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非漓抬起头,眼底尽是坚决之色,“暗月楼只是一个杀手组织,与朝廷官员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欧阳大人呢?而且就下官所知,这种杀手组织,通常是受人雇佣,就算是暗月楼所为,可是这背后可能也还有人暗地指使。”就像刺杀她一般,她可跟暗月楼无冤无仇。
“夏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秦胜阳闻言,神色愈发不好。
凰非漓偏头看了秦胜阳,冷笑说道:“当然是查清真相,难道秦大人不希望查出真相吗?”
这话一出,秦胜阳气结,他能说不希望他查吗?可是这话一出,显然会让人觉得他是做贼心虚。
“左相怎么会不希望夏大人查出真相呢,要知道欧阳大人可是左相的外甥。不过看左相犹豫的模样,难道这中间另有隐情?”前方那一身雪衣的男子忽然偏过头,目光淡淡的看着秦胜阳,随声说道,似乎他也只是随口一说,不当回事。
可是就算是当事人一时没有听不清楚,下方那数百官员可是听的分明!什么另有隐情,右相分明是想将欧阳大人的死栽在左相身上,阴险,真是阴险!可是就算知道右相是故意跟左相作对,这一刻也没有人敢出声。
虽然大家都清楚,左相身后有太后撑腰,更是皇上的亲舅舅,身份尊贵,而右相只是从一个谋士上升到右相,背景似乎没有左相雄厚。但是这些年大家心中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规则,宁可得罪阎王鬼怪,不可得罪右相。谁让那件事,给他们留下了阴影呢。
凰非漓诧异的看着四周,怎么觉得自从箫风瑾说了话之后,大臣们的眼神都有些古怪,那眼神里面隐隐透着惧怕。
倒是箫风瑾身后的司空澜沧不觉皱了皱眉,看着自己前方的男子,这一刻他说不出心中是喜是忧,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上方,燕玖墨皱了皱眉,看向秦胜阳的目光愈发不悦,转而看向凰非漓说道:“既然夏爱卿觉得欧阳云飞的案子有疑点,那朕就将这案子交给你了,你务必要抓到凶手,给欧阳尚书一个交代。”
听着这话,秦胜阳脸色难看至极,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谁让箫风瑾刚刚已经将他堵死了,若是阻止,那就说明他跟欧阳云飞的死脱不了干系。
凰非漓心下顿觉舒畅了些,只要有了燕玖墨这句话就够了,她再次叩拜,“臣一定不负皇上厚望。”说着跟着站起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退朝吧。”燕玖墨直接起身,朝着内殿而去。
“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再次叩拜。
箫风瑾转动轮椅,不等百官起身,直接朝着殿外而去。而这时,秦胜阳突然起身,拦在了箫风瑾前面,他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怨毒之色。
“右相今日是什么意思?”那一字一句,像是要将眼前的人剖开一般。
箫风瑾微微抬眼,冷冽的目光扫过前方的人,唇边忽然泛起一丝戏谑之色,“最近本相无聊的紧,所以就跟左相开了些玩笑罢了。”
玩笑?这是玩笑吗?!百官嘴角跟着抽搐,刚刚皇上的脸色都变了,此刻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左相呢。这右相也未免太淡定了吧,不过也是,皇上疑心的又不是他。
秦胜阳瞪着箫风瑾,他这般无懈可击的神色下,他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破绽,留在这里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看了四周那些大气都不敢出的官员一眼,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直接出了大殿。
秦胜阳虽然是走了,可是箫风瑾没有走,殿内的官员压根都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让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不高兴。
上朝开始,燕宁楠一直没有发一言,如今看着这些官员这般惧怕箫风瑾,心头不觉生出一丝恼意,他直接越过箫风瑾,冲着队列中的一人说道:“子淇,咱们走吧。”
陆子淇闻言,看了箫风瑾一眼,连忙说道:“是!”遂跟着离去。
看着前方那离去的两人,箫风瑾嘴角轻扬,直接推着轮椅出去。
待箫风瑾一走,大殿上的官员也都散了,凰非漓走在最后,心下不免升起一丝伤感,以前的时候,云飞都会在一旁跟他说话,陪她出这宫门,现在,她终究是落了单了。
然而跟凰非漓一样没有离去的还有一人——司空澜沧。
司空澜沧单手而立,看着殿外的光景,俊朗的脸上说不出的凝重,“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凰非漓准备往前走,突然听着这话,不觉停了下来,看着身后的男子,她眼眸不觉瞪大,他的眼睛里面满是审视,说不出的严肃,甚至好像还带着杀意。
“司空尚书这话是什么意思?”凰非漓一时不明白司空澜沧的意思,下意识问道。对于司空澜沧这个人,其实很多时候她也搞不清楚这个人的性子,时而严肃,时而不羁。
司空澜沧轻哼一声,“那就要问你了,夏离夏大人,以前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听着司空澜沧一直这幅要说不说的模样,凰非漓心底也不觉一沉,冷声说道:“司空大人想说什么话直说好了,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看着眼前那带着怒意的‘男子’司空澜沧嘴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诡谲之色,“你可知道为什么今天那些朝臣那么怕他,甚至超过皇上!”
