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隆裕太妃也不似这些年这般冷硬,多半时候都是如沐丰夕记忆中一样,温柔典雅,如兰花静静绽放。
万夜终于停了下来,看着隆裕太妃,记忆中的那个“双姨”似乎已经很遥远了。
虽然面目间依然是哪个人,但是神态却并不相同,万夜一时间很难将此二人想成同一个。
万夜最终道:“我从未想过,你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那些孩子难道就不是人么?”
隆裕太妃抿了抿嘴,然后才道:“人并不总能随心所欲,哀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去你的苦衷,你有苦衷就可以践踏别人的性命?还不是为了你的权欲和贪婪,无耻!”万夜愤怒地吼道。
隆裕太妃微微叹息,道:“小万,哀家现在不能死,哀家还得去处理好这件事,不能连累丰夕!”
沐丰夕的身子微微颤了颤,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隆裕太妃,这一刻,他忽然就觉得,已经陌生了很久的母妃,似乎回来了。
隆裕太妃接着道:“等哀家解决了和皇帝之间的事儿,再回来,你若想杀便杀了,哀家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万夜紧紧攥住拳头,最后颓然地放下了剑,道:“如果你还有一丝良心,就不该追杀那些孩子,他们已经逃了出来,已经打算要重新过普通人的日子了!”
隆裕太妃苦笑一声,道:“不是哀家要去追杀他们的!”
掌控那批死士的并不是她,她也不过是受人摆布罢了,身不由己啊。
苏惜沫看着万夜,道:“万师兄,太妃没有说谎,这件事背后牵连甚深,稍后我会给你解释清楚,还请你手下留情!”
万夜收回了剑,冷着脸道:“那我就等你给我一个解释,不过若是万某不满意,我还是要她的命!”
说完万夜就腾空而去,没再继续纠缠。
沐丰夕却道:“大理寺的人来做什么?”
“皇上知道了太妃圈养死士的事儿,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苏惜沫解释道。
“不许去!”沐丰夕果断地回答,他不会让自己的母妃去大理寺受审。
隆裕太妃却摇摇头,道:“哀家必须去,只有去了,才能让你免受其难,此时还不是翻脸的时候,等你准备充分,再为哀家出头不迟!”
“母妃!”沐丰夕喊了一声。
隆裕太妃用一种很慈祥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道:“丰儿,母妃能为你做的,真的太少了,就让我去吧!”
苏惜沫分明看到沐丰夕的眼里闪动着些许晶莹的光泽,类似依恋,也类似伤感。
苏惜沫大概明白,沐丰夕之所以会那么在意隆裕太妃,大概也是因为这最初的温柔吧!
哪有子女不爱母亲的?苏惜沫拉了拉沐丰夕的衣袖,道:“我们陪太妃一起,有王爷在,大理寺的人不会对太妃怎样的!”
沐丰夕点点头,知道这件事必须要解决,否则难掩悠悠众口。
拐卖凌虐幼童,用残酷的手段培养死士,执行不可告人的任务,意图谋反。
和凤氏罪人秘密联络,无论哪一条罪名,都足以让世人鄙弃端亲王和隆裕太妃。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无论是谁,都要考虑民心向背!
作为王爷的沐丰夕,自然不需要考虑什么,但是若真要和沐自成争天下,那么自然要培养民心。
一行人终于跟着去了大理寺,一路上,苏惜沫都在不停地想着对策,偶尔和隆裕太妃交流几句,希望她能够更坦然地面对大理寺的逼问。
上了大理寺的公堂,钟武凯依旧客气恭敬地给三位看了座。
然后才宣布升堂。
惊堂木一拍,倒也声势十足。
“隆裕太妃,经查,你在天台山带发修行期间,私募死士,是否属实?”钟武凯严肃而刻板地问道。
隆裕太妃一脸坦然的表情,道:“荒谬,哀家一直吃斋念佛,哪里会去私募什么死士!”
钟武凯知道隆裕太妃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承认了,便道:“带认证上堂!”
接着,就有许多半大的孩子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一个个衣衫褴褛,神情畏缩,身上还有斑驳的伤痕,看起来真是触目惊心。
苏惜沫猛地就想起她救过的那些孩子,心也跟着不舒服起来。
连隆裕太妃都跟着皱了眉头。
“李晓天,你来说,把你们拐骗至死士训练营的主人,到底是谁?”钟武凯问。
那叫李晓天的孩子看起来约莫有十多岁了,只是十分瘦弱。
有些战战兢兢地道:“只听过,没见过,草民也不知道!”
“那你听说的到底是谁?”钟武凯喝问。
李晓天道:“是……是端亲王,他们都说主人就是端亲王!”
