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你还装。”周氏也走了上来,却是躲在苏长生身后,道:“刚刚我们都看见了你用妖法将你爹摔了出去,你还不认。”
“哎哟,二娘倒是不装了,刚刚哭哭啼啼的胡说八道,好不柔弱,现在倒是义正言辞起来了。”苏柳呵了一声,走近一步,见他们齐齐地后退一步,不由心情愉悦,道:“至于你说的什么妖法,我是半点不知呢,我这么个小个子,能把爹摔出去?说出去都没人信吧?倒是二娘你,是看花眼了吧,爹这不是好端端的站着么?二娘真是勤劳,绣花绣的眼睛都不好使了。”
此时的苏柳一脸无辜和同情,仿佛刚才那冰冷的人不是她一般。
周氏的脸一绿,表情像是吃了好几只死苍蝇一般,憋得难受。
“你,你”
你什么你,就要气死你,苏柳嘴角邪邪一勾,道:“爹和二娘元鲽情深,我和娘就不打扰了,先回屋了。”说罢,她扶着陈氏的手,道:“娘你慢些走,这堂屋的石砖可真滑,平白无事的就会摔跤呢,可别摔着了。”
苏长生听了,肺都要气炸了,想要追上去,腰却是一疼,顿时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西厢房内,苏柳向陈氏解释着自己的露的那一手,末了,还擦了擦眼角道:“娘,就是这样了,菩萨娘娘说了,我本是可怜人,这才赐了这一手,再重生一次,否则的话,我怕是见不到你和小小了。”
陈氏也抹着眼泪,轻拍了她一下,责怪道:“谁让你当初这么傻,敢去拿刀去剁手指?你这是剜我的心知道吗?”
“娘,我再不敢了,也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苏柳忙的撒娇,倚进陈氏的怀里,语气嗲的连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心里年纪都一把了,这装嫩扮萌,可真是要她的老命了。
“虽然是菩萨慈悲赐你那本事,可是六儿,他到底是你爹,你……”古代的人多迷信,对于神佛更是膜拜,陈氏也是一样,对于苏柳的说辞那是完全相信了的,不然怎么解释她突然的转变?
苏柳有些不耐,却是忍着,道:“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辱我,必百倍还之。你也看到了,周桂枝和苏长生是怎么对我们的,她还那样污蔑你。”
陈氏沉默,看到苏柳冷沉的脸,心里一缩,再想到苏长生,叹了一口气,六儿这样的改变也不知是好是坏。
正屋,苏长生正扶着腰气愤地说着刚刚的事,怒火使他涨得一张圆脸通红。
“大哥,我没听错吧,你说是苏柳将你摔在地?就凭她那瘦骨仙的身板?”苏金凤拿着一块布在搬弄,嗤笑出声,语气里充满怀疑。
不仅是她,就是其他人听了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儿,苏长生长的牛高马大的,都差不多是苏柳的三倍了,能将他摔出去?
“爹,我去山上了。”苏福生是听不下去了,哼了一声,道:“大哥,下回这样不靠谱的事就不用找我来商量了。”
“嗯,你去吧。”苏老爷子摆了摆手,显然也不相信苏长生的话。
苏长生便急怒得腾地站起来,指着天说道:“如果我苏长生说了半句假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长生。”黄氏手中的针差点就刺进手指头里,这毒誓也发的太狠了吧,喝道:“你胡说个什么劲儿,还不吐口水说过。”
乡里人都相信,若是不经意说出不吉利的话,吐一口口水吐出,就会将不好的话吐出来了。
“苏郎。”周桂枝惊叫一声,急道:“你这又是何苦?”转而又看向老爷子他们道:“爹,娘,苏郎说的都是真的,媳妇也是亲眼看到苏郎被她扛起摔出去了。娘,还记得何八仙怎么说的?苏柳一定是被妖孽附身了。”
“够了,小嫂,我早就说过那何八仙是个神棍。”苏褔生大喝一声,瞪着周桂枝道:“苏柳已经是不祥,小嫂还口口声声地说她是妖孽,是想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有个不祥妖孽吗?传出去,我还能娶什么媳妇,小妹能嫁什么人?”
关乎到自己,苏金凤也不淡定了,嘟起嘴尖酸地道:“二哥说的对,小嫂,我要是嫁不出,春桃也好不了哪去。”
周桂枝气得咬牙,可在脸上没有显露半丝不悦来,只是委屈地低下头,说道:“我这,还不是担心家里吗?妖孽不除,家里难安啊。”
她是想明白了,只要先除掉邪乎的苏柳,没了女儿的陈氏还不是任她拿捏?
不得不说,周氏这算盘是打得妙而精,既除掉苏柳这不祥人,失了女儿的陈氏肯定失了魂一样,思女成病,也不是什么奇怪事了。
周氏那一脸委屈的样子让苏长生心痛又不高兴,瞪了自家二弟一眼,不悦地道:“老二,这是你嫂子,你看你怎么和嫂子说话的。”
苏福生乜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真是搞不懂这个大哥的脑袋是用什么做的,咋就看不出这女人在做戏?在他看来,周氏就是比陈氏都不如,成天装着大家奶奶的样子,庄户农妇就该有农妇的样子,见天儿打扮得花枝招展跟个花母鸡似的,这是要勾谁呢?
