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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话 青丘白狐

　　在我刚刚处理完捡回来的狐狸伤口，把药箱放回客厅原处的那一刻，将外界与家里隔绝开的防盗门突然响起了钥匙插入的咔哒声。也正是因为那一刻突如其来的惊吓，让我手中的药箱掉落到了地上，所有的医疗用品都洒在了地上。

　　“我回来了，”咔哒声停止的时候，门已经被完全打开了，老哥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不起了今天回来的有点晚……”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现在也不过才8点，而且老哥也没有忘记带泡芙回来用不着担心我的责难。

　　之所以会突然停顿了，是因为老哥看见了被我洒落一地的药品。在他靠近之前，我乖乖地蹲下去自己收拾了起来。也在他开口之前，我先开了口。“……突然之间就开门了，老哥你吓了我一跳！晚饭已经做好了你自己去吃吧。”

　　他没有说什么，在将包装好的泡芙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后，就走向了餐桌。但是在看见了今天的晚饭之后，老哥还是忍不住叨唠了几句。“爆炒肥肠……洋葱炒韭菜……火爆腰花……为什么今天的菜感觉有点……别致？”还用上了疑惑的口气结尾。

　　“老哥你不是说我做的菜总是太清淡了吗？所以今天就试着做了一些重口味的菜。”就算有什么不满也是你自己要求导致的，给我乖乖听话吃下去吧。“顺便一说，这些东西我好像买的有点多，接下来的几天可能都是这样的饭菜，老哥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我不敢用眼睛去看老哥现在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与老哥四目相对，但如果是是用耳朵来收集信息就没那么多的顾虑了。除非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老哥领悟了观察声音波动的能力——想一想也知道这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才对，尽管老哥有时候会被认为比妖物还要可怕，但我知道老哥始终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甚至于连专家都算不上。

　　没多久就传来了熟悉的咀嚼声。每一声都很清楚，光听声音就可以想象出老哥认认真真咀嚼食物的样子。“……虽然今天的食物不能说是难吃，我也不是不喜欢吃这样各种各样的下水。但是要处理这样的食物，葱蒜之类的东西就少不了。”

　　“这几天我本来是不怎么想要吃这种气味重的食物。这样会让我的嗅觉变得不是那么的灵敏。”老哥他这样说道：“可能连家里多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闻不出来——该不是煞殊你故意这么做的吧。”

　　啪！滴！

　　一滴汗珠从我的脸颊上直接滑落到了地上，就在我的眼前。虽然耳朵里仍然只有老哥的咀嚼声，对方好像是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可我还是转过了身子，不敢让老哥有机会看到我这样慌张的样子。“老哥你、你……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太多了。而且我为什么会带什么妖物回来呢。”也许中间的结巴已经暴露了我，可是只要老哥没有开口，我就不能够承认——不，就算是被老哥发现了，也不能够承认。

　　气氛在这一刻就紧张了起来。就连老哥的咀嚼声都缓慢了很多，而且在咀嚼声中，牙齿相互摩擦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也许是我过于紧张产生了错觉，那个摩擦声传到了我耳朵里慢慢地变成了尖锐的磨刀声，每一次响起都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汗毛倒立。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吧，在老哥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现了我带回了什么东西。早知道我就应该在门口那里喷更多的空气清新剂才对——虽然我知道这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原因，本来我就不应该把那只狐狸给带回来的。

　　“……”

　　我们兄弟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空气要被冻结住的前一刻，老哥开口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相信煞殊你一定听进去了我的警告，就算你带了什么东西回家而且现在就放在你自己的卧室里，也会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来向我寻求一下帮助。”

　　果然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赶快处理掉家里老哥安装的那些监视摄像头。

　　“那那那……那是当然的了！不过我也姑且问一下，如果说我真的捡了什么东西回来，老哥你会怎么处理呢。”问完，我竖起了双耳，认真仔细地接受着对方的回答，说不定老哥会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以老哥的性格来说很有可能。

　　不过，这一次我失望了。他的回答很简单：“如果你真的带回来了什么妖物，不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目的，我都会把那个妖物交给那个专家去处理。”我在老哥口中听说过“那个专家”，那是一个绝对不会对妖物有任何手下留情的人，如果把妖物交给那家伙……

