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急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袱纷纷逃了。茶寮的老板也急忙拿了准备好的包袱转身就跑,挽真不明所以,但是片刻也回过神来急忙离座。众人如鸟兽散,生怕被过往的军队抓去当了壮丁,在这乱世中,谁哪管得了谁?
但是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很快众人就被后面飞驰而来的士兵们团团围住。挽真混杂在人群中亦是惴惴不安,她男扮女装又是个青年模样,她可不希望半路上就被这么冤枉地抓走。
她仔细一打量这面前的士兵们,心中更是凉到了底。这是南楚的士兵!她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心中更是叫苦,她身上揣着龙影令,要是被他们搜出来那岂不是完蛋了?
这时她禁不住恨起华泉来了。
可是这群士兵也奇怪,只把他们围着并不搜身喝骂,只将他们赶到了茶寮旁边,似在等着什么大人物。挽真看着他们面色严肃,军纪严明,心中更是不由嘀咕,难道是南楚的哪位将军不成?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远远的疾驰来了一队银色铠甲的南楚骑兵,他们身下马神骏非常,一个个个皆用虎形头盔遮面,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起来杀气凌厉,令人胆寒。
挽真看了一眼,心底一突,背后冷汗涔涔而下。见多识广的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些人是慕容修身边的虎奔骑!
慕容修……来了?
正当她口瞪目呆的时候,一骑黑云如电疾驰到了茶寮处,那马儿漆黑如墨,四肢异常修长健美,它跑得正欢被马上的金甲骑士一拽缰绳,猛的昂首长嘶。
挽真一眨不眨地盯着马上的人,只见慕容修缓缓只掀开金色头盔,露出一张冷峻瘦削的面容。他外貌并未改变多少,只是昔日所见英姿勃发,生气勃勃的一双冷眼中带了几许沧桑深沉之色。
他环视了一圈,身上的威仪越发沉稳。有士兵前来牵马,慕容修下了马,慢慢走向茶寮。他看了一眼茶寮旁战战兢兢的走卒,问道:“怎么回事?”
左右道:“怕他们走漏了皇上的行踪。”
慕容修点了点头,束了皮革的手拿了水囊喝了一口。
挽真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砰砰直跳,她脑中乱哄哄的,却怎么也抓不住。慕容修怎么会到了这里?他想要做什么?
脑中千头万绪却不知该怎么理出个头绪来。慕容修喝了几口水,忽地捂住唇剧烈的咳嗽起来。
左右侍卫们面上带了忧虑,连忙递过去巾帕。挽真被他咳嗽声所吸引,情不自禁地盯着他看。慕容修似咳得很厉害,捂着胸口一声一声似也带了肺气。
挽真看了一会,心中掠过一个幸灾乐祸的念头:总算让慕容修也尝尝这心肺被伤的痛苦了!
慕容修咳了一阵子终于止住咳嗽,他忽地一转头,厉目看向那瑟缩的众人当中。挽真眼里的幸灾乐祸被他冷不丁地抓了个正着,一怔之后已来不及躲避。她急忙缩了头,却看见慕容修眼中一掠而过的若有所思。
糟糕!挽真心中砰砰直跳,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包袱。
慕容修缓缓起身,向他们一群人走来。众人都没见过天颜也不知他的身份,心中只害怕他将他们拉做壮丁充做士兵,纷纷磕头哀告求饶。挽真也不得不跟着磕头。
“你,抬起头来。”慕容修指着乔装改扮的挽真,冷冷地道。
挽真心中一颤,咬牙慢慢地抬起头来。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自己天衣无缝的易容术。
她终于抬头看着慕容修一双冷眸,粗着嗓门求饶道:“将军放过小人吧!将军饶命!”
慕容修盯了她一会,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挽真心头一跳,立刻胡诌了个地名。慕容修深眸一眯,又问:“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挽真心中突突跳,她自是不能说是南下,南下的话怎么会到了这里?于是她胆颤心惊地道:“小的……小的要去边城投靠小姨和姨夫一家。所以……所以……”
慕容修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薄唇微微一勾,淡淡道:“朕见你说话还算利索,你就留在朕的身边当个打杂的吧。”
挽真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空白一片,她猛的抬起头,却见慕容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底一凉,完了!慕容修看出她的马脚来了?但是他为什么不立刻拆穿自己呢?
挽真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在看到慕容修眼底的冷意不自觉地住了口。她心中暗自盘算,真的是不想遇到什么偏偏来什么!今年她真流年不利!只能伺机而动,到时候寻个机会逃了再说。
她思附定,连忙装作欣喜若狂的样子,连连磕头:“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混账,这是皇上!”慕容修左右的护卫们纷纷叱责。
挽真连忙改口,喏喏点头。其余众人一听他就是南楚皇帝,更是脸色如土,个个哭丧着脸。慕容修一挥手,底下的护卫们就把行脚的商贩纷纷押到了行伍之中。这些人就算没办法拿刀枪作战也可以在军中做事打杂,更何况这些人亲眼看到了慕容修的行踪,更是不能放他们离开。
挽真盯着慕容修,看着他上了马,这才拖拖拉拉地跟在他身后。慕容修吩咐了一声,有护卫居然牵了一匹马给了挽真。挽真看了心中大喜过望,急忙上马。
慕容修戴上金盔,吩咐全军启程。挽真缀在队伍中,盯着慕容修的身影,生怕他一个回头又逮到自己乱飘的眼神。一行人渐渐向着官道而行,挽真渐渐放慢,瞅准时机,猛的一掉马头,飞快地向一旁林中策马跑去。
跟随她身边的护卫都来不及反应。慕容修恰似有了预感一般,冷冷回头对左右道:“把这密林封住,不可飞出一只鸟雀!朕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刺客还是谍探!”