“爹,桂枝说的对,我看苏柳那小孽种就是邪乎,何八仙说的未尝没有道理。”苏长生转而又对苏老爷子说道:“爹,您看要不要?”
苏老爷子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管子,闻言斜睨他一眼,道:“那你怎么想,真想烧死了不成?那是你亲生女,做了这丧天良的事也不怕被人指着你背脊骂臭。”
周氏眉心一动,眼皮挑了挑,把头垂得更低。
“对啊,大哥,你是有两位娘子了,老子还没有闻过女人香呢。”苏福生不咸不淡地道:“大哥亲手杀女,这传出去,是要老子打一辈子光棍儿?”
这事要是传出,说好听是大义灭亲,可未免会让人寒心,谁家敢把闺女嫁进来?
“那我岂不是当一辈子老姑婆?”苏金凤尖叫起来:“娘,我不要。”
黄氏最是紧张这两只的,听到光棍和老姑婆,是像把直剑似的戳进她心里头,便沉声道:“老大你是嫌咱们家名声不够响?在这关头作什么作,耽搁了老二和金凤的亲事,我饶不了你。”
苏柳剁手指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紧接着又有何八仙的事,要是再传一个杀女的名声,他们苏家就真臭的不能再臭了。
“娘。”苏长生深深不岔,对黄氏的偏心很是不满,道:“难道就让这小妖孽骑在老子头上?”
“凭她如何,等老二和金凤的亲事定下来,我不管你要如何的,总之,这关头,不准再出幺蛾子。”黄氏慢慢地说了一句,又看一眼低着头的周氏,声音暗带了几分威严,道:“春桃她娘,你也消停些,好生教导春桃他们便是,旁的,莫多生事端,谁敢耽搁了老二他们的亲事,我饶不了他。”
周氏远不比陈氏乖巧听话,若不是看着她爹是个小掌柜,她才不会给几分面子她。在这苏家,她苏黄氏才是权威,别以为她老婆子耳聋眼瞎,周氏私底下吹了多少枕头风以为她不知么?不过是只眼开,只眼闭罢了。
听着黄氏暗含的警告,周氏心里暗恨,这贼婆子,接钱接物的时候咋就不见她这副嘴脸,心里是这么想,她脸上却是半点不显,只惶恐地道:“娘,我怎么会,杀人是要偿命的,苏郎自也不会背那亲手杀女的罪名。只是,何八仙不是说过只要用筷子……”
“苏小,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干什么?”
周氏的话还没说完,正房窗后,苏春桃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是一阵飞快跑离的脚步声,听得屋内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苏小。”苏长生爆吼一声。
苏小气喘吁吁地跑回西厢,将偷听回来的话一一告知苏柳和陈氏,脸色有些愤愤,激动地道:“他还是我们的爹吗?秋丫家的大黑都知道护着小黑,他算个什么爹?娘,我们是河边抱回来的么?”
有亲生爹爹会想着怎么谋算自己的闺女么,也就只有苏长生这样的人渣吧?
陈氏听了是满脸忧虑:“六儿……”
苏柳倒是不意外,反觉得这是好的,便微笑着安慰两人,道:“这下你们放心吧,就为了二叔和小姑姑,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的,否则真不要这名声了?”
名声有多重要,她来这里几天就已经知道了,苏家若真敢除了她,那可真是狠得不能再狠了。要知道,虎毒不食子,苏长生真敢这么做,任谁都不敢再将闺女嫁进来娶出去,黄氏能依?
苏柳越想越觉得这是好事,苏家的人越有顾忌,对她们就越有利,接下来,是要想想怎么挽回自己不祥的名声,和脱离这个家了。
“苏小,你给老子滚出来。”
门外,苏长生暴怒的声音传了过来,陈氏吓得脸色一白,忙的过去将门栓插上,还不放心地搬了两张长椅顶着。
“我才不怕他。”苏小却是挺起小胸部哼了一声。
苏柳笑笑,摸了摸她的头,道:“他不敢进来的。”
她倒是猜对了,也不知是顾忌苏柳那一手,还是怕苏柳真是妖孽,苏长生也真没冲进来,只是在门外将她们娘仨骂得要多烂就有多烂。
摔了苏长生,虽没换来挨揍,可却换来了挨饿,晌午苏长生的一声下令,苏柳娘仨个,就没饭吃,饿肚子。
“爹说了,苏六你这么有本事,就自己去弄吃的。”苏春桃幸灾乐祸地看着苏柳她们,尖酸地说道:“我们可不敢和妖孽一道吃饭,谁知道会不会有毒。”
苏柳淡淡地一笑,一个字也不说,只是看小丑似的看着苏春桃,后者被看得恼火,哼了一声,扭腰而去。
苏小见了就呸了一声,道:“谁稀罕。”只是,话才落,她的肚子就咕噜地响了两声,转过头来,看到苏柳似笑非笑的眼神,便红着脸道:“也,也不是很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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