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仰头看着竹叶之中隐约可见的月儿。
“我真觉得有时候人都太傻了,尤其陷入爱情之中更傻。”
展晴语一怔,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
其实,原来他是想问她愿不愿意做这里的女主人?
展晴语握拳,摇了摇头。
她不傻,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我真的爱一个人,那么就会认真地去深爱。一生一世一个人。”她淡淡道。
她的话似乎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真够傻的。”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直接把她的乌发都弄乱了。
展晴语睨了他一眼:“讨厌!”
她拨了拨自己的发丝,笑道:“喂,别跟我说这种傻了吧唧的话了。你可是顾忘啊!”
顾忘往前走去,意味深长地说:“顾忘也是个男人而已。”
他只是个普通人。
陷入爱情之中当然会心动,心痛,也会嫉妒。
可是她应该不会在意吧。
毕竟,她是最喜欢装糊涂了。
有时候难得糊涂,可是,情难自禁,他不想装糊涂,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面装糊涂。
展晴语并没有接他的话,待走出竹林,两人在池塘边的竹凳上坐下。
“不想出去闯荡吗?”她问:“你们男人不都喜欢闯荡四方?”
“累了。”他淡淡道:“厌倦了到处漂泊的生活,有时候反而觉得这样平静是一种奢望。我觉得挺好的,不用想仇恨,也不用烦恼生死。”
“可日子还是一样地烦,一个烦恼叠着一个烦恼,没完没了,现在,我都不知道我跟轩辕墨,还有什么将来。”
她捡起一个石块在水面上打了个水漂,那动作十分漂亮。
石块轻快地在水面飞了好多个花儿,最后坠入水中。
“那就一个个解决吧。你还有我呢。”
展晴语回眸看着他:“是啊,还有你这个好朋友。”
好朋友。
他自嘲地想着,怕是她心里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吧?
两人闲聊了几句,见夜色渐深,展晴语便离开了,回房睡觉去了。
她跟轩辕墨住的地方较近,回来时自然而然会经过他的房间。
她停了停脚步,房间里还有灯光,他好像还没睡。
犹豫了片刻,她伸手敲了敲门:“还没睡?”
房间里的灯一下子灭了。
简直像故意的。
展晴语哼了一声,踩着重重的脚步踏回自己的房间。
不想见她拉倒。
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就不信他能躲一辈子。
她怀着闷气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起床时,早起的雀儿早已经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直接把展晴语吵醒了。
她伸了个懒腰,瞥见窗外阳光灿烂,让人的心情也似乎变得好了起来。
她什么没经历过?
轩辕墨以为她会这么算了吗,没门!
展晴语之前从来没想过,她的人生会经历如此的大起大落。
然而,此刻,也许总该恢复平静了。
到了云州,她也将开始新的人生了。
经过隔壁时,她看到霍鹰刚刚从房间里出来。
“早。”她看了看霍鹰,欲言又止。
霍鹰笑了笑:“早啊。我刚刚看过王爷了,他身体现在恢复得不错了。相信很快他就能痊愈了。”
“真好。”她看了看那房间,转身往外走去。
她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到了花厅吃过了早饭,顾忘提议带她到云州转转。
展晴语本来也没什么大事,自然是欣然前往了。
天清气朗,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展晴语和顾忘在街上走着,笑着,倒是惬意自在。
云州城虽然不比京师繁华,自有种小城的精致和美丽。
远山隐约在雾霭中或隐或现,但有碧水东流,山水之间建有此城,号称云州,是为云中之城美称。
街道两旁但有垂柳重重,商铺鳞次栉比,好不热闹。
“这地方倒是挺适合居住的。”她心情舒畅地说着:“其实比京城有趣。”
“是啊,这里民风淳朴,比之京城那里的斗争,倒真是好上许多。”顾忘感慨道:“我多年不曾回来了,没想到这里还是没什么大变化。”
两人一路朝前走去,绕过一道小巷时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蹲在地上,正在和几个小孩子说着什么。
“你看,这就是大字,我昨天趴在学堂外面又听先生教了四书……”
“秦游,你快教教我们吧,可惜我们家里没钱,不能去读书……”
那几个少年认真地学着什么。
展晴语有些触动,停了下来。
“顾忘,这里还有很多孩子念不起书的吧?”她道。
顾忘顿时知她的心意,笑道:“我们办义学吧。”
展晴语眉开眼笑:“知我者,顾忘也。”
“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意吗?这也是极好的事情,穷人家的孩子念不起书,我觉得我们这么做是大好事。”
展晴语点点头:“对,剑魂也可以做些有益的事啊。这件事我来处理,准备好了学堂,再请了先生,然后孩子们就可以读书了。”
她心中有了做事的目标,顿时高兴起来。
回到家之后,展晴语便开始着手忙着兴办义学的事情,先是找人买了处合适的学堂,就在顾忘府邸附近,然后再请了先生,接下来就是贴出告示招生了。
展晴语忙得不亦乐乎,完全把轩辕墨给忘到了脑后。
或者,她也不是刻意去遗忘,每天忙得没有时间,到了晚上回来,累得洗洗澡就睡了。
沐流殇在忙着给她帮忙,一晃眼,竟然已经过了五六日时光了。
“还要去官府报备?”展晴语挑眉:“办个义学,还这么费事?”
