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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精灵语的怪婴,这足够给我很多信息了。
我的耳朵有些嗡响,应该是被震破的耳膜正在重生,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怪婴的动作,双手却丢下已经不能称为武器的一刀一箭,然后伸到后面捞起自己的长发不断扑打灭火——我这头发不知道会不会长回去,当初害怕这是神仙们的馈赠,有什么深意不敢乱剪,还是有点过于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了。
捻了一下最后让我感觉到烫的头发,有一点点粗糙的触觉,感觉了下长短,大概烧掉了一半左右——我现在看起来应该挫到要死。
我眼睛始终不敢挪开,这段时间已经观察了够多,起码看出这个怪婴的身体结构应该与精灵族有些渊源。它的下身非常可能依然是根须,深深扎在了泥土里,自从挤出半个身子以后,每次它再想起来,都会带动地面的震荡——根系在下,自然也触及了地底的岩浆,那它肯定没有亡灵们害怕物理火焰的缺点,也让我尝试引爆火山淹了它的想法瞬间掐灭——事实上,刚才在火山口犹豫了一下该不该马上引爆火山清路的时候,我因为这个未曾露面的boss而犹疑,还是有先见之明的,而且当时火山刚刚爆发,就不是我随便一个小小的水系魔法就可以引爆的了。
“经验和记忆可以让我的谋策更加合理。”我用汉语轻轻地这样对自己说,“不要犹豫了,试试看吧,只不过是再想多一些血腥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后在心里对自己啰嗦了一句。然后,我从这个怪婴的精灵语的口音开始分辨,不是本大陆的,而是东蒙大陆。而这个孩子出生,或者说产生的时候,我还在以兰波的身份行走,与东蒙大陆的精灵有接触的只有一对夫妇,名字记不得,一个被我解剖了,一个抱着我同归于尽了——想起了这个,我就想起了东蒙大陆精灵们的身体结构,又明白过来这个怪婴与东蒙大陆没有血缘关系。
忍下了那股恶心,我继续深扒着关于精灵族的记忆——首先必须确认怪婴是不是精灵种,起码要确认不是,才好继续排查。
这一段时间里,我又躲避了几次藤蔓的扑击,却不敢再往家门口那边靠拢,因为我已经察觉,这个怪婴依然不是boss,虽然它的强大已经超过了我的预计。
我的耳朵渐渐有了听觉,依然是那怪异的婴啼,只是似乎小声了一点点。也是这一声没有马上刺破我耳膜的哭啼,让我陡然想起一个可能!
都是孩子,都是一个固执的父亲,都是一样的培养路子,我心中突然又有些怒气,在遇到诸多对女人不好的人之后,怎么又遇到对孩子不好的人!
我凭着怒气,顶着自己的至尊杀气与再次袭来的藤蔓硬碰了一次,让自己有时间给自己加了个扩音术,至尊杀气被吸收得有点超乎我想象,但我加好扩音术后还是没有马上逃开,而是张嘴大声吼了一句:“堪萨斯!你的孩子肚子饿了!还不出来喂奶!!”
“堪萨斯!你这个老匹夫!老孬种!你屁股蛋子上长的痣……”
“这个就别说了。”一直在刺激着堪萨斯的我,却陡然听见背后传来堪萨斯的说话,“不要让我出糗了。其实你发现那个奇怪的铁疙瘩之后,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后,只是你没有看见我而已。”
我真正被惊了一下,差点没有注意那至尊杀气的持续输出。
“不过,你退步了很多啊,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位兰波吗?说点你觉得自己进步了的地方给我听听,好不好?不然我们又要死掐了哦。”
我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回复平静,过度的惊惧绝对会影响杀气的输出。我没有管身前抓着我的杀气不断吮吸的藤蔓,而是缓缓回头。
直到完全转过了身子,我依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空空如也的空气,以及远处极难分辨的崖壁。
“灵魂体。”我说,“很纯正的灵魂体,你的进步倒是令我惊讶,我刚才已经很注意观察,但是还是没有发现你。”
“这不得感谢你当初推我下深渊来嘛。”
堪萨斯回答得很快,仿佛与我的对话他已经思虑了数十年——“你等了我很多年了?”
“可不是吗?”堪萨斯无视了我冷汗直冒的模样,“我一直在等你,这简直是我成了这幅鬼样子之后,唯一的消遣了。”
“这些都是你弄的?”我用力吐出两口痰,带血,却没有击中任何东西,直直往远处抛物线飞走了。
“是,也不全是,如果按照你严格的实验标准来说,那个孩子我完全经手了,这些亡灵是我改进的,而那些我之前甚至没有注意到的铁疙瘩,我完全不懂,可能是制造了亡灵的人们留下来的吧——你似乎懂那些铁疙瘩?能讲讲不?”
“不能。”我直接摇头,“其实你应该还记得,我从来不喜欢和你分享知识。”
“为什么呢?”堪萨斯问,“这是我隔了二十一年之后,第1986次问你,为什么我也是你的学生,起码曾经是,为什么你却独独不喜欢我?”
“因为季和巴总是不喜欢你,赤子先生却喜欢你。”我感觉后背被什么又冰又软的东西刺破了,可依旧没有理会,“我曾经试图喜欢上你,可如今我也很不喜欢你,堪萨斯!”
