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你可不能动,这恶露还没排干净,你好好躺着,等排干净了再起来。”喜婆忙道,然后就在沈兰肚子上挤压起来,要将里面的恶露悉数挤压出来。
孩子已经生出来了,肚子里倒也不痛了,只是撕裂的地方痛得厉害,火辣辣的疼痛着,同时伴随着喜婆的手法,感觉肚子里有东西流出来。
听了喜婆的话,沈赵氏自然不肯抱孩子给沈兰看,喜婆挤压了半天,见再也没有东西出来了,才停了手转身去放澡盆的地方,将一些药粉洒了进去,用手试了温度,才让沈赵氏将孩子抱过去。
两个人合作着给孩子洗了澡,一开始碰到温水的时候,孩子张嘴就哭了几声,后来大概是习惯了水温,倒也乖乖地不再哭了,洗好了澡喜婆又给孩子上了金疮药在肚脐上,这才重生拿了干净柔和的小被子将孩子包裹了起来。
弄好了孩子,喜婆又回去查看沈兰,因为不确定恶露是否排干净,一时还不能让沈兰换衣服和被褥,不过孩子却是可以抱出去给外面的人看的,于是将门开了一道缝,就让沈赵氏把孩子抱了出去,算是给大家报喜。
屋里就留了喜婆和沈兰两个人,喜婆不时查看下沈兰,沈兰无聊地望着屋顶发呆,对于一下肚子里没了孩子,还真有些不习惯,也不知道那孩子长啥样,怎么就不给她看一眼呢?
屋外沈赵氏将孩子抱了出来,沈孝全立马围了过来,笑眯眯地道:“我做外公,这可是我外孙。”
从沈赵氏手里接过孩子,沈孝全一脸笑模样地说:“这孩子真像我家兰娘,跟我们兰娘小时候一个模样,以后肯定漂亮。”
“孝全,还是给我给孩子号个脉,我这里有点黄莲让弟妹去泡点水给孩子喝。”沈云霆眼馋不已,忙从怀里摸了根黄莲给沈赵氏。
沈云霆的确有些手段,听他这么一说,沈孝全忙将孩子递了过去,弄得沈云霆一愣,话说他好像从来没抱过孩子,自家儿子出生的时候,他根本不在家啊,这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新生婴儿啊。
完全不知道怎么抱孩子的沈云霆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抱着,我来号脉。”
沈孝全立马将孩子的小手给掏了出来,然后才想起问自家媳妇:“桂香,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孙子,大孙子。”灶间正在泡黄莲水的沈赵氏回道,沈孝全才将婴儿的左手给递到沈云霆面前。
沈云霆仔细搭上婴儿的小手腕,生怕碰坏了孩子,那小心的模样就想对待万分珍贵的药材一样谨慎。
探了脉,沈云霆才点了点头道:“是个壮实的小家伙。”
“云霆哥,不如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抱着孩子的沈孝全道。
沈云霆没想到沈孝全会这么要求,给孩子取名字通常是很重要的事情,一般都会摆脱族里断文识字且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取,完全轮不到他来给孩子取名字。
“不好吧,兰娘公公还在呢。”沈云霆小声推诿道,不过想到下面那家人的作为,他心里就有气,这第一个大孙子出世,竟然没一个人来帮忙,还不如一个外人呢,难怪兰娘要过继呢。
“哼,他宋如海凭啥给我外孙取名字,从兰娘要生了到现在,可见一个他家的人,还不如村里的叔伯兄弟,要不是宋文友夫妻帮衬着,兰娘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说起这个沈孝全就火大,原先他还以为兰娘小孩子脾气没有通知婆家人,于是自己又亲自走了一趟,结果人家连门都没给他开,就隔着窗户说了句沈兰不是他们家媳妇,他们没有帮衬的道理。
这话说得真是绝情啊,气得他转身就走,既然不承认兰娘是他们家的媳妇,那么也就不承认这孩子是他们的孙子,自然轮不到他们来给孩子取名字了。
沈云霆的名声在整个蓟县都是出了名的,而且又有学问,给自己外孙取名字最是合适了,所以沈孝全才开口跟他要求,自然也是看他对自己闺女有几分情面,否则他还不敢开这个口呢。
沈云霆听了这个话也是赞同的,想着也觉得沈兰可怜,于是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容我稍微想想。”
