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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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片被磨的锋利,正正好好卡在一根中有缝隙的铜棒上,琼羽用嘴叼着红线,一手将线绷直再往铜棒上旋转缠绕。不多时,一把灵巧的刻刀华丽出世。
旁观的碧波却心惊胆战:“太子妃您小心些,可不要伤到手了!”
“无碍,和兄长学来的本事难得派上用场。”琼羽将刻刀举在眼前,怎么看怎么喜欢:“闲了这么多日,总算有点事干了。”
自从国舅夫妇来访已过了七日,这七日中,萧云奕没有进过星月阁,一直在养心殿和绥宁轩之间奔波。琼羽倒不在意他来不来星月阁,她等的是萧云奕人出东宫,不然怎么名正言顺地去祠堂?
盼着盼着,拖到昨日才见萧云奕外出,碧波从星月阁挑了个擅长丹青的小丫鬟。琼羽带着她,借口祈福在祠堂跪了半日,她诵告,小丫鬟就仿照牌位字迹,一笔一划将需要的字写在纸上。
还别说,何舅舅的字与牌位上的真是像,字都知道长什么样了,这下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琼羽迫不及待地挽起袖子,将薄纸覆在圣檀牌上,拿着刻刀细细勾勒。
上辈子刻玉佩,这辈子刻牌位,说起来好像都是为了萧云奕。
琼羽唇角一勾:我可真贤惠!
碧波捏着小刷子替琼羽清扫木屑,太子妃给自己做这么不吉利的事,竟还能笑出来?
琼羽察觉到碧波的不快,她美目一抬:“小姑娘家,天天皱着个紫瓜脸,小心以后没人要你。”
“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太子妃。”碧波瘪瘪嘴:“您还是别操心奴婢了,您与太子殿下的关系怎么就到了这番地步?奴婢从前见太子殿下只有敬畏,现在见到殿下,脖子都凉嗖嗖的。”
琼羽的注意力都在牌位上,她心不在焉道:“有我在呢,殿下要砍也是先砍我,你还有时间撒腿开跑。”
碧波的小刷子僵住不动。
“还有,”琼羽头也不抬,语速慢的像真在思考:“碧波你觉得现在的太子殿下像什么?”
碧波不言,整个人却和没了骨头似的,唰地跪了下去。
琼羽只顾自言自语:“他现在就是个蜜蜂子!若只是勤快的不见人影也就罢了,还既能嗡嗡嘴又毒!”
“是我不理解他的问题吗?是他压根听不懂我说的话。”第一个字刻的差不多了,琼羽仔细端详着辛苦得到的杰作:“人畜有……”
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片阴影,琼羽奇怪仰头,无比精准地对上了萧云奕的黑脸冷眼。
他走路咋没声啊!她下意识将牌位往后一扔,沉木与被褥相撞发出“咚”的一声,慌张间刻刀一斜,给手指上划了道口子。
有血珠渗出,琼羽随手往裙边一抹,再对萧云奕欠身道:“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别了。”萧云奕提衣坐到桌前,依旧不带正眼看她:“人畜有别。”
好言好语一句听不进去,坏话记得那是非常之清晰。琼羽将刻刀藏进袖子里,陪笑道:“太子殿下今日是犯得什么毛病?”
萧云奕剑眉一蹙。
琼羽连连改口:“今日外头吹的是什么风,把太子殿下吹的脸都僵了。想来该是秋后甚凉,您路过星月阁,正好进来暖和暖和。”
碧波老实巴交地给萧云奕奉上茶,他闻都没闻,直接将茶盏推的老远,还只用指甲盖接触盏壁,衣袖也离桌面有些距离,誓死也不沾星月阁的一粒灰:“你在外逢场作戏,在本宫面前没必要惺惺作态。”
明明是我与你一齐逢场作戏。但比起顶嘴,琼羽更想快点送走这尊佛,神色语气均有些搪塞之意:“殿下前来,有何贵干?”
萧云奕伸直脖子,冷漠地望向正前方不理琼羽:“替身便该有替身的觉悟,这是你该有的表情吗?”
是了是了,她只有笑起来像羽儿。琼羽脸颊一紧出现酒窝,只不过声音淡淡,像没睡醒的早诵学生:“所以您要干啥。”
“太子妃千金之躯,本宫是请不动了。”萧云奕冷笑道:“你可欠本宫一曲月琴。”
大别扭坐实了记仇个性,琼羽也不和他争执:“碧波,去取琴来。”
“不必了。”萧云奕终于转了尊贵的眼珠子,看向琼羽受伤的手。
他向来目光敏锐,明察秋毫,琼羽和被火燎到一样,飞快地把手藏在背后,她心虚之余又存有一丝幻想:他肯定发现我手指受了伤,不让弹琴,莫非是在关心我?
萧云奕生怕琼羽误会,又及时添了句:“免得血染脏了好琴。”
琼羽从来没如此期望自己力大无穷,若愿望实现,她绝对赶在萧云奕说下句话之前,将他从窗子扔出去!