　　“只有死路一条。”老哥又这样说道，“虽然我并不认同那个专家对于任何妖物都采取那样残酷的手段，但也不代表我不同意对所有的妖物都不采取暴力的手段。”也就是说，对于某一些妖物，比如说遍体鳞伤到连我这个弱小的普通人都伤害不了的小狐狸是吗？

　　“嗯。”不知道他是才称赞我的饭菜口味合适，还是在证明我的猜想无误，反正老哥点了点头。“反正最近一段时间，你最有可能捡到的妖物，应该就是那只那个专家要找到狐狸了。我可以事先说明一下，虽然拿东西看起来很人畜无害，但是绝对不能够掉以轻心啊。”

　　“有那么可怕吗？我反倒是认为专家们更加可怕一点，幸好老哥你不是什么专家，要不然我绝对不会让你进这个家门的。”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如果有一天老哥敢以一个专家的身份回来，我一定会将他拒之门外——这与我房间里是不是有一只会说人话的狐狸无关。

　　吱呀！一声椅子移动的声音传来，我再一次被压迫到停下了手中的整理工作。这一次不管是什么额头上的汗珠，整个背部，我都感受到了如同流水一般冒出的冷汗。那种寒意就好像是老哥已经站在了我背后，只用眼睛看着我，一言不发。

　　幸好没多久，咀嚼声又响了起来——老哥只不过是去打饭了而已。

　　“虽然刚开始觉得无法接受，可是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不知道老哥说得是他面对的重口味食物，还是处理的妖物灾害。“虽然我并没有见过那只狐狸，可是从那个专家口中听到的消息，那只狐狸似乎很不得了。你应该听说过青丘白狐涂山氏之女的故事吧。”

　　啊？青丘和涂山不是两个不一样的地名吗？

　　“怎么说呢，涂山的确也可以做地名来使用，但是涂山也就是青丘中的一处地名。而且涂山氏之女本身也可以指代大禹的妻子——青丘九尾狐。不过在那个时代，狐狸大致也还是一种不错的神兽，而且九尾也有多子孙的意义在里面。大禹会娶九尾狐为妻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所以才会有后来的‘王者不倾与色，则九尾狐至焉’这样的话出现。”

　　“那么九尾狐不应该就是代表着昌盛吉祥的瑞兽吗？专家们为什么还要去插手呢？”

　　“因为九尾狐并不只有一个，妲己也好，日本神话故事中的玉藻前也好都是九尾狐，她们的所作所为你也应该很了解才对。”

　　老哥说出这样的话我不能够认同，都已经这个时代了老哥也还是会把那些灾害的责任推卸给其实并无关紧要的女人吗？明明就是男人自己贪图美色怠慢了朝政，最后却把问题归结到了女人身上，还创造出了什么红颜祸水的词语。

　　所以我反驳道：“如果老哥你是举了这样的例子我就更加不认为九尾狐需要针对了，除非老哥你还可以说出‘美貌就是她们最大的过错’这样大男子主义的话。”如果老哥真的说了这样的话，他在我心中的地位至少要矮一半左右。

　　在咀嚼声停下之后，老哥发出了十分清楚的声音。

　　“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那就这样一直认为下去好了。把我当成所谓的直男癌也可以，我想说的其实是……算了这个时候和你说什么你都只会觉得我是在强词夺理而已。”

　　难道不是吗？老哥最擅长的就是偷换概念和给别人设下逻辑漏洞，强词夺理什么的对于老哥来说只是小儿科而已根本用不着思考就能做出来的事情。这么看来，我对于老哥莫名其妙的防备是有必要的。

　　应该说是兄弟之间的那种反向信任吗？信任老哥一定做不出什么好事，一定不会站在我这边。

　　……这样一想我们兄弟之间的信任感觉牢固地好让人心酸啊。

　　“洗碗的事情交给你了。”老哥这样说着，但是他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将放下的电工包又一次装好，“今天被那个专家拜托的工作并没有完成，我还要再出去一趟，大概在后天之前都不会回来，麻烦你一个人看家了……”

　　在说完这话之后，老哥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虑些什么。不过也就是片刻之后，他又说道：“虽然这些话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可是如果你真的捡到了那只狐狸又不想让我把它交给那个专家，就利用这个机会把那只狐狸带去三王街。那里会有别人来处理的。总之，没有必要的话我还是希望煞殊你不要与妖物再有什么交互。”

　　老哥这样警告着我。 不存在的我与食梦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