他故意给她马,就是要让她生了逃走之心。方才那一眼他早就看出了这个年轻人处处透着说不出的古怪。虎贲护卫们轰然应了一声,立刻命令随行士兵分散把密林重重包围起来。
慕容修轻抚下颌,深眸眯了眯,冷冷看着那密不透风的林中。过了一会,前去追击的虎贲护卫们有人上前拿来一个事物,面色凝重,跪下道:“启禀皇上,方才逃走的那个人是龙影司的人!他身上掉下了这个东西!”
慕容修接过护卫们呈上来的事物,只看了一眼,就猛的拽紧手心,一字一顿地道:“龙影令!”
难怪那个人会趁机逃入林中,殷凌澜手下的龙影卫们最擅长隐蔽行踪,林中地形复杂,他就算逃不出密林也可以趁机躲起来,等到搜捕他的人没了耐心这才出来。
慕容修拽紧手中的那一枚看似毫不起眼的龙影令,一字一顿地道:“将密林围起来,放火三面烧山!只余一面,朕要活着见人,死了见尸!”
左右轰然答应一声,立刻下去封林放火。这九月的深秋天气干燥,树林干草荆棘丛生,很快轰轰烈烈的山火烧了起来,噼里啪啦作响,火助风势轻易地就将整座密林轰轰烈烈的围了起来。
山火越烧越旺,呼啦啦地鸟兽皆惊飞惊走,不少士兵们正好守着林子,见机射杀鸟兽,以充作军粮。呼喝声时起比伏,不像是在追击刺客倒像是在狩猎而已。
慕容修一双鹰眸冷冷看着,巍然不动的挺拔身躯昭示着他越来越沉稳的帝王架势。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林中有一骑悲鸣而出。所有守在密林前的士兵们纷纷射出劲箭,那马儿悲鸣一声,浑身中满了箭轰然倒地,所有的人定睛看去,浓烟散去,只见马上空无一人。
上当了!所有的人心中掠过这个念头。
正在他们惊讶之际,林中飞蹿出一条影子,飞快越过众人,飞奔跑去。
好个金蝉脱壳之计!慕容修深眸中厉色闪过,一夹马腹如电一般飞驰而去。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被大火逼出林子的挽真。
她一边发足狂奔,一边在心里大骂慕容修。该死的慕容修!竟然命人放火烧林子!要不是她机灵现在就被大火烧死在林中了!
她才刚跑出一段,就听得身后马蹄声声,那沉重的声音仿佛敲在了她的心头上。她百忙之中一回头,只吓得几乎要三魂六魄要统统飞掉。
只见身后追她的竟然不是虎贲卫那几个笨蛋,竟然是慕容修!
挽真在心中大骂一声,把自己体内少得可怜的真气提到了极致。她武功本来就不够高,平日也只为殷凌澜煮饭熬药,说到底根本不是龙影司中那群来去如风的高手。
慕容修座下的坐骑是百年难见的神驹,跑起来如一道漆黑的闪电,顷刻就跟在了挽真身后。
挽真几乎能感觉到那马鼻子喷出的热气就在自己的背后。
死了!这次不但没成功到北汉京城请来卫云兮,而且还死得这么冤枉。挽真想起自己和华泉两人平日看见慕容修一口一个狗皇帝,心中就阵阵打颤。
“朕看着你能跑多久!”马背上传来慕容修冰冷嘲讽的声音。
挽真一回头大骂:“狗皇帝!”手中一挥,一把小巧的匕首破空而来,飞速刺向慕容修的面上。
慕容修看得真切,手中的马鞭一卷,将这突如其来的匕首给打了开去。挽真借着他分身的时候吸气一纵向一旁的树上飞扑而上。她身影灵活,很快扑在了树干上。
“想要逃?没那么容易!”慕容修冷笑一声,手中的马鞭狠狠挥出,卷住了挽真的腰,再狠狠一扯把她生生从树干上扯落。
挽真不敌他的力气,重重落下了树,在地上滚了几滚,这才一口血喷了出来。
慕容修此时的马儿正堪堪奔到了她的身边,眼看着那闪闪发光的前蹄就要重重落在了挽真的身上,立刻就要将她踩得死于马下。
挽真绝望地抱着头,悲呼一声。她的声音尖细,慕容修听出是女人的声音,手中缰绳猛的一提,把马儿勒得前蹄扬起,落在了挽真身边,这才让她躲过了开膛破肚的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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