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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子里充斥着浓郁的酒气,手腕上的麻绳一圈一圈缠绕,过年捆猪也不过如此,他动了几下就不再挣扎,没有挣扎的余地,麻绳几乎勒进肉里。
万幸眼睛没给他蒙住,也没塞住嘴,故他能很清楚的看见五米外那个独饮的人,身量很高,肤白凤眼,中原人,跟他追出城时穿着一样的衣服。
“我妹妹呢?”这是他第七遍问。
远处的人也没不耐烦,“活着。”也是他第七遍回。
谁想听这个啊,活着也分活得好和活得不好。
“你骗我过来想干嘛啊?”
每当他往下问,远处的人就不再回话,自顾自饮酒,这是他第三坛酒。
吴秋舫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如今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和一个只说两个字的人待在一起,不知道敌人是谁,他找不到相应的底牌。
肚子咕噜噜作响,远处的桌子上竟然还放着吴奶奶给他装的卤牛肉纸包,不让问但总该让人吃饭吧,“我饿了。”
远处的人斜睨他一眼,“忍着,一会有你吃的。”这是他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在他跟饥饿斗争时,帐子门被掀开,刺骨的寒风吹得他一激灵,怎么这么冷?塞北已经够冷了,这里是哪里?他伸头努力往外看,只有一片漆黑,原来已经是晚上,可屋里怎么这般明亮?恍若白昼。
来人是一个仆人,她弓着腰跟远处的人说着什么,吴秋舫倒是能听见可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二人嘀嘀咕咕交流完,仆人过来解开他的麻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真是让人迷惑,他跟在那个中原样子的人身后走出帐子,便听见此起彼伏的狼嚎,格外渗人,对于他这个在中原长大的人来说。
空气中弥漫着若隐若现的硫磺味,很远处有一片灯火通明的帐子,他们所在的位置高,低头看去像星星点点的星河,其中有一颗星最亮最大,估计是王帐。
顺着山坡往下走,越近越温暖,那若隐若现的硫磺味也越清晰,王帐外站着等候的仆人和数只雪狼,一双双闪光的绿眼睛幽幽地看着他,毛骨悚然的感觉又一次爬上他心脏。
仆人带他进去,路过门口的雪狼时,他感觉雪狼的呼吸都已经喷在他右手背上,那只手瞬间凉透了。
王帐里灯火明亮,和中原类似的位置摆设,不过是席地而坐,地上铺着狼皮地毯,上面放着高高的扶枕,中间是长长的木桌,桌上有一整只烤好的鹿,焦乡扑鼻,王帐尽头是两个宝座,一个上坐着一个十分魁梧、眉眼浓重十分英俊的高个男人,另一个上面坐的则是他的妹妹。
吴娇娥见他进来,惊喜地起身,旁边的仆人急忙扶住她,他的妹妹穿着色彩浓郁的礼服向他奔来,他望着舍妹白净的脸上涂着火红的眼影,额头还画着奇怪的符号,不禁有些幻灭,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接住自家妹子,隔着烤鹿看向那个沉默不语的男人,那人光是坐在那里就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两道目光在空中厮杀,有种剑拔弩张的气势。
带他过来的中原人倒是坐下席下,指挥着仆人给他切一块鹿肉,自顾着吃起饭来。
吴娇娥见他就落了泪,仆人慌忙给她擦着眼泪,让她别哭了,哭多了对孩子不好,这个仆人说的是中原话,吴秋舫急忙望向舍妹微微凸起的肚子,他眼角微跳,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只听他大喝一声:“我杀了你!”就冲向宝座上那个人。
那人动也没动,甚至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皮相漂亮的小白脸怒火冲冲地要过来找他算账,没等吴秋舫过去,就被吃鹿肉的中原人拉住,“你打不过他,老实点。”
吴秋舫快要气死了,他明显感觉怒火攻心,被他这一连串动作震惊住的吴娇娥也终于反映过来,急忙过来拉住他。
“哥,孩子不是他的。”
吴秋舫猛回头,真是快要气疯了,“谁干的?”
吴娇娥有些害羞,扭捏地指了指正在吃鹿肉的人,“子归的。”
你妈的子归啊,他一拳挥过去,被轻轻松松地拦了下来,甚至只用了一只手,换了另一只手去切肉。
燕子归切完肉才起身扶吴娇娥坐下,把切好的肉给她,最后才对气红了眼的吴秋舫道:“大舅哥,不是饿了吗,坐下来吃饭吧。”
他说这话时嘴角明显在抽搐,像是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干巴巴的,很是违和,若是站在吴娇娥旁边,便能清楚的看到吴娇娥在拧他腰上的软肉。
叫你妈的大舅哥啊,吴秋舫感觉自己都要死了,被气死了,父母不在,长兄如父,再见时妹妹连孩子都有了,未来侄子的父亲是一个绑了他一天的王八蛋。
他被声大舅哥打击透了,垂头丧气地坐在吴娇娥旁边,抻过她面前切好的鹿肉,两眼放空的吃着肉,吴娇娥在他旁边娇声软语地喊着哥哥,给他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夹菜,像极了一个想要蛊惑人心的蜘蛛精。
等他填饱了肚子,才问:“骗我过来干什么?”
燕子归头也没抬,“不是我们要找你。”
懂了,那就是王座上那个人呗,燕子归端着又一盘切好的鹿肉,抱起吴娇娥往外走,看得吴秋舫太阳穴直突突,吴娇娥不放心哥哥一个人在那,挣扎着欲下来却抵不住燕子归的力气。
直到二人消失不见,吴秋舫一句话也没说,自己开始切肉,他切得可没有燕子归那样仔细,一大块一大块,一口一口嚼着肉,桌上放着的酒他也没浪费,倒有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感觉。
等这一遭下来吃了个囫囵,他才靠着身后绵软的扶枕,没想到这酒后劲这样足,头放在扶枕上发呆,眼角通红一片,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也打不过还能怎么办呢。
宝座上的人一直在看他,吴秋舫穿的是那件新得来的衣服,金色花纹滚边,白色底料,像个贵气十足的小公子,可这新衣服被绑了一天,全是褶子,盘云扣勒得他脖子喘不上气,只见小公子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修长的天鹅颈,落魄极了。 江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