凰非漓心里一咯噔,她的确是好奇这个,虽然以前的时候便知道箫风瑾行事诡异,弄得朝臣都惧怕他,可是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说不出的诡异,那形势完全是一面倒。若说普通官员还好,可是就连左相党派的人在他面前都不敢造次,委实怪异。
“司空大人大可直言!”凰非漓抬眸,直接说道。
司空澜沧嘴角微牵,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谁人知道那事会不害怕呢,她也会害怕吧。他看向殿外,神色冷淡,诉说这燕国宫廷当年一场不为人知的变动,也可以说是政变,这也是箫风瑾能从一介谋士直接升为右相的原因,更是让这满朝文武惧怕他的原因。
一旁,凰非漓的脸色不时怔忡着,听着这幽幽的声音在这大殿回荡,她不觉看着脚下的地板,仿佛下面有什么液体在涌动着一般。她原本就小的脸此刻不知何时拧巴在了一起,那神情说不出的痛苦。
偏头,司空澜沧看了凰非漓一眼,讽刺说道:“看来这次是真的把夏大人吓到了。”话落,他神情一转,“离开临都,不要再回来,否则,万一我不小心说漏了嘴,你知道后果。”
凰非漓蓦地回过神来,她神色微舒,精致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惧色,她直接迎上了司空澜沧的目光,“我原本并不打算在临都久待,只等着云飞的案子结束就离开,可是现在,我反悔了。”说着,她直接朝着殿外走去,她的唇角微抿,心头不知道为何有一种欣喜袭来,是啊,司空澜沧的话真的可很怕,可是她真正听到的却远不止这些,箫风瑾,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看着凰非漓离去的身影,司空澜沧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恼怒,但更多的是震惊,总觉得方才那一瞬间好像有阳光照进来一般。
出了大殿,凰非漓一路直接往前走,或许先前还有犹豫,有些话要不要跟他说,可是现在,她是迫不及待想要告诉他,她心中的想法。
司空澜沧的话着实让他惊讶,想不到箫风瑾竟然是凭借着那样的手腕让燕玖墨亲政的。
六年前,皇上也有十八岁了,按理说是早到了亲政的时候了,可是当时左相一党跟摄政王一党皆是反对皇上亲政,而那时尚且只是皇上客卿的箫风瑾突然滑动轮椅向前,袖中软剑突然出击,直接在大殿上将那些出言反对的大臣斩于剑下,并以阻碍皇上亲政,实有不轨之心论罪。当时朝臣们皆是震惊,看着大殿上遍地的鲜血,皆是出言讨伐,要知道,这种放在哪一朝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是不被允许的。
她能想象得到,那个时候的情景,应该没有一个人敢靠近那杀意凛然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那嗜血的眼眸,幽冷森寒,恍若炼狱,稍有触及,便会粉身碎骨。
当时摄政王当时怒极,大殿上一片混乱,之后皇上将摄政王跟箫风瑾两人叫到御书房,也不知道箫风瑾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摄政王同意了亲政,而且非但没有处置他,直接让他做了右相。不过那场变动并未流传出去,最终被摄政王强自压下了。之后有些想要巴结他的人,因为他一句不高兴,直接被杀。皇上对此,只是稍有安抚,最终都是以冒犯右相为由,不了了之。这之后所有朝臣都知道,这位右相的恐怖,永远森冷的容颜,永远摸不清楚的心思,再也没有人敢靠近了。
不管在哪一朝都有一个规矩,大殿之上百官皆是不允许带兵器的,然而本朝有两人有着特例,一个是摄政王,另一个便是右相。
右相大殿上都敢杀人了,还有什么不敢做,也许他纯净雪衣下面就是万道杀招,所以那个时候大家都只当没听到右相讽刺左相的话,虽然跟着左相也许能吃香的喝辣的,可是万一这杀神动了心,他们可是连命都没有,再有权也无福消受了。
凰非漓心下不觉苦涩,他就像是炼狱的使者,全身都是黑暗森冷的气息,这样气势滔天的男子,谁让敢靠近。可是,她就是想要靠近,她就是想要抚平那深邃的眸子中淡淡的疏离孤寂,想要抹去他身上的杀意。
她知道司空澜沧是想要吓她,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初时听闻的确让她震惊,这样胆大妄为的男子,普天之下绝无仅有。这样的气贯长虹,该是怎样的风姿。她现在开始能明白为什么他一直要呆在右相府闭门不出了。
没有哪个皇上喜欢自己的臣子威势高过自己,哪怕是他的兄弟,更何况一个外人了。而箫风瑾他闭门不出,甚少参与朝政,正好让皇上放松了对他的戒备,他也乐得自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掩藏了这么久之后,今日却让自己暴露于众人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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