钟武凯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然后道:“那你们可见过端亲王?”
“没有……我们都还没有成为合格的死士,见不到主人的!”李晓天如实回答。
钟武凯点点头,道:“那你就说说,你们是如何被带进死士训练营的,又是如何被那些人训练的!”
李晓天一一回答了,和那些小乞儿说的一般无二,苏惜沫心头微微有些涩然。
隆裕太妃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起来。
最后钟武凯让那些哭泣的孩子都退了下去,然后又叫来一个证人。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钟武凯例行公事地问。
下面那个人面无表情,刻板地道:“草民赵可,拜见大人!”
“赵可,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以何为营生?”钟武凯问。
赵可依旧面无表情,声音无波无澜地道:“草民乃一名死士!”
“你究竟是哪家的死士?”钟武凯接着问。
赵可答曰:“端亲王的死士!”
“你何以肯定就是端亲王?”钟武凯终于问到了重点。
赵可撩起衣袖,指着身上的印记,道:“这枚印记,就是每个合格的死士会烙印上的,给我们烙印的人说,这是端亲王的印记!”
苏惜沫皱了皱眉,这根本不是凤氏的“凤凰印”,而是沐丰夕的暗卫所专属的“黑龙印”。
这绝不是真正的死士,看来这个人应该是皇上故意安排的,只是……沐自成到底有什么目的?
栽赃陷害?
不对……沐自成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身上有印记,也不代表就是真的。
反倒容易弄巧成拙,被识破了之后,再想往沐丰夕身上泼脏水,可就难了。
苏惜沫明显觉得这是个陷阱,然后看了一眼隆裕太妃,发现她也是一脸疑惑。
钟武凯看了一眼沐丰夕,然后才道:“王爷,不知此事,您有何解释?”
“本王没有死士,只有暗卫!”沐丰夕轻描淡写地道。
“可是这人却说自己是死士,那么王爷的暗卫和死士究竟是不是一回事儿?”钟武凯问道。
沐丰夕冷哼了一声,道:“本王的暗卫都是心甘情愿留在本王身边,无需逼迫,更不存在什么虐待!”
“赵可,你可听到了,端亲王并不承认你是死士的身份!”钟武凯的话听起来倒像是一种诱哄。
赵可木然地道:“草民自知背叛主子,罪该万死,主子承认与不承认,对草民而言,都是理所应当!”
说的好像是忠心耿耿的,但是苏惜沫却知道,这个人不是死士。
死士是绝不愿意留下活口的,他们已经被折磨地失去了人性,就像那日她所亲眼看到的那个杀手一样。
苏惜沫突然开口问道:“你说你是端亲王府的死士,你的同伴呢?”
“都死了!”赵可倒是坦然地回答,人都是他们杀掉的,或者自杀的。
苏惜沫笑着问:“那你为何还活着?”
“草民没有机会自裁,苟活于世,又经钟大人的教诲,认为理当站出来揭露真相,以免再有无辜之人沦陷炼狱!”
赵可倒是说得义正言辞,这番话也确实有煽动性,那些衙役们都跟着露出了赞同的表情,然后投降沐丰夕的目光带着控诉。
苏惜沫心道沐自成倒是找了个好戏子!
苏惜沫又问道:“你是何年何月入得死士训练营,又是被何人教导,擅长什么武功,使用什么兵器,执行过哪些任务?”
苏惜沫的问题看起来毫无章法,但其实只要赵可一旦回答了,就落入了她的陷阱里。
钟武凯的眉头微皱,立刻道:“王妃,您还是只管旁听便是,询问的责任,还是交给下官吧!”
“怎么?钟大人是怕我问出什么来?总不能只听你们说,我们倒没有反驳的权力了?”苏惜沫嘴角露出讥诮。
钟武凯没想到苏惜沫是个如此能言善辩,又咄咄逼人的女子。
心头微微有些焦虑,赵可若是回答不好这些问题,可就麻烦了!
苏惜沫看着赵可,目露冷光,道:“为何不回答本王妃的话?”
赵可看了一眼钟武凯,才道:“草民是……十五年前进入的死士训练营,已记不清是几月了,教导草民的是姓陆的教头,草民擅长的武器是长枪,武功学的很杂,都是为杀人所用,执行过的任务……”
赵可的额头已经渐渐渗出冷汗来,教他来做假证的人,根本就没有详细交代过这些事儿啊。
他实在是有些编不下去了。
“怎么说不出来了?是不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死士,也根本不是端亲王的死士?”苏惜沫厉声呵斥。
她的态度越是强硬,对方就会越心虚,她就越是能逼得他错漏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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