说完果然认真思考了起来,这时沈赵氏也端了碗出来,碗里自然是黄莲泡的水,走到沈孝全跟前,示意他将孩子抱得低一点,方便自己喂黄莲水。
原本思考的沈云霆望见这画面,顿时茅塞顿开,笑着开口道:“不如叫昭岩吧,昭有阳光之意,岩是石头,就让这孩子像阳光一样灿烂,身体像石头一样壮实。”
沈氏夫妻听了,想了想,都点头称好,太阳光自然是好的,而身体壮实是每个乡下人的夙愿,孩子壮实了才能好养大,才能无病无灾好好长成人。
“行,既然这样,小名干脆叫石头吧,贱名好养活。”沈赵氏也灵机一动,给自家外孙取了个小名。
“弟妹说得好,以后这孩子就叫石头,等进学了,再用大名。”沈云霆笑着附和道,而沈孝全有些不悦了,这大名让给了沈云霆,怎么着也该轮到自己取小名吧,结果自家老婆子嘴快,小名也落下了,他什么也没捞着,怎么开心得起来。
只是此刻大家都注意孩子去了,哪里有心思看抱孩子的人,所以就算不开心,也没人注意到他,只能心里闷着。
半个时辰后,喜婆让人进去收拾产房,就经验而说,喜婆觉得沈兰的恶露是去净了,所以才让人收拾产房,这个事情是不能由未出嫁的姑娘做,所以收拾产房的责任就落在了沈赵氏和宋三嫂身上,两个人帮沈兰换了衣服,又重新将被褥铺好,另外又拿了块破旧的褥子垫在中间,防止沈兰接下来万一再漏出点啥将褥子和被单弄脏了,地上也清扫了一遍,原先的稻草也被拿到外面烧了。
另外沈兰伤口处已经涂上了金疮药,对于伤口的恢复是有一定的好处的,一切都弄好了,沈兰躺在被子里只觉得浑身热得难受,而且一阵一阵地冒虚汗,刚想拉开被子,就被守候在一旁的喜婆制止了。
“可见不得风,快躺下,你娘给你端鸡汤了,喝了鸡汤就可以睡了。”喜婆劝道。
沈兰倒也乖觉,并没有学那些书里的女主,吵着要洗澡什么的,而是准备好好听话坐月子,往日里和人讨论过,是不是该坐月子,沈兰还是觉得应该坐月子,毕竟东方人的体质和西方人不一样,坐月子是留下来的传统,而且她妈以前老说月子没坐好,留了病根,下雨天就腰酸背痛或者头痛得厉害,她可不想受这些折磨,所以还是乖乖地坐月子吧。
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了,沈云霆从外面走了进来,进到屋里才开口道:“兰娘,大伯给你号个脉,另外大伯被你配了药,看能不能借个大澡桶,晚上你泡个药浴,身子恢复得快。”
“沈郎中,你给小娘子看看,我也放心,这孩子生得还算顺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喜婆笑着开口道。
沈云霆点了点头,跟喜婆客套道:“多亏了赵娘子,要不是你帮衬着,我这侄女儿还不晓得怎么慌乱呢。”
“沈郎中客气了,既然沈郎中要给小娘子号脉,小妇人可否在一边候着。”赵喜婆商量着开口,能够看到大夫给产妇号脉,然后配药,对于喜婆来说也是学本事的机会,赵喜婆自然不会放弃,再者沈云霆的名头在蓟县也是算得上数的,只是他平日不怎么出手,大多还是以挖药为主,如今年纪大了,才回临春村住,偶尔给人看诊也是看心情,所以在很多人眼里沈云霆就是个高深莫测的人。
沈云霆也不是小气的人,再说了他的药方是根据病人来调配的,就算这喜婆看了也不一定有用,所以大方地点了点头,然后坐到沈兰床头边的凳子上,开始给沈兰诊脉。
诊脉的时间并不长,毕竟沈云霆对沈兰的状态还是了解的,所以很快就下了定论。
“元气没大伤,恶露也排得干净,倒是没什么问题,大伯等会给你再调配点药浴的药,你好好泡上一刻钟,过两天就能下地了,不过不能见风,平日里洗澡也用我开的药就没事,知道不?”沈云霆交代道,他这个药浴的方子是从云贵那边传来的,是专门针对孕妇产后调理,一般的产妇是不能洗澡的,可是这个药浴却完全不一样,用过后产妇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自然这方子他也亲眼见过效用,后来也给别人用过,的确效果不错,才拿来给自家侄女儿用的。
此刻浑身难受的沈兰,竟然从沈云霆口中听到能洗澡,两眼顿时冒出点点星光,那模样只差没抱住这可爱的老头一顿猛亲呢,真是她亲大伯啊。
被沈兰看得有些不自在,沈云霆清咳了声以掩饰,然后才跟喜婆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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