨招安,言词竟敢托大!”邢耀道:“又以张叔夜那厮来吓我们,真当我马陵泊敌不过他们?”众头领都怒,要来杀**珂。陈明远却道:“众兄弟且勿烦躁!”众人不解,只得忍住性气。
只看陈明远走上前,从臧好手里接过诏书。**珂见状,一脸得意。众头领皆叫道:“哥哥,不可!”陈明远忽然将诏书撕碎,掷于地上。**珂大惊,忙道:“贼人怎敢撕毁诏书!”陈明远冷笑道:“你那道君皇帝不知我这里的好汉,若是招安言词放的好点倒罢了,偏来惹我兄弟们的性子!你这厮听着,我山寨一百单八员头领,上应星曜,下合民心,更受天命,专要诛灭张叔夜那一伙雷将!如今你到这里,还望活着回去么!”**珂心惊胆裂,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岂能杀我!”陈明远笑道:“若是别的官员来就罢了,便是雷将至此,我也堂堂正正放他回去一决雌雄。只因你是那助雷的十八散仙之一,又是张叔夜的侄儿,不斩你不足以向其示威!且我山寨前番已灭了徐和、魏辅梁等人,送上门来的肥羊肉,怎能叫你脱口!”**珂却要动手,早有王凯、石粮诚二将上前,就地按倒拿住。**珂不住的叫骂:“反国贼寇,我虽将死,胞叔嵇仲定统兵前来剿清水泊,那时你等将枭首挂于京师门楼上示众!”孙焕翔道:“这厮死到临头尚不老实。”拿刀将鸣珂舌头割了。陈明远道:“不必折磨他,推出斩了,将首级并御酒缎匹使随从带回东京,教朝廷知我山寨心意。”
少顷,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呈上,陈明远叫与撕碎的诏书一起交与鸣珂随从,饶他们性命回东京去了。姚雨汐道:“兄长却教众兄弟误以要受招安。”陈明远道:“为兄的岂能不顾众兄弟之意?只是违了宿太尉的好意。”何熙道:“若诏书上善言抚恤,指不定可以一试,如此倒不亏了曾任军官的兄弟们。”只听沈冉、徐韬、力鹏、邢耀、吕坤键、张洲、沈涛、朱宣林、朱珂令、袁梓鹏、李金宇、段大猛、王子康、张奥康、吴玮璠、白伟成、张智钧、陈佳伟一众人道:“军师说的哪里话,我等也不怕这身上所负的‘贼寇’之名。前生众兄弟便是一家,今世又得遇,功名利禄怎比得上兄弟情义。我等势必追随哥哥,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何熙道:“是我错也,擅自猜测众兄弟心思。”陈明远道:“军师亦是为众兄弟所想,不必自责。且假使受了招安,张叔夜那一伙也必不肯与我们甘休。如今招安失败,朝廷必遣大军来犯,我等当做好防备。”娄小雨道:“哥哥所言甚是,当令沈涛往东京去探听朝廷动静,我们再行商议。”当时沈涛领命,作起神行法往东京而去。有分教:
飞虎三千布山峦,貔貅百万围水泊。
不知朝廷将有怎样动静,且听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折了一名散仙:
**珂 马陵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