“这件事明天我去官府处理,你是女子,出外露面时不太方便。”
“那我扮成男装好了,不就方便了?学生已经招得差不多了,先生也请了几个了,我看择日就可以上课了。”她伸了个懒腰。
沐流殇笑道:“你错了,还得选个黄道吉日才行,然后还要举行仪式,拜至圣先师孔子等等。”
展晴语翻个白眼,往椅子上一靠:“办个好事还得这么多麻烦。”
“我去处理吧,看你也累了,天晚了,你先回府吧。”他拍了拍她肩膀。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她真的累了,这些日子可真是没有得空闲的时候。
回到府邸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稀疏的月光洒在青石板道上,展晴语散步走着,经过小花园时,忽然听到一阵幽幽的箫声。
那箫声呜咽,仿佛怨女泣诉,湘女悲泣,有种刻骨的哀愁在曲声中幽幽传来。
她顺着箫声朝前走去,离得还远,便看到一个人靠在亭子里,执着箫静静地吹奏着。
月色朦胧,那人的身影剪在远处,周身仿佛散发出一股宿命的寂寞和凄凉,那是种无法掩去的悲鸣。
她整个人仿佛也被这种悲凉所打动了,不由自主朝他走了过去。
近了,那箫声忽然停了下来。
他回眸看着她。
是轩辕墨。
这是这些天来,展晴语第一次看到他。
他半侧着脸,月光在他的眼睫上轻轻跳跃着,半明半暗。
“墨。”她开口。
这也是他这些天第一次看到她。
她站在月下,一身月白镶青边的衫裙,晚风起了,有暗香盈袖。
她静静地瞅着他,目光深深,那明亮的水眸仿佛含着太多思绪。
轩辕墨一言不发,拿起玉箫就要离开。
“等等。”她叫住了他:“你就那么讨厌我,见到我恨不得就要我消失吗?”
他顿了顿,“是。”
“你!”她心底火起,直接走到他面前:“轩辕墨,你够了没有?还要继续跟我吵下去吗?”
他淡淡道:“我不想跟你吵。展小姐,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已经改名叫轩辕晴了!”她哼了一身。
他看向她:“轩辕这个姓你不能用。”
“为什么?我不配吗,我是你的妻子,凭什么不能用?还是你已经不想我做你的妻子了?”她脸色顿时变了,握住粉拳,有些受伤。
他撇过头,“你爱姓什么都可以,但不准用轩辕。”
轩辕是皇族的姓氏,她用了会被人盯上的。
“轩辕墨,你欺人太甚!好,我不用。你以为本姑娘稀罕吗?我决定了,我改名叫顾晴语!”她气得冒出一句话来。
他敛眸,握住玉箫的手却收紧了。
顾忘。
“是,顾小姐。”他声音不带半点起伏:“我改名殷墨。”
“我管你叫什么!我办了义学,还缺个教书的先生,你要是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拉倒!”她转过身气冲冲地跑开了。
直到她跑远了,他才转过头来,眸底现出一丝痛苦之色。
晚风卷起束发的发带不停飘动,他迎风矗立,仿佛一瞬间有种快要飞天而去的感觉。
他宁愿自己真的可以坐化而去。
“王爷。”霍鹰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他身边。
“不要叫我王爷了,我如今已经不是轩辕墨了。”他神情黯然。
霍鹰顿了顿:“好,我痴长你两岁,唤你一声贤弟吧。”
轩辕墨笑了笑:“霍兄。”
霍鹰微微一笑:“只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说一下。之前我曾经秘密转移王府储备的钱财在外,存在大通票号,你只要持这个印鉴就可以把东西取来了。”
这些钱财是临战时他以防万一求退路时和轩辕墨商议转移的。
现在果然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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