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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问了一次沃列这个据称是第一个觉醒灵智的亡灵,想看看他有没有更多的线索,却还是失望了。看来只有自己再辛苦些了。
在之前经历了谢克多连的恶心和不断的强烈战斗之后,我其实非常享受这种慢慢聊来的氛围,虽然四周的情景有些怪诞,但是这几位新交的老兵朋友也是非常怡人。但是我并不能滞留太久,起码不能坐等那个制造了亡灵控制过亡灵们的人,或者势力袭来,然后束手无策。而且问答得都差不多了,精神也缓过来了,我觉得,我必须继续动身了。
交代了几句,不外乎希望他们尽量保持并带领更多亡灵觉醒灵智,也让沃列准备一下,如果我有机会会带他走之类的闲话,我们都知道这是尽人事听天命,我要去的地方他们帮不了我,他们现在的处境我也帮不了他们。
我在他们的夹道相送之中,走到了数千米外的家门口。说是家门口,其实就是一个藏在某处不起眼的岩壁诸多缝隙之中的,只有我们地精的身材才能自如进出的洞口。
我向慢慢散去的亡灵们挥了挥手,然后钻进了家门口。
以我如今的身材只有窝着身子走了,这让我觉得很窝囊,如果我有那种狭窄恐惧症的话,我估计就能自己吓死自己。这里黑咕隆咚的,我完全只有凭借曾经数百上千次的进出经验慢慢摸索着进去。
窝囊的不仅仅是我,可能被自己的爱人陷害而死的沃列更加窝囊,身为女人却成为这种丑陋的亡灵的希努斯更加窝囊,对容颜很在意却成为这种丑陋的怪物的帕斯利更加窝囊,实力为尊战力为上却成为这种丑陋甚至是四人中最弱的怪物的的塞切斯基更加窝囊——这就是我与几位新朋友接触之后,感到的所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有自己被胁迫的时候,有被自己胁迫的时候,要么不移位置,比如沃列死守了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希努斯坚守了红色在他生命中的地位,帕里斯死守了贵族礼仪在他生命中的地位,塞切斯基坚守了战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要么移开位置,心中不再执念,成为其他亡灵那样的浑浑噩噩之辈——其实在俗世也是,没有坚持不移位置的,都是浑浑噩噩之辈。所谓灵智,只是在于会不会坚守自己的位置而已。
这些想法,让我在时而湿冷时而火热的坑道里通行的时候,也感到难过。我趁着一处有岩浆的火热光芒的时候,捏了捏怀里熟睡的当当的小脸蛋,呵呵问他:“你呢?你会怎么选自己的位置?你又会不会愿意让我引导你走,走上你自己喜欢的位置呢?”
那我自己的位置呢?总要试多几个位置才能找到追寻的路,还是站定在一个位置上,然后往上爬追寻得更快呢?如果要试多几个,我是接受其他人的推动呢,还是去自己寻找?如果要坚守着现在的位置,我又该如何组织别人的推动,遇到沃列这样的,琪祖这样的悲剧,我又该不该去推动呢?
自从在以为会很安全的深渊底部家门口遇到这么多事之后,我就知道自己不能随遇而安随波逐流了,要是有足够的忧患意识,就算没有其他战力可以带下来,两把突突带着,我也能好过不少,都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了,这样的错误,不能再犯了,必须找个办法,把自己的追寻之路好好规划一下。
人生的路怎么走我还是迷茫,不过回“家”的路我倒是顺风顺水畅通无阻,山洞十八弯,石路十九转,到底会有尽头。
我站起了身子,整理了一下沦为婴儿带的几缕头发,看了看这个对我来说其实很惊奇和陌生的,但是于我的记忆来说却很普通和熟悉的地方,一个宽阔的,被特地留成完美的四分之一个圆球的会客厅。
直径10米的,四分之一个圆球形状的会客厅,简陋的地方,只是通风会极好,也可以保证不会有流动的岩浆会干扰到这里,然后圆心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门。
没有钥匙,只是需要我的血和意志——上次把堪萨斯送下来的时候,我这两样都给了他的,结果,没想到他还是没有进得来。
血抹在铁门上,我对切入了自己脑海中的声音说:“吉泽历弥亚,我回来了,开门。”
那柔美的声音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打开了门。
我很高兴,自己的身体变化那么大,依然可以激活这个家,回到这个家。
再次“见到”她,我心中有些怪异,这又是一个为了信仰和梦想,利用了智慧坚守自己位置的例子。
我默默走进了家里,打眼却陡然看见一个人,然后——
我跪了!扑通一声,干脆地跪了!
“……老头,你的智慧呢?”
“喂狗了。”
“信仰呢?”
“崩塌了。”
“梦想呢?”
“实现了。”
“……你怎么突然不按套路出牌!”
我眼前坐在铁质高脚椅上,穿着礼服拷着二郎腿,斜斜靠在吧台上,在热能灯炽白色的光芒下,神态随和姿势随意眉眼口鼻俊朗非凡的褐发黄种男子,可不就是圣骑士奥菲!