萧云奕看着琼羽气急又不得不假笑的脸,却没有达成捉弄的成就感,大概是因为他当真厌恶这个女人。
他想起今日来星月阁的初衷:“连文,把东西都拿来给太子妃瞧瞧。”
连文领命,带着几个手端礼品的小厮进入阁内,琼羽见状不解:“这都是什么?”
萧云奕起身,亲自揭开一个个礼品上的红布,他边走边道:“舅舅那日来时送的,该是你的东西就是你的,本宫不会私扣。”
琼羽从桌后绕出来,小步跟在萧云奕身后:“殿下怎么不早与臣妾说,臣妾也好亲自谢过舅舅。”
礼品总共分了三盒,一是金银首饰,二是一根风干的老人参,三是……琼羽离着老远就闻到从第三盒冒出的奇怪味道。她凑上去,只见盒内表层生了层绿毛,压根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
萧云奕也吃了一惊,本能的想离这盒玩意儿远一些。他想起那天何之儒的话,诡异道:“这是桃源乡的芋艿牛乳糕,近期风靡京城,供不应求。”
琼羽对桃源乡有所耳闻,这所酒楼规模不大不小,单纯靠着各类美食名动京城,一到饭点那是门庭若市。如此一想都该明白这道点心有多难买到,何况还是国舅夫妇记着她喜欢甜食,特地买来相赠的。
结果萧云奕给它放坏了!
这难道也是萧大爷的恶趣味?好好的糕点早不拿来,非等着它坏了送来恶心人,这算什么!
琼羽一手扯过红布盖在盘上,好让芋艿糕安息:“原是我不配。”
萧云奕则幽怨地看向连文,当日他没细看舅舅送的是什么,只让连文先收起来。连轴转着忙到今日,他正好想找琼羽算算账,便让连文拿着东西一道儿送了。
他忘了就罢了,连文天天盯着这些东西就不知道提醒下,简直浪费,有违节俭!
不过这盘不明物着实气到了琼羽,也算尚有一方用武之地!
“谁让你在舅舅面前胡扯,诬陷本宫人品。”萧云奕名正言顺地寻到了个借口:“活该。”
琼羽其实也有反省,那日她是有些意气用事,恰恰萧云奕那小玻璃心经不起玩笑的折腾,这才厅堂失仪,给何之儒整懵逼了。
萧云奕一日不停止嘲讽,她便一日忍不住要顶嘴,因此对症下药这药还得用在萧云奕身上。
若能有个法子让他可以分辨出何时在开玩笑,何时在演戏,萧云奕也不用被她气的三日一抽泣,五日一啕号。
琼羽想着想着逐渐鼓起了腮帮子,萧云奕冷眼旁观,心想:还说本宫是蜂子,你活像只没头没脑的金鱼!
“太子殿下!”琼羽灵光一现突然想通:“要不然我们设个暗语,每当在外人面前,您与臣妾谁说出暗语,便叫对方知道:该做戏了。如此一来,咱都不必太认真。”
萧云奕心里觉得此法可行,但嘴上就是不承认,他皱着眉直接道:“什么暗语?”
琼羽的金鱼嘴儿里蹦出俩字:“夫,君。”
萧云奕一捶桌板:“你做梦!”
琼羽撒娇不成,想占便宜也没占着,她呼出含在嘴里的气,正色道:“臣妾是想这暗语既和谐又暧昧,简直就是为了装恩爱量身打造。您不满意,那您自己想个吧。”
萧云奕和琼羽互瞪良久才缓缓开口:“你说呢。”
琼羽没反应过来:“什么我说呢?”
他继续道:“只要你与本宫说此三字,本宫便装傻顺应你的语境,相反,本宫若说了这三字,你同要无条件服从本宫。”
这话听上去没什么毛病,琼羽点头道:“好。”
萧云奕坐定不动,眼神耐人寻味。
琼羽被他盯得发毛:“殿下可还有别的事?”
萧云奕垂下眼皮,细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影子:“你说呢。”
现学现卖啊。按照约定,她该顺着萧云奕的意思说了,琼羽微微一笑:“您慢走,走好不送。”
萧云奕:“……”
琼羽直直瞅着萧云奕,确保他真真实实离开了星月阁才扑向床榻。她仔细审视着圣檀牌,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原本结实的木牌生了一道明显裂痕!
“我的天爷啊。”琼羽心疼地抱住木牌,欲哭无泪:“我给自己刻个牌位咋就这么多灾多难。”
她不想再蹲在星月阁无所事事,她想见虞靖,想去桃源乡,想吃芋艿牛乳糕!
碧波也惋惜地看着木牌:“太子妃,这块怕是不能用了,您不用担心,奴婢再出宫一趟就是了。”
出宫……?琼羽本是万念俱灰,听完碧波的话却突然来了精神:“对啊,本宫用不着靠别人,可以自己出宫买牛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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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拌嘴的一章,萧大别扭要是再别闹…男二该半路截妻了(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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