“你自己来看看,你弄的是什么样的垃圾吧。然后,你就知道,老人不是岁月的积累,甚至不完全是知识的积累,而是处世,和为人智慧的积累!你tmd就不是人!”
我后背刺入的藤蔓已经以我无法完全感受到的速度生长和分散,即便在我不断地以至尊杀气抵抗时,依然火速地吞吃了我的血肉。我以极快的速度说完了最后那句话,身体发肤已经完全被吞噬,甚至比我身体重生的速度还要快地,被吞噬了!
这是种很新鲜的体验,我连痛苦都来不及完全感受,便速死了,却还是活着的,可能有一瞬间的灵魂出窍,看见了飘在自己面前的,青灰脸色的那个中年人,似乎对我笑了笑,然后又马上被一种怎么形容的力量挟裹着,随着自己被吞吃的肉体而去了。
那是一种什么力量,我并没有来得及感受,就如同空间传送虽然每个魔法师都会,甚至任何人都可以通过传送阵体验空间传送,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有足够快的神经反应速度去观察和体验这种带着我们传送的力量。
没有来得及感受,我就被自己已经被吞噬的肉体裹挟着,穿行在藤蔓内部。这种感觉很新鲜,甚至来不及感到疼痛,只是好似身体骨肉被藤蔓的吸收变成了很特殊的液态——这样还不死,我果然是怪物。
我的确再次进入到了灵魂状态,不过我的灵魂其实仍然没有脱离我那完全变形了的肉体。我的肉体完全崩毁了,没有神经,没有任何知觉,不会痛,不会痒,看不见,听不着,闻不了,说不出。只是那强大的不死能力在庇佑着我的灵魂,而我的灵魂,则在默默观察着自己的惨状。
很快,我的肉身就被吸到了一处根须下,正是那怪婴还未成形的下半身。虽然我的肉身还在不断重生,却还是不断被怪婴下半身那些根须吸收,转眼已经变成了根须上一小块肉沫,渺小得不能再渺小,却因为那种霸道的重生能力而总是苟延残喘——最极端和实至名归的苟延残喘。看起来,和自我感觉起来都非常恶心。
没有肉身,没有神经和大脑,我居然还能保有灵魂和思想,这幅神躯的强大令人咋舌和惊怖,幸好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多少可以针对灵魂的魔法斗技,哪怕是借用了一点神明的力量的,谢克多连的寂灭空间也无法直接对灵魂造成伤害。
我突然想起,赤子先生说过,他不能放下灵魂课题,他总觉得无法突破这个课题的话,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件事情让他很恐惧——
难道……他总有一天会与我为敌?什么人,必须懂得灵魂才能杀死,除了不知道有没有灵魂的神明,自然是被他的灵魂药水弄死过一次的……我!
我摇头驱散了这些胡思乱想,然后抬头,见到了那个怪婴的灵魂,藏在那青灰色怪异的小身子里面,那纯白的精灵小孩儿的灵魂。
比我还像怪物,真可怜。我这样想。比肉体正在被它吞噬的我还可怜——没妈生没爷管的,这孩子伙食真差。
我这样想。你觉得呢?小家伙。
没有反应,看来毕竟不能强求每个灵魂都如同那个我一样变态,可以直接灵魂交流。
这怪婴如此饕餮的胃口和吃相,灵魂却到底还是纯洁,与我有那么些相似,肉身已经犯下多少滔天大罪,却还是塞进来了一个无辜的灵魂,还要被情势和各种别有用心的人推着走,都是可怜人。
那么,只有选择比用暴力打堪萨斯的脸更辛苦的方式了,以免自己良心再次过意不去。
我让自己混沌一团的肉体好辛苦地长出了袖珍版的口鼻喉,以及气管和肺。这花费了我几乎所有控制身体的经验和忍受恶心的毅力。
生成以后,我用他口音的精灵语对那孩子说话:“你好,小朋友,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无法给你描述他的外貌,他的脸破破烂烂的,还没你现在的样子那么好看,但是他比你可爱。知道为什么吗?”
怪婴的灵魂似乎动了一下,却没有什么其他反应,倒是他那怪婴的身体似乎撇开了自己的灵魂,无知无识地随手掐向了我好不容易长成的口鼻,我闪了几下,反倒引起了他继续追着戳的兴趣——熊孩子在哪里都是破坏王。
我边躲边继续说话:“不要一直看着那个制造你的人,他不能算作你的父亲,父亲不应该是给你身体的人,或者说不仅仅是,他应该给你感情,以及为人处世的经验。那个想把你变成战斗兵器的,并不能算作你的父亲。”
这些根须突然动了动,把我残余的那点肉身夹得更紧了。我知道这是这个精灵小孩灵魂的意思,因为在我的眼里,他只是调皮地用白嫩嫩的脚丫夹了一下说他父亲坏话的虫子。
我的仙子那句话没错,不能带着恶意看待事情以己度人,那样也是暴徒。在灵魂的我眼里,这是个完整的健康的只是还没有善恶观念却掌握了无比强大的身体的孩子。
“在意识还如此混沌的时候,你都无法否定你这个无良父亲,看来堪萨斯在你的血缘上加了他自己的基因。那么,我之前的判断就是错的了,你有母亲,你的母亲肯定是那一个没有留下名姓的女精灵——哦!现在认真看的话,你真像她,我的孩子。普里西拉·尤菲,一个美丽的精灵的美丽的名字,你听起来喜欢吗?” 不灭法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