他品着我窖藏了近千年的美酒,与我随意地聊着。
“你的梦想真的实现了?”奥菲撩了撩他柔顺的发帘,额头上并没有任何伤口或者伤痕。
“没有。”我很老实,只是偷偷地挪动了一下膝盖,让自己尽量跪舒服一点点,这里的地板雪白雪白的,可是掺了一定金属的,坚固得很硬得很。
“你不要紧张,要是要你死,你从上面坠下来一半的时候,我就可以杀你了,那是我的极限攻击距离。”
“我走得太远,累了,跪一会。”我厚颜无耻地说道。
浅浅地品着一口酸酒的奥菲似乎被酸了一下地皱了皱眉,却很好地秉持了他们贵族的礼仪或者说贵族的装逼习性,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一笑继续品着。
我看了一眼地上和桌上的酒瓶子,酸酒居多,辣酒次之,甜酒最少,这样混着喝,我默默诅咒他跑肚拉稀。
“其实,我之前一直在观察你,除了你在极高之地那里看不清了,其他时候,我一直都在观察你,石明治大爷说你是一直在进步,我很同意。”奥菲放下酒杯在桌面,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沿着杯口滑动着,看着酒杯里被他的斗气搅动得缓缓流动的酒液,他继续说道,“而随着你的底牌越来越多地被揭开,我也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你这个年轻人,占据了老人的身躯,能做到这一步,着实已经了不起了。”
我很惊讶的样子说:“奥菲大人说的是我吗?我的确在追求心态年轻化,但是实在不懂你为什么说我是年轻人。”
奥菲手指依然轻柔地滑动着,但杯子里的酒液流动得更快了,估计已经有了温度,隐隐蒸发出了一些酒气——这样的确会没那么酸,不过也太显摆了吧?
“其实我真正喜欢的,还是你刚才在进门之前,那一番关于‘位置’思考,很有独到之处,是你年轻人的思想结合老年人的智慧和阅历总结出来的?呵呵,我对你的就职大会突然极有兴趣了。可惜我因为种种原因,可能去不了了,真不爽。只能在这里问一问你,你觉得,我的位置应该在哪里?”
我嘴里发干,心跳一乱,然后苦笑,既然布妮小姐都可以获得至高神赐福的读心术,奥菲如何不能?我可正正是撞枪口了。
“的确,我有读心术。”奥菲侧脸上俊逸的下巴轻轻点了点,“不过范围小多了,大概你冲到那个小屁孩刚才所在的地方,我才能读得到你的思想。”
“嗯。”我点了点头,把刚才顺手转到了怀里的当当抱好,然后说道,“说到底,我跪是理所当然的,无论在哪个时代,我的修为达到了什么高度,因为种种原因,我都是处在受保护的位置,我从未想过可以正面抗衡你们这些顶级战力,也从不觉得需要抗衡,所以,从来都是跪得干脆。”
“不要在解释这件事的时候在心里骂我行不行?我脾气可不见得有你猜测的那么好。”
自此,我确定自己是遇到真正“懂”自己的人了。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的人类面前展示自己年轻人的心迹,居然不是在赤子先生面前——其实仔细一想,布妮小姐猜到多少还不好说呢——知道有读心术之后,本来就不应该自大到以为可以瞒多久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那么紧张?
说不紧张太难了,这可是一位圣骑士!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可以突破我的家门的圣骑士!我可以在之前无数次混战之中笑傲或者哭傲,那是因为开了个三重人格配合不死神躯的外挂,底蕴不可谓不足,底牌不可谓不多,但是这些在一个对我态度不明的圣骑士一点用也没有。
“我怎么突破你家门的?哦不不,破门而入那种没品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你仔细想想,其实是你自己同意我进来的啊——你在我身上撒了泡尿,还对我心生愧疚,又对我赠与彼岸剑一事心生感激。有这些因素,我得到她的同意进门来,再简单不过了。”
我恍然,原来是被钻空子了,看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小觑贵族们的智商啊。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占了兰波的身体的年轻人的呢?”
奥菲眼睛微微一瞥我,嘴角微微一笑说了一个名字:“法亚。”
看来那个好梦是他们的手脚啊……那么也就是说……
“对,福米尔和我是伙伴,我们演了一出戏,就是为了试探你,以及接近你——在不被赤子先生感觉到的前提下。”
“所以做这么多,到底只是为了让你我相见咯?为什么?难道……你想要我的神躯?”
这是我唯一可以想到的情况了,但是奥菲却是摇了摇头,滑动着杯口玩弄着酒液的手指轻轻一提,那剩下的半口酒液便被他的斗气裹挟着,成一条流水线,缓缓地流入了他微张的嘴里——一旦晋入圣骑士,便有了震荡斗气之上的,更强大和方便的斗气应用,那就是斗气离体,不再只是内蕴于身,与魔法师的魔力已经逐渐同化相似,攻击的有效范围和威力也天差地别起来。
我不知道他是下意识地这样玩弄斗气和酒液,还是在装逼,心中也不敢稍微腹诽一下。
“并不是你的神躯,那东西还不如我自己这副与生俱来已臻化境的身体好用。”说着,他还用眼睛斜着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猜他良好的贵族素养也不好意思当面评价我的颜值。
“我,福米尔,夏普,等等所有人,其实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把你救出来,从赤子先生身边,救出来——起码让你看清楚赤子先生的真面目。”
赤子先生?怎么突然来了个画风突变剧情转折,赤子先生变成大反派了